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村是个比较闭塞的村子,不论是消息还是这里的人心。它坐落于群山之中,既不在要道,规模也实在太小。几十年来都很少有外人来,但最近这段时间村里却来了两次外人。
上一次就是郑老根捡回来的陈风,至今也没找着自己的家在何处,还在村子里住着。今次又来了一对爷俩,爷爷是个瞎子,头发胡须已经发白,身上穿着一身皂布衣服,牵着的孩童,长得粉粉嫩嫩的煞是可爱。
郑村人看到这对爷俩出现在村口,便热情接待了两人,他们瞧着两人的衣着服饰及身上透出的股淡然气息就没来由生出莫名好感,可能主要还是那孩童太惹人疼爱。淳朴的山里人总是对外来的人抱着善意。
“老人家,你牵着个孩童是要去什么地方啊。”
有村民给爷孙端来饮水,老人喝了一口回答道:“这孩子也是可怜,我本有个儿子,可怜天不眷恋让他们夫妻二人英年早逝,只给我留下这么个孩儿,就想乘着世道还算太平就带他出来多见识见识,好将我的一身本事传授给他。”
“老人家,你这样甚为不妥啊,你看你年是已高,眼睛又不看见,如何还能带着个幼童出来乱走,有什么本事在家教授就行了,何必要到处乱闯,不然遇到危险害了你这孙儿。”
“这外面的世界没你想的那么容易,我看你还是早点带着孩子回去,要是错过秋收怕是你们要饿一年的肚子。“
众人七嘴八舌的劝解到。
老人摇摇头说道:“不成的,不成的,俗话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在家学不到真本事的,何况我已经老了,再不带他出来以后走不动了就没机会了。”
村民们听到都露出悲悯神色。
“我虽眼瞎心却不瞎,虽然看不到这花花绿绿的世界但是心里对这世界都明白着。”
“明白有什么用,难道能当饭吃吗?你能挨饿那娃娃还能几顿不吃饭吗?”有人很气愤又可怜只能小心的说着。
瞎眼老人只是笑笑。对着送水的人说:“老头我喝了你们的说也不能白喝,这份因果还需了断,不然老头子以后可就亏大了。”
村民气急而笑:“一碗水而已我们还能讹你爷俩不成,莫说一碗,就是一缸只要你喝得下我也白送你,可不看看你那样,有什么值得我们讹你?”
老人突然抬头望着说话的人说道:“你叫郑富贵,名中有富贵命中却无,所以你这辈子难得富贵,不过你孝道不失,所以不缺人伦之乐,若是一直持孝为先,可以安详晚年。“
郑富贵大惊:”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老人笑道:”老头子是靠算命为生的,只是一个名字而已又有何难。“
”原来是算命先生啊,怪不得说出来行走天下。感情就靠这个吃饭啊。“
郑村人对算命先生来说并不陌生,以前村里有个李二婆就是靠算命为生的,她算的命有的灵验有的不灵验,虽然都有点怀疑算命之说但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村里人大都找李二婆算过,李二婆后来被路上的石头一拌,倒在地上就死了,算命的人却没算出会被一块石头绊着丢掉了性命,这是多大的讽刺啊,但也有人说是因为李二婆泄露了太多天机,这是遭了报应。
听到老人是算命的,村里人从新变得热情,因为不收钱全村的人都找着老人算命。
直到太阳下山,才依次给所有人都算了一道,老人算的很朦胧说的也是云里雾里,有人拿钱想要老人说得更仔细一点但老人都拒绝了,说什么天机不可泄露太多,不然就不灵了。村里人只当是这老头多半是半罐水,不敢说得太详细免得被拆穿没了面子。
天渐黑,看到村子的陈风和郑老根二人打心低松了口气,这一路太过惊险,本就没见过世面的两人现在腿肚子还在发软,能走着回来都全靠着意志的支撑。
“老根叔你看。”陈风见到村口人群中那对陌生的爷俩凝重说道:“会不会······”
郑老根皱眉,他观察了一会然后低头思考,说道:“应该和那道士没有关系,那道人本领如此强大,如果这两人和道人有关系的话那他们的本事也不会小,早就应该发现我们了,要取我两的性命易如反掌,没事的。”郑老根安慰着陈风也安慰着自己。
话音刚落那小孩抬头向他们望去,分明就是发现了他们。
陈风心里咯噔一下,心跳加速,他战战兢兢的问道:“老根叔他发现我们了,现在怎么办?”
“没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走,我们过去看看。”近在眼前的村子给了郑老根莫大的勇气。
天色已黑,村民都没注意到来到近前的陈风二人,但那瞎眼老头却抬起头来注视着陈风,虽然老头闭着眼睛但陈风能感觉到老头那夺人的目光,这种感觉很怪异,就像有人会明知身后没人却总感觉身后有人跟着一样的感觉一样。
那瞎眼老头开口了:“你终于来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使四周的人惊诧莫名,人们地一个念头就是他在对谁说话,第二个念头是陈风他们回来了,第三个念头是这老头竟然好像能看到,第四个念头是他原来是一直在等待陈风。
难道这对爷俩和陈风有什么关系不成?他们都安静下来等待事情的发展。
陈风惊问到:“你认识我。“
瞎眼老头摇了摇头。
“你找我有事?”陈风又问道。
“我是来给你算命的,你需要我这一挂才算完整。“
陈风越加疑惑,他没有再发问,而是看着瞎眼老头,心里思绪庞杂。
瞎眼老头从怀里摸出九枚铜钱递给陈风,陈风接过铜钱,它们入手十分沉重,和一般的铜钱很不一样,它们的尺寸要比一般的铜钱小一些,通体泛黑看着很古朴,两面皆有字且是古文,一面有天地二字,一面有人和。
陈风按照老人的指示随手往石板上一扔,九枚铜钱散乱的落到石板上,无一枚天地,八枚皆是人和在上,还有一枚在那不断打转,最后立在了石板上,周围的人都啧啧称奇。
瞎眼老头忽然睁开双眼,露出了一双银色的眼目,天地在这一刻骤然变色,乌云积聚,天空响起了滚滚雷声,瞎眼老头的孙儿赶忙拿出一把黑色雨伞遮在他头上,雷声消失了,但乌云聚而不散,一直漂浮在郑村的天空上。
“一场棋局,三界为棋盘,百名下棋人,万物皆棋子。“瞎眼老头的声音变得悠扬又深邃。
他怜悯的看着陈风说道:”又是一个可悲的人,本不属于这世界,又为何要到这世界来。“
”你知道我怎么来到这里的?“陈风大喜。
”一切皆是因为你自己,为何要离开镜中世界,为何要主动跳出来成为别人手中的棋子?“老人显得有点悲伤。
”我没主动要来的,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我更没有想要成为谁的棋子。“陈风大喊。
瞎眼老头叹了口气:“哎,这一切都是注定的,你这一生注定孤苦,你人生的道路上将是密布劫难。”
陈风急问到:“大师,可有什么让我回去的法子?”
“没办法的,你是没办法逃离的,你的身上已经被太多因果交织,一切从你而起,一切就会从你而灭,命运的洪流会挟裹你前进,不管你愿意不愿意。”
老人捡起那枚直立的铜钱交给陈风,“这枚大钱就送给你吧,或许它能帮你逃脱最后的劫难。”
陈风木然的接过铜钱,现在他的心中思绪万千,头脑十分的混乱。
“我们走吧。”老人对着孩童说道:‘此间事已了。“
开始的莫名其妙,借宿的还是莫名其妙。
那孩童点点头牵着老人在夜色中离开。
“这瞎老头怕是疯子吧。”
“我看是,反正那些算命的都有点精神不正常。”
有人反应过来,“哎呀这黑更暗夜的,他们爷俩是要去哪,万一遇到了野兽怎么办?可惜了那孩子。”
“人家算命的会算不到这个?有没有危险人家早就知道了,不然那老头敢带着个娃娃到处乱走!”
“杨二婆还没算准她会因为一块是有而死呢。”
过了一会四周村民才回过神来,他们激动的讨论那对爷俩。
百里之外,天上行走着两个人,一个是老头闭着双眼,一个是幼童非常可爱。
幼童抬起头对老人问道:“爷爷你为什么要把上古大钱送给那人呢,你不是说这是世间仅存的第一批钱币,上面凝聚有庞大气运吗,这么珍贵的东西怎么能随随便便的送人呢。”
老人微笑着摸了摸幼童的头说道:“气运这东西虽然好,对我们批命师来说也很珍贵,但重要的东西就要用在重要的事情上,不过是些气运罢了,总还有办法能得到,但有些东西是错过后就再也不能再次遇到。留下一个锲机将来将有大用”
“哦!”孩童似懂非懂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