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误会
摩登旅馆的门厅里摆满了棕榈盆景。艾米·西蒙斯怏怏不乐地坐在那儿。她那迷人的身材,浅黄色的披肩发和明亮的蓝眼睛,极惹人注目。
在这个节日的夜晚,人们沉浸在喜庆的欢乐中,而艾米却冷冷清清地待在旅馆里。突然,一个身材修长的英俊男子从转门走出,环视四周。当他看到艾米时,脸上浮起微笑,急步走来。
“是莉娜吗?”他彬彬有礼地问。
“是莉娜·马丁吗?我是迈克·法雷尔。”他说着,便坐进艾米对面的椅子里,他眼里露出赞美的柔情,“跟梅恩描述得太像啦!噢,简直惟妙惟肖。”
艾米愣住了。霎时,她像在迷茫中看到灿烂的星光。她感到一股暖流撞击着胸怀。我这么孤独,而他那样迷人,可惜与他只能共度片刻时光。她暗自思忖着。
“梅恩准给了你蓝图,”她嫣然一笑,接着说,“你毫不犹豫地朝我走来,好像带着雷达。”
他笑着说:“你的声音比电话里更动听。”
他们开始交谈。她“片刻”的断言开始无休止地延长,整个大厅和大厅里的一切渐渐消失了。他的声音,他的眼神,他的笑声使她堕入茫茫云雾中,她感到与他聊天是那么轻松、愉快,并且有趣。
然而,她还是感到了内疚。他如珍贵的礼品,命运却把他送错了地方。她窘迫地说:“我不得不告诉你,你的雷达需要换零件啦,我不是莉娜,我叫艾米·西蒙斯,在一家商店里当助理推销员。”他望着她,沉默了,脸上显现困惑的神情。“别开玩笑,你想要我的命吗?”迈克固执地说。
“是真的,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姑娘。”
他俩静静地坐着,彼此望着,她的心跳得更厉害了。天哪,我竟爱上他了。可她还是克制了感情,艰难地说:“莉娜可能已经到这儿了,正在找你呢。”
他压低嗓音:“你看见那个高大的金发女子了吗?”
艾米看看四周,支支吾吾地说:“在对面墙角,她刚进来。”
他迅速回过头,然后转过脸来,神情极其冷淡:“她不是我要找的类型。”
“可是……你该过去看看。”
迈克不慌不忙地站起来,对艾米说:“别走,我会回来的。”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艾米为自己茫然的心情惊讶。她发现迈克对那个女子说着,而那个女子却摆了摆头。
他回来了,十分兴奋。“搞错了,她不是马丁小姐,是马丁太太。”
艾米很清楚,咀嚼这种憾事的苦涩只是时间的早晚罢了。“和你约会的那位姑娘会来的,她不应看到你在同我谈话。”艾米站起来,朝他淡淡一笑,“再见,愿您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说完她转身要走。
“嘿!”他急切地说,“你没有理由一定要离开。您可以坐在这株棕榈树的那一端,我不希望和您断了联系。”
她没有拒绝迈克的建议,坐在了盆景的另一端。透过树叶间的缝隙,她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身影。他们的目光不断地注视着那扇门,每当转门一动,艾米的心就紧缩。
10分钟过去了,迈克·法雷尔站起来,绕过棕榈树,激动地说:“她失约了,已经过了25分钟,我们走吧!”艾米踌躇不定,但还是说:“您该再给她20分钟。”
“10分钟。”他咬了咬牙说。
“15分钟吧!”她的声音颤抖了。
“12分钟,行啦!”他声色俱厉地说,“这是我的最后决定。”
“好吧,12分钟。”
他俩又回到棕榈树两端各自的座位上。此时艾米的心情糟透了,她焦灼的目光不断地往返于转门与时钟之间。每当一个金发女子出现,她的心就紧缩;每当一个黑皮肤女子出现,她就迅速地松口气。
5分钟过去了,7分钟、8分钟……她发现自己正在默默地祈祷:万能的上帝,美妙的时刻已在我和这男子间出现,请别夺走他吧!
12分钟终于逝去了,她和迈克不约而同地跳起来,可立刻又愣住了:一个年轻迷人的金发女子走了进来。
艾米意识到末日来临,“那是你的莉娜。”她呆板地说。
迈克沉默了。
“你该过去了。”
他依依不舍地看着她,“是的,我该过去了。”
她再次目送他远去。看着他到那个女子跟前同那个女子说着什么,那个女子点着头。他俩开始交谈了。
艾米倚靠着椅子,置身于失望的沮丧中。
当她从痛苦中抬起头时,被一种喜悦攫住。虽然他俩仍在一起,可出现了第三者——一个黑头发的小伙子。那个女子面颊绯红,在讲着什么,而那个小伙子打量着迈克,后来,女子和小伙子都笑了,高兴地和他握手。接着,他俩走了,迈克急冲冲地朝她跑来。
“怎么回事?”艾米跳起来,忍不住大声喊道。
他语无伦次地说:“他们希望我和他们一块儿去吃饭,作为他俩的客人,一起玩三人游戏。”
“玩三人游戏?”
“是的,他们不想使我扫兴,她感到很抱歉。3周前,她和那个小伙子闹翻了,通过梅恩说想见我。可今天下午他俩和好了。”他吸了口气,接着说,“她迟到了,她本想在电话里向我解释……”迈克刹住了话音,久久地伫立在那里,仔细地端详着她,他俩的目光交织在一起,迸射出热烈的光辉。
紫酱色的夜空,繁华的街道,色彩斑斓的车群像涓涓流淌的彩河,五光十色的夜灯如璀璨的群星。
一切,都那样美好。
当玫瑰开花的时候
老园丁培育出许多优良品种的玫瑰花。他像蜜蜂似的把花粉从这朵花送到那朵花,在各个不同种类的玫瑰花中进行人工授粉。就这样他培育出了很多的新品种。这些新品种成了他心爱的宝贝,也引起了那些不肯像蜜蜂那样辛勤劳动的人的妒忌。
他从来没有摘过一朵花送人。因为这一点,他落得了一个自私、讨人厌的名声。有一位美貌的夫人曾来拜访过他。当这位夫人离开的时候,同样也是两手空空没有带走一朵花,只是嘴里重复嘟哝着园丁对她说的话。从那以后,人们除了说他自私、讨人厌之外,还把他看成了疯子,谁也不再去理睬他了。
“夫人,您真美呀!”园丁对那位美貌的夫人说,“我很乐意把我花园里的花全部都奉献给您呀!但是,尽管我年纪已这么大了,我依旧不知道怎样采摘下来的玫瑰花,才能算是一朵完整而有生命的玫瑰花。您在笑我吧?哦!您不要笑话我,我请求您不要笑话我。”
老园丁把这位漂亮的夫人带到了玫瑰花园里,那里盛开着一种奇妙的玫瑰花,艳红的花朵好像是一颗鲜红的心被抛弃在蒺藜之中。
“夫人,您看,”园丁一边用他那熟练的布满老茧的手抚摸着花朵,一边说,“我一直观察着玫瑰开花的全部过程。那些红色的花瓣从花萼里长出来,仿佛是一堆小小的篝火喷吐出的红通通的火苗。难道把火苗从篝火中取出来还能继续保持着它那熊熊燃烧的火焰吗?花萼细嫩,慢慢地从长长的花茎上长了出来,而花朵则出落在花枝上。谁也无法确切地把它们截然分开。长到何时为止算是花萼,又从何时开始算是花朵?我还观察到当玫瑰根往下伸展开来的时候,枝干就慢慢地变成白色,而它的根因地下渗出的水的作用,又同泥土紧紧地结合起来了。”
“结果我连一朵玫瑰花该从哪儿开始算起都不知道,那我怎么能把它摘下来送给他人?要是硬把它摘下来赠送给别人,那么,夫人,您知道吗?一种断残的东西其生命是十分短暂的。
“在年轻的时候,我很有钱,身体壮实,人长得漂亮,而且心地善良,为人忠厚。那时曾有四个女人爱过我。
“第一个女人爱我的钱财。在那个放荡的女人手里,我的财产很快被挥霍完了。
“第二个女人爱我的健壮的体格,她要我同我的那些情敌去搏斗,去战胜他们。可是不久,我的精力就随着她的爱情一起枯竭了。
“第三个女人爱我的英俊的容貌。她无休止地吻我,对我倾吐了许许多多情意缠绵的奉承话。我英俊的容貌随着我的青春一起消逝了,那个女人对我的爱情也就完结了。
“第四个女人爱我的忠厚善良。她利用我这一点来为她自己谋取利益,最后我终于看出了她的虚伪,就把她抛弃了。
“在那个时候,夫人,我就像是一株玫瑰上的四朵玫瑰花,四个女人,每人摘去一朵。但是,如果说一株玫瑰可以迎送一百个春天的话,那么一朵玫瑰花却只能有一个春天。我那几朵可怜的玫瑰花,就是如此这般地、一旦被人摘下,也就永远地凋零了。
“自此以后,从来没有人在我的花园里拿走过一朵花。我对所有到我这花园来的人说:‘你什么时候才能不热衷于那些被分割开来的、残缺不全的东西呢?假如你真能把每件事物的底细明确地分清楚,假如你真能弄清玫瑰长到何时算是花萼,又从何时开始算是花朵的话,那么,你就到那玫瑰开花的地方去采摘吧!’”
诺尔玛·希娜的服装
第二次世界大战前,我们一家住在宾夕法尼亚州,房子每月租金50美元,几乎占了我丈夫工资的一半。我们要抚养两个孩子,连收音机都买不起。日子虽清苦,但我们生活得很愉快。在阳光明媚的下午,我用帆布小车推着孩子上街逛商店,只是逛逛、看看。我最想要的是一个价值15美分的煮蛋器,我常常拿起它,仔细打量,再还给售货员。我没有多余的15美分来买它。可是这并没有让我感到不快和悲观,那时我们生活得相当知足,从来不抱怨什么。
我们常用风趣的谈话、小游戏和红红的大苹果款待朋友,宾主尽欢。
我们首次约会时,丈夫说我长得像诺尔玛·希娜——当时最走红的女影星。我有一头浓密秀丽的黑发,梳着时兴的发式:侧遮半边脸颊。的确,有几分说不出来的相似之处。
一天晚上,丈夫对我说他在商店的橱窗里看见一件衣服,“我真希望能为你买下来。很适合你,穿上去肯定像诺尔玛·希娜!”我笑道:“别开玩笑了,那么漂亮的衣服,我在什么地方穿呀?”
然而,此后每天我推着小车经过那家商店,都忍不住悄悄打量丈夫说的那件衣服。那是一件平纹薄花呢面料缝制的连衣裙,印有蓝色菱形图案,色彩协调、式样雅致、质感很强,就像电影里的那样。衣服紧裹在人体模特儿身上,裙子从腰到膝盖是绷紧的,到脚面却是伞状般地张开着;腰上束着一条黑色天鹅绒腰带,胸前别一朵用相同面料做的小花。煞是迷人。呵,这岂只是我所渴求的服装?这是所有女人都企盼的衣服。标签上价格是20美元!
我劝丈夫别再盘算为我买那件昂贵的衣服,如果有20美元,我先得为家里每人买双鞋,这才是目前我们所急需的。
一天,我在翻找粉笔时,竟然发现了20美元!哦,原来这是去年圣诞节我丈夫公司额外发的钱——一周的工资,整整27美元呀。因为不习惯这么一笔意外收入,我们用7美元买了河虾、洋蓟和葡萄酒等,好好吃了一顿,余下的20美元卷起放到粉笔盒里并藏在抽屉中,随后就忘之脑后了。
哎哟!我们怎么能忘记这么一笔“巨款”呢?数年来,我们一直严格按预算来开销生活费的,乃至这额外的收入竟变为一张美丽可爱的绿色纸片了,而不是立即把它换成鞋子或娱乐品了。我们乐不可支,手中摩挲着这张纸币,但最后还是把它放回了原位。
第二天晚上,丈夫腋下夹着个大盒子走进家门,我们无言地对视了一下,他把盒子放到了卧室。静静地吃完晚饭,安顿好小宝贝们,丈夫压抑不住兴奋对我说:“去穿上它,亲爱的。”我走入卧室,换好衣服,站在镜子前注视着“她”,这是我的服装!的确完美无瑕,我就是诺尔玛·希娜!
于是,这件衣服成了我们家绝对美满欢乐的标志,没有任何一样东西能像它那样照亮我们的生活。每到周末,我就穿上它,与丈夫特别“约会”,我们用心中的音乐跳舞,倾心长谈,就像婚前我们常常做的那样。
自然,我们又有了新的希望和新的计划,但是,粉笔盒里的那笔钱却从不被提起和动用过,毕竟,它给我们一种幻想和希望。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再多的钱也不能够代替我们所拥有的幸福和爱情。
现在,这件衣服放在衣柜抽屉底部,已经很久了,虽然小花花边已有些皱纹,可颜色依然如新。每当回忆起过去那清贫而温馨的生活,就不禁想起这件衣服。有时,夜里睡不着,丈夫问我:“想什么呢?”我会告诉他:“想那件衣服。”
停留在酱缸上的爱情
一个勤劳本分的农民,当然是个小伙子,家里很穷,又无亲无故,无人为他洗衣做饭,生活困窘。但爱美之心他也有之,便买来一张美人画,贴在茅屋的墙上。他也许常望着它出神吧。
有一天他下地回来,发现饭菜已经做好,而且还热乎着。虽然感觉奇怪,他还是吃了。一连三天,天天如此,到了第四天,他想弄个究竟,于是假装扛锄下地,早早就了回来悄悄趴在门缝向里偷看。哇,不得了!画上的那位美人仙袂飘飘,从墙上冉冉落地,准备为他做饭。他一阵狂喜,推门冲了进去,把美人吓了一跳,连忙想转身飞回画中,但为时已晚,被他双手抱住。他非要与她成亲不可。美人初时不肯,后来勉强同意了。但提出一个条件:“下雨天我不能出外干活。”这算什么条件?年轻人爽快地答应了。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两个人过着幸福愉快的生活。有一天忽然下起了大雨,女人想起酱缸还没有盖,便催促男人出去盖一下。男人不肯动,女人只好自己去了,结果被雨一浇,贴在了酱缸上。
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是非常容易的事,关键在于能否持久。
虚荣的爱情
故事讲的是小两口,有了孩子之后,他们开始了分床而居的生活。白天对工作疲惫而紧张地招架,晚上对孩子单调而忙乱地操劳,使二人之间的话越来越少。
“我有个郑重的要求。”女人首先意识到了他们之间潜伏的危机。一天,她对男人说。
“什么要求?”男人漫不经心地问。
“每天抱我一分钟。”
男人看了女人一眼,笑了:“有必要吗?”
“我提出了这个要求,就证明十分有必要;你发出了这个疑问,就证明更有必要。”
“情在心里,何必表达?”
“当初你要是不表达,我们就不可能结婚。”
“当初是当初,现在不是更深沉了吗?”
“不表达未必就是深沉,表达了未必就矫饰。”
两人吵了起来,最后,为了能早点平息战争,上床安歇,男人妥协了。他走到床边,抱了女人一分钟,笑道:“你这个虚荣的家伙”。
“每个女人都会对爱情虚荣。”
此后,每一天,他都会抽出些时间抱她一会儿,有时是一分钟,有时是十分钟,有时甚至是一个或几个小时。多次抱过她后,他都会开玩笑地说:“我又完成今天的任务了。”
“爱的任务是幸福的任务,总有一天你会明白。”女人说。
渐渐地,两人的关系充满了一种新鲜的和谐。在每天拥抱的时候,虽然两人常常什么也不说,但这种沉默与未拥抱时的沉默在情境与意味上是有着天壤之别的。
终于有一天,女人要到一个很远的地方去长期进修。临上火车前,她对他说:“你终于暂时解脱这个任务了。”
“我怕我会想念这个任务呢。”男人笑道。
果然,她到学院的第二天就接到了他的电话:“爱的任务是幸福的任务,我明白了。”男人的声音在电话里异常温存。“每天我都要打一个一分钟的电话给你,就像我每天一分钟的拥抱。你可以接,也可以不接,只要你听到那铃声,想到我,我就满足了。”
女人的眼里顿时溢出了两汪深深的泉水。
的确,对于相爱的男女来说,激情飞越的碰撞之后,婚姻质朴得如一位村姑。人们常常以“平淡是真”为借口,逃避对长久拥有的那份感情的麻木和粗糙,却不明白,如果我们像习惯于一天天冷落爱情那样,习惯于一天天地去经营爱情,那么,放在我们掌心和胸口的爱情,就绝对不会冰冷。
爱情的底子是一碗幸福的白米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