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珠一转,无论真假,想她朱砂为了讨那三百二十两银子的药材钱,今晚都敢干出这等翻墙越室劫财的强盗行径,还有什么好怕的?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一劫到底!
当下想也不想,就把旧书卷成筒依样塞进皮囊里。
“放下你手中的盒子,我可以给你留个全尸。”
一声突兀而低沉的男声,瞬间将朱砂伸向木盒的双手冻在半空!
这个声音绝对不是贾老板的。
这个声音的主子来得悄无声息。
这个声音的主子让此时应该聒噪的贾老板也变得悄无声息。
更重要的是,这个声音暗含让人服从的威压之力——一个没有力量的人绝对做不到这点。
所以这个人极有可能有能力只给她留个全尸。
短时间内分析完,朱砂乖巧的收回双手,脸上微微露出纯真无邪的笑颜,低垂下头,慢慢转身。
“贾老板何必如此认真?小子不过是和贾老板开个玩笑而已。既然贾老板玩不起,小子现在离开就是……”
她边说边贴着石壁往外走——既然都是来打劫的,老娘不见你真颜,总应该给点面子让老娘竖着出去吧。
一双打理得极为干净的皂色鹿皮靴挡住了她的去路,然后一大片黑色的襟摆在她眼前飘啊飘,“我不是贾老板。”
朱砂腼腆一笑,“怎么可能?”
“你知道我不是。”
“这个……我以为你是。”
“你的以为并不可靠。你还以为贾老板玩不起,可是我玩得起。”
如果对方不是个男声,而自己现在又是男装打扮,朱砂几乎要认为对方是在调戏良家妇女。
“不管玩不玩得起,现在都不是玩的时候,不若后会无期?”她干笑着往左移一步。
头顶的声音清冷,“当然后会无期。因为见过我的人都会死。”
朱砂背脊一僵,“有没有搞错,我并没看你真容,不算见你。”
“你闻过我的气息。”
“你听过我的声音。”
朱砂连退两步,那人进逼,“你看过了我的靴子,我的衣衫。”
不待她再退,那人已做出结论,“这些都是我身上所有,你能说没见过我?”
这是哪门子的歪理邪说?
不过也是,敢这么强辞夺理,分明是人家打定主意吃定她了。
朱砂干脆抬起头,毫无预警的,一张俊极酷极的脸面陡然映入她的眼帘。
飞斜入鬓的眉,挺括的鼻梁,微薄却又弧度柔和的嘴唇,再加一双极黑瞳仁的眼,这几乎是一张完美得毫无瑕的颜。
此人身形修长,一身黑色衣袂如淡云,气质倍显清冷。
氤氲的灯光自他背后射来,为他的容颜更添了几分朦胧与神秘。
朱砂暗抽口冷气,没料到要人命的是枚极品帅哥,真是浪费了一张好皮囊。
稍失了下神,随后带着市井之气地抱胸而笑,“兄弟,你这分明是不讲理。我说你在路上放了个屁,难道闻过你屁臭的人也要死?这是何其冤枉啊。”
“你不是我兄弟。”黑袍公子对于她的粗俗比喻直皱眉,语气却是轻描淡写,“你现在已经完全看清我的模样,还有何辞可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