《序我们如何否认爱情的存在》
【甲方】
我曾经,向人讲起……
我有一份祖传的宝物,里面收集了,人类的祖先开口说出的第一句话、我所有经历过的前世的记忆、天地间所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世上所有妖魔鬼怪,等等等等,当然还有一大堆零食。
并承诺,只要你去我家,我就拿给你看。
那一年,我十岁。你,也是十岁。
后来,过了几年。
我,大概是,十五岁。你,因为离得远了,我再也不知道你的年纪。
我写信告诉你……
我第一次离家住校,第一次运动赛获奖,第一次带自己打针、吃药,第一次去网吧通宵,第一次喝啤酒,第一次被电影、音乐打动,第一次想到一个人就脸红,第一次递出去情诗,等等等等。当然,也是第一次给一个女孩写信。
可之后,总是担心,被人发现。我把写错的草稿和回信,藏在一个极其隐秘的地方。隐秘得连我自己也找不到了。
后来,一个冬天。很冷,雪下的很厚,路上没有行人。
屋内的,火盆里,我找到一只当年手折的纸鹤。上面,原本是铅笔留下的黑色字迹,却烧得发白。一碰,成了灰。
可我不忍心,让你知道。
再后来,时间的单位,只有暑假和寒假。我就从一个寒假,挨到暑假,又挨到寒假。
尽管车走得很稳,颠簸中,我还是丢失了你的信息。
我开始彻夜喝酒、唱歌,整个白天打牌、游戏,烟草消耗也越来越大,剃须刀用坏了三个,时不时坐上火车,一路风景陪着我打瞌睡。
有一天,我遇见一个女孩。从此,地点就在南国的春城,所有季节,只剩下春暖花开。
我更加注意形象,我每日每夜,发短信,打电话,写情诗,买玫瑰花,送礼物,告诉每一个人我的幸福。
我开始,在草地上一坐就是一天,朋友眼中,我开始莫名其妙的欢喜和忧愁。
我开始意识到,你早已经离开,另有一颗种子在发芽,我极尽心力,想去呵护。
终于,有一天,我许下了一生一世的诺言。
我开始明白这世界上有一种,无法言说的能量和引力。我想是有了毒品依赖,将世俗的眼光全都摒弃。
可环绕世界的旅程,刚走了几站。天上开始下起雪花,寒风一吹,冷得刺骨。
冬天了,我们各自回了家。
我以为我会,痛不欲生,却并没有如此。
现在我还可以将许多笑话,把别人逗笑。
我已不怕,被人发现什么。只是,偶而有人提起往事,习惯了缄默不言。
再再后来,暑假也没了,寒假也短了。
岁月,依旧照常流逝……
我才渐渐发现,原来我是那么的爱自己,不忍心你对我有一丝忽视,甚至不惜用情诗的语句构建一个水晶的宫殿。
只愿某天,正午阳光充足之时,某一处屋宇楼角将我一缕身影,投在你即将要看到的地方。你能驻足,观看。
而在你进来之前,我已自封为王。
不管我承诺过什么,我若爱你,永远也不会超过爱我自己。即使你不曾爱过我,我还是个富有的君王。
【已方】
自打出生,我就开始说谎。我用了许多自以为高明的音调、话语,达到我的目的。我骗取食物、玩具,骗取每一份关心,也躲过和推卸,许过训斥和责任。
后来,年岁增长。我意识到,说谎的招式早已被前人用老了,我岂可再去拾人牙慧。另外,它也再无法满足我日益膨胀的野心。考虑再三,我还是决定了,开始学习伪装。
我伪装成强者,欺负弱者。我伪装成智者,玩弄愚者。伪装成正义,享受邪恶受罚的快感。甚至,我一度伪装成圣人,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辱骂一切伤风败俗的勾当。
再后来,我发现,“伪装”,是不用去学的,它和“说谎”一样,都是生来所具有的,都不过是我的本能而已。而对于,我长久操练的手艺,却不知道来由,我很自责了一番。
渐渐地,我似乎还认识到,从我还未意识到“我”的存在,我已经,开始准备,在这个世界上,闹出点动静;开始谋求,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关注;开始划定,自己便是这个世界的圆心。
因此,我花费了十多年的时间,锻炼、打磨这两样本事,终于将它们熔铸成一件物品,有时叫它,才能;有时叫它,气质;或者,人格;再或者,别的什么光鲜可爱的名词。企图用它,达成夙愿。
可是,也可惜,我再不能隐忍到时机成熟时,将世界,一举拿下。我急着出手,便披戴着这个半成品,闯进了世界。
我看到周围有不少,与我同行同装扮的人。虽然,我也因此,免受孤独和被命名为另类的苦恼。
可是慢慢地,我终于,还是发现了自己实在无法忍受,在这平凡中竟然毫无特色。
我开始叫停每一个路人,向他们解释我本来可以做得更好,只是由于某些事情耽搁了。日复一日,不厌其烦。
直到每一个人都深信不疑,我才重新上路,重新寻找那些,依旧将我看作庸碌的普通人的冷漠的眼光,我不惜余力,再将其,一一说服。
后来,我看到,这样的人越来越多,恐怕终我一生,也不可能将我的遗憾,告诉每一个人知道。我开始懊悔自己,懊悔当时心急。
面对众生都无法走近我的内心,不能看见我原本该有的才能、气质、人格……
与此同时,内心急于彰显自己,由此产生的焦灼,一天胜过一天。
我开始迷茫,我该走怎样的道路。
我开始着急,我说的谎话,我做得伪装,是不是再没有人去观赏。
我开始怀疑……
我开始怀疑做过的事,是对是错。
我开始怀疑每一处细节,得失。
我开始怀疑,我到底有没有真实去活过。
我想起我几乎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没有假期,没有房产,没有财富,没有我原本设定好的一切。
深夜我常常一个人走路,从不担心明天,不担心未来。过完一个黑夜,就是第二个黑夜。
我常常一个人吃饭,睡觉,上厕所,一连几天,不开口说一句话。我不知道为何去说话,没必要。
我想起曾经过去的岁月,我说过的每一句话,做过的每一件事……
而关于,我爱你……
到底是出于本能的,自我欺骗、伪装、营造?
还是,不经意间,你已将我改变?
【丙方】
我不知道,答案……
写几首歪诗,做个牵强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