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芳仪请了探亲假去住院了。林荫打算周末的时候去看她一下,而就在这时,一个不速之客突然来到北京。燕飞舞突然出现在林荫的面前。
“天哪,真的是你!”看到杨洋身边的飞舞,林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怎么不打个电话就突然冒出来呢?”
飞舞冲着林荫疲惫的一笑,“林荫,我好想你。”就直扑到林荫的怀里。
林荫手忙脚乱的接住她,看了看杨洋。杨洋摇摇头,好像也表示也不知道。“你们聊吧,就让她住你这里吧,我还要上班,先回去了。明天我给你打电话。”
看了看怀里的飞舞,林荫点点头,知道他在这里也无益。“你先回去吧,正好我们屋子叶芳仪床还空着呢。”
杨洋转身走了,飞舞却沉默了。林荫想让她高兴起来,“hi,好不容易来北京看我,啥都没带?”
飞舞的手上往就一个双肩包,还瘪瘪的,林荫知道事情肯定大条了,否则飞舞不会不打招呼就空着手来了。
“我忘了。”飞舞给她一个苦笑。
“你等会儿,我去请个假。”
林荫赶紧找她领导请假,她的经理王道明属于很能干,却没啥官运的人。虽说这头衔是经理,实际上就是小组长。管他们三、四个人。四十多岁的人了,全家三口还住在一个十八平米的平房里。官运不好,是因为他不会溜须拍马,还管不住一张嘴,净爱批评人。但是对新来的大学生,他还是比较照顾的,最大的表现就是总是说:“你们有学历,又年轻,干吗不去找个好工作,呆这里瞎耽误功夫,浪费时间。”哎,在这样的师父教导下,您说这些大学生能不走吗?
果然,林荫一说她朋友从外地来了,王道明马上准假。林荫就带着飞舞往宿舍那边走去。
她挽着飞舞的胳膊,很兴奋,她快有一年没看见飞舞了。“飞舞,你好不容易来趟北京,我带你去天安门、颐和园玩玩去,你都想去哪里?”
相对之下,飞舞却没有什么精神。“我哪里也不想去。”
林荫心里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她的胳膊,“不开心呐,你来我这里,不就是散心的吗。散心的话,就要多出去走走,不是吗?”
飞舞看看多年的好友,她奔了这么远,就是想呆在她的身边。她的淡定从容总能给她一种安定。她已经熬过了她人生的低谷了,不是吗?那么自己呢,她的低谷好像更长,长得她看不到尽头。
进到宿舍里,飞舞就好像卸下了面具似的,倚在林荫的怀里,泪水就开始滑落下来。林荫轻轻的环抱着她,握着她的手,就像多年前,飞舞为她做的一样。
屋子里静悄悄的,飞舞的呜咽声是唯一的节奏。林荫的眼泪也落下来,她想起她们的高中时光,想起那片芦苇荡,那芦花飞舞的景象。想起她们两个在雪亮的马路上吃糖葫芦,在宽阔的操场上散步。那时多么天真无邪,少年不识愁滋味。那个小树林里害羞的女孩,如今也被爱情伤得体无完肤。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男孩去了大洋彼岸,留下飞舞这只孤单的燕子。她知道这次飞舞来,就意味着他们算是彻底分手了。这是她早已意料之中的,不是吗?只是没有想到,他们还是坚持了这么久,不象她,那么早就斩断了一切。那么康文杰呢,他去了美国以后,并没有与她联系。她也早已放弃了,虽然他还是偶尔进入到她的梦境。她们的初恋竟然这样相似的结束了,这就是做朋友的代价吗?飞舞,飞舞,剪剪双飞雁,翩翩入梦来。你的那只燕子还会再入你的梦境吗?
飞舞在她的怀里哭得筋疲力尽,林荫把她放下来,让她躺在床上,为她盖上被子。
“别伤心了。实际上,你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不是吗?”
飞舞的声音幽幽的,好像天外飞来:“只是我一直梦想,只要我坚持下去,我们就会有一个美好的结果。我一直在很努力很努力,林荫,为什么,为什么还是这样的结果。我觉得我做的连上天都会感动的,但是为什么还是这样,不是说人定胜天吗?为什么还是这样?”
听了她问得那么多的为什么,林荫的心好疼,为飞舞心疼。她曾经那么柔弱,又那么坚强,这么多年来,她一直看着她。她也期望他们能有一个好的结局,但是却好像这个结果是注定的似的,这就是他们的命运。
“你知道吗,你们就像两条交叉的直线,上天安排你们在一点相遇,然后渐行渐远,无论如何都无法重逢。认命吧,飞舞,你很坚强,很努力,但是到了无法挽回的时候,放弃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我的心好痛。他一直就在我心里,他说分手,好像从我心里生生的把他挖走一样。他不痛吗?我的心都碎了,好像落得满地,怎么捡都捡不起来。”
林荫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为她擦去脸上的泪痕。“他也是人,当然也会痛。只是这是他的选择。我们每个人都会面临很多的选择,当我们选择的时候,都会选择对自己伤害最小的。也许他认为,这样的选择,对他的伤害最小。你那么爱他,是不是希望让他的伤害少一些呢?”
飞舞的眼泪又落了下来,怔怔的望着林荫:
“是吗,是这样的吗?他一个人在美国,多可怜呀。不知谁能够安慰他,能够照顾他?”
哎,这个心软得象棉花的飞舞,一听她转移话题,马上就担心起别人来了。根本忘了自己的伤心处了。
“你们两个就像拿了一把钝刀子,互相折磨,我想经过这么多年,他也麻木了吧。现在正好你们天各一方,分手有了最好的借口,他这么做对你们两个都有好处不是吗?”
飞舞看着林荫,奇怪她的比喻,有些听不明白。她的脑子有些昏昏沉沉的,坐了一晚上的火车,这两天她都没有休息好。
“为什么说钝刀子,我坚持不对吗?还是象你那样干脆放弃就好了吗?”
林荫不知该怎样解释,是呀,她那样做就是对吗?她不知道那样做是不是对的,否则康文杰眼里的不甘与愤怒就不会还在她的梦里出现。她老老实实的说:
“我不知道,飞舞,我不知道那样做是不是对的,也不知道你这样是不是对的,也许一开始,我们就错了。”她有些无奈,对这道人生的数学题,她找不到答案。也许只是上天跟他们开得一个玩笑而已。而他们也不过是一道棋盘上的棋子,来去均不由自己。
飞舞沉默了好久,久到她以为她睡着了。她轻轻吐出一句话:
“如果时光倒流,我还会这样做的。”
林荫握着她的手,轻轻的拍了几下:“睡吧,一切都会好的。Tomorrowwillbeanotherday。”
飞舞终于沉沉的睡去,林荫就在她身旁一直坐着,看着她的容颜,想着她的心事。
说实在的,北京没有什么好玩的。天安门就只是一个空空荡荡的广场,故宫的房子基本也不让你进去,只能趴在窗户上看看。如果你既不研究历史,也不懂得建筑,那就只有一个颐和园还可以逛逛,或者去爬爬长城就当锻炼身体。飞舞被林荫的论调逗得笑得花枝乱颤,实际她也没有什么心思来看北京的风景。两个好朋友就几乎天天在聊天,回想过去,谈谈将来。好久没有这样说话的机会了,以前好像匆匆见一面,说说近况,又忙别的事情了。忽然有一整段的时间,来梳理一下自己的心情,自己的生活,两个人好像有说不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