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妇扶着那男人走出,尚文崇也不去管,而是查看起铁柱的伤势来。他看到铁柱身上血管暴突,横一道竖一道的七八个口子,左胸口甚至有个血洞,连胳膊也断掉了。寻思道:“这小鬼真是命大,搞成这样都没死。只是找个地方疗伤要费些事了……”
喜儿看尚文崇抱着那小孩一动不动,有些奇怪,走近道:“文崇哥哥,发什么呆呢?你抱着的这个小孩死了吗?”
尚文崇被喜儿声音叫醒,忙侧过身,挡住喜儿的视线,说道:“哎!你别过来,没看到他没穿衣服吗?”
“没穿衣服怎么……哦!”喜儿晃了晃脑袋,高兴道:“喜儿知道了,又是男女授受不亲对不对。”尚文崇白了他一眼,说道:“知道就好了,站一边去,别偷看啊!”喜儿吐了吐舌头,面对墙站好,乖巧的说道:“不偷看,不偷看。喜儿最听文崇哥哥的话了。”
尚文崇无奈一笑,又琢磨起救铁柱的事来,想道:“这里不好救他,带出去又不方便,只能把他扔给那群家伙了。”想着,脱下外衫,要给铁柱穿上。穿袖子时,看到的一幕令尚文崇倒吸了一口凉气——在铁柱的背后有一个从腰间一直延伸到脑后巨大的伤口,且皮肉焦黑外翻,不断的散发出湿热的恶臭来。
“这……喜儿我们快走。”尚文崇看伤势严重,连衣服也来不及好好给他穿上,随便一裹,横腰抱着疾步的就往外走。喜儿看他脸色匆忙,对着那身子半露的铁柱,也不敢问这还算不算是男女授受不亲了,一言不发的跟在身后。
两人脚步还没能踏到那虚影石壁之外,一个不急不缓的沉稳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把他们逼回了斗室内。
“魔君施主,还请放下这位天玄门的弟子吧。”智明大师和几个蓝砂寺的弟子走了进来。
尚文崇的性子向来是讨厌行为拘谨的人的,尤其对这些守着清规戒律的和尚,想也不想铁柱的情势,张口就回道:“嘿呦!你让我放我就放啊。咱也是堂堂号称千眼魔君的人物,岂能听你一个老秃驴的吩咐。”
智明大师听见尚文崇的话不作反应,可他身后的一个弟子受不了了,大声呵斥道:“放肆!你这妖人怎对大师如此无礼。”这弟子虎背熊腰,粗眉大眼。这么一叫还真是有点威慑力,吓的喜儿小脸煞白。
智明没有怪尚文崇,却对那和尚说道“子悟,你犯了嗔戒了。”。
那和尚一呆,脸上现出懊悔之色,连声道:“是!是!是!弟子知错了,弟子知错了。弟子回去就把那什么波若心经,读他娘的几百遍。”
旁边的一个弟子,听见又犯戒,忍住笑拉了拉子悟的袖子,小声说道:“子悟师兄,你这回犯了恶口戒啦。”这下这五大三粗的和尚面红耳赤,再不敢多说话了,低下了头。
智明不去理那子悟,又对尚文崇说道:“施主,请你放下手中的孩子吧。”
尚文崇怎么会听这种话,斜眼看着智明,道:“你老个老秃驴,我要是不放呢?”智明也不气恼,依然和善的说:“施主可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尚文崇满脸怀疑,说道:“成佛?老秃驴,净说些瞎话来诓我。我是妖啊,要成也是成魔,成什么佛。”
“施主这话谬误了!”智明双手合十,道:“成魔成佛全系在一念之间,与是人是妖并无多大关系。”停一停,又补充道:“那佛祖身边的金翅大鹏不也曾是妖吗?”
尚文崇听见这话,不知怎么反驳,但仍是说道:“这放不放屠刀是我的事,和你这老秃驴全不相干。你还是快快让开一条道吧。”
智明大师站着不动,接着道:“施主为何非要残害这一个孩子。”
“你……”尚文崇只说了一个字,那句“你哪只驴眼看见我残害他了!”终是不屑于出口。
喜儿说话了:“文崇哥哥,他们这些秃驴怎么非说我们残害谁了,还要挡着我们啊。”她不经世事,以为这些和尚就是叫秃驴,毫不知道这是骂人的,这“秃驴”两字经她一本正经的说出来,当真滑稽。那个子悟和尚脾气火爆,听到喜儿说他们秃驴,站在智明大师身后狠狠的瞪了她两眼。
被他一瞪,喜儿害怕了,紧紧的抓住尚文崇的胳膊,也想不通自己说错什么话。
喜儿这么一抓,倒提醒了尚文崇,他想到:“不行,铁柱的伤势不能拖。而且一会万一打起来,我自身难保不说,还要连累喜儿。”微微琢磨了一下,道:“老秃驴,我把这孩子交给你,你能放我们走么?”
智明大师想也不想,垂首道:“只要你把那孩子放下,贫僧自当保证你们两个安全离开。”
尚文崇心想:“这智明老秃驴乃是一派之主,不会说话不算。可那藏风冢的又没在这儿,一会打起来我可不是对手。”狡黠一笑,说道:“老秃驴你说放我们走我信,只是那藏风冢的几个老家伙就不一定了,大师您看……您是不是亲自护送我们。”
子悟一听,当即火冒三丈,大声说道:“你这未免太过不敬,智明大师是何等人也……”
没等他说完,智明就摇了摇手,说道:“不妨,不妨。传说有佛祖割肉喂鹰,我智明和尚送人,这件小事又算得了什么。”
愿望达成!尚文崇心下一喜,道:“老秃驴不愧慈悲为怀,佩服佩服。”回头对喜儿道:“我们走吧。”
在智明大师的护送下,尚文崇和喜儿到了洞外。而藏风冢的白方掌门和几个门下的长老早在外面了。众人一见尚文崇大惊失色,都纷纷的亮出了法宝来。一时间洞外彩光流转明艳照人。
看到这景象,喜儿拍手叫了起来:“好看,好看,这么多法宝比喜儿的好看多了。”
藏风冢的人见这女娃子不知凶险,反而拍手叫好,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又见智明大师一行人跟在身后,头脑越发的迷糊了。
白方问道:“智明大师,您这是……”
智明也不回避,直说道:“实不相瞒,贫道要保他们平安离开。”
白方虽是向来敬重于他,但这事听来离奇,故又问道:“大师,这是为何?他可是千眼魔君呐!”
“只有贫僧保他无事,他就会放了那孩子。”智明淡淡道。
他这么一说,大家才注意到尚文崇怀中抱着的铁柱。
“那千眼魔君,就这么放了他?”一个藏风冢的老者问道。
智明大师双手合十,俯首说道:“万分歉意,贫僧在洞中答应他了。”
“哼,大师可真是菩萨心肠。”那老者一拂袖。
智明大师也不多做解释,对尚文崇说道:“施主现在可以放人了吧。”尚文崇知道自己能走了,笑着把铁柱向他一抛,说道:“智明老和尚多谢了。”不等话音落地,带着喜儿就去了没影了。
智明大师大袖一拂,把铁柱接到手里,遂即便眉头紧皱,说道:“这孩子身上的阴煞之气,怎么如此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