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玄门位于大粤州,血阳宗位于腾里州,两派相隔有上千里。
木彬长老独自一人,带着门下年轻一辈的弟子前往血阳宗相助。本该只有四天的行程,却只因门下多数弟子道法不深,御风之术修习不精,要拖到六七天之久。
铁柱么?不用多说,御风他是不会的,只能与他师傅木彬共乘一剑。路上少不了其他弟子对他的冷嘲热讽,夹杂着赫连泽及师兄弟与其他弟子的争执。
至第三天时,一行人到达了大粤州与中州的交界处。
木彬到此地停下,本盼望着能和落英宫的长老一同前去,路上聊一些其他事以缓解心情。毕竟这几天调解弟子们的各种纷争,累的他焦头烂额,而金大力又憨又木说不上话,更不用提其他弟子了。可落英宫的众人早已走了,血阳宗告急,也不便在落英宫多留,客套了几句,木彬只能带众弟子又上了路。
行得第五日终于渐渐接近了腾里州边界。
这日天气是异常的闷热,树叶蔫蔫的打着卷,没有一丝的凉风。木彬和天玄门的弟子,在天上行了半晌。实在是受不了太阳的毒辣,找了一块地儿飞了下来。
木彬和弟子们个个脸膛涨红,汗如浆下。一落地就分散开来,各自找个凉快地方歇着,连吵架斗嘴的都没有了。
待弟子们坐定,木彬站在众人中间发话道:“现在我们已是身在腾里州不远处了,不定就会遇到什么小妖小怪,所以你们须得多加小心自身安全,不要擅自离开。另外,如果是你或者是你的师兄弟遇到危险,赶快的大声呼叫我。听到了没有!”
前面一连五天都没什么危险,大家谁都不以为意,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知道了。”就随便靠着什么东西歇着了。
木彬也是身心俱疲,找到一个有树荫处去自行调息了。
一时间除了蝉声,再也闻不见半句人语,四下里显得非常安静。大伙口干心焦,哪有心情说话,各自或趴或躺呆着不动。
过了不久,不知是谁喊道:“唉?是不是起风了?”
“扯淡,有个屁的风。”有人应声骂道。
“曹云飞,挣开你那小眼瞧瞧,到底是有风没风,大爷我说没说假话。”先前那人听得声音回骂道。
叫曹云飞的人是一个身材矮小,满脸黄斑的胖子。他用袖子抹了抹脸上的汗,嘴里骂骂咧咧、嘟嘟囔囔,费劲的睁开小眼向树上望去。
起初树上那半焦黄的叶子只是颤了颤,又过片刻便大幅晃动起来,能听得‘唰啦啦’的树叶间摩擦的声响。
“嘿呦。呵。呵呵呵呵。有风了,有风了,快看快看起风了嘿。”曹云飞大声招呼着。
“唉,真的哎。有风了。”
“真有风啊。”
坐在地上的众人,顿时呼呼喝喝大声吵嚷乱成一团。
木彬道长脸上也有了些许缓意。
铁柱、奕天明、赫连泽三人则好似全没听见,仍旧端坐着在修习法决,只是原因各不相同。铁柱一来怕又惹来嘲笑,二来抱着功法稍长一层自己就多安全些的心态。赫连泽是卯足了劲要超过奕天明,而奕天明是向来如此的刻苦。
风一阵接着一阵,一开始树叶只有唰唰啦啦,然后尘土飞起来了,然后草叶飞起来了,然后天玄门弟子的衣衫飞起来了。树枝摇晃起来了,树干摇晃起来了,人也摇晃起来了。
微风变成了大风,大风变成了狂风。
不知何时一大片一大片乌云也被卷积而来,厚厚的堆积在头顶的天空上,似乎压得极低,压得人胸口透不过气来。
“师傅,看样子要下雨啊,咱找个能避雨的地方躲上一阵子吧。”金大力向木彬问道。
“也好。”木彬回答。继而转身对众弟子说道:“大家跟着我不要走散了,咱们找个地儿躲躲雨去。”
“木彬师叔,我知道去哪儿,从这儿往北走不远有个小山包,那里有个山洞能躲雨。”说话的正是木言的大弟子刘一风。
“恩,你怎么知道。”木彬脸一沉。
刘一风身形瘦长状似麻杆,看见木彬生气也不害怕嘿然一笑。
木彬深知这个木言的弟子,道行高人又鬼,刚才他偷偷瞎溜达自己竟然没发现。这时也不便计较,哼了一声算是带过了。
众人疾步快走,不多时果然看见一个山洞。刚到洞口,大雨劈头盖脸就下了起来。雨点有黄豆大小,打在人的脸上隐隐作疼。大伙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在雨水淋湿衣服之前闪进山洞。
山洞不大,恰好能容下这七八十号人。方才还觉得闷热难当,这时大雨一来,周身分明有了些寒意。于是,你挤着我,我挤着你聚在一块取暖。
此时没有一个人说话,山洞之内寂静无声,那温暖不仅流过了人身上,也留在了人心上。
洞外的雨又急又密,铁柱怔怔的望着外面出了神。回想起小的时候,同伙伴们偷挖别人家的土豆吃的事。
记得最清晰的也是一个下雨天:几个伙伴挤在一个小山洞里,眼睛紧紧的盯着火里面,心急难耐。看着土豆慢慢变色变熟,烤出香味。
等烧好了,一个个用棍子拨出来,抢在手里。每人手里捧一个刚从火里出来的土豆,一边哎呦着烫手,一边相顾大笑。
不知为什么,感觉和现在有点像。
比起洞内的安静,洞外的雨声显得分外的大,哗哗啦啦的下个不停。
直到傍晚雨声才小了下去,这时树叶舒展草色翠绿,低洼处积满了水。
再等一会儿,小雨也停了,黑沉沉的云也散去了。天空澄澈瓦蓝,阳光打西边一缕缕的照在石头上,照在树上,照在心上。
人们感叹着,一溜都从洞里出来,舒筋展腰呼吸清新湿润的空气。
天边竟然有了晚霞,那远处看的模糊的地方,像是着了火一般赤红。太阳已经下去了一半,余辉把大片大片的云彩映成了金色、红色、黄色。让人不禁想,天上的仙境,琼宇楼阁是否也是这般的金碧辉煌绚烂多姿。
木彬看看天色,知道是赶不了路了,准备在这歇到明早再走。可就在此刻,一股熟悉的气息自北面而来。
木彬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师傅,好像有点不对劲啊。”金大力说道。刘一风、刘威等道法较为高深一些的弟子也都看向木彬。
“感觉到了?不用紧张,是个老朋友。”木彬神色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