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菱知道自己如今无以为报,思量之下决定要将多年前自己探得的秘密告知碧落:“殿下大恩婢子无以为报,幸得早年婢子跟在废后身边,得知了齐氏一门不少隐秘。如今虽然齐氏一门倒台多年,有一事婢子还是想要禀报殿下。”
碧落本不贪图乐菱的回报,试想对方囚禁多年,又有何能力回报自己这一国公主呢。只是如今乐菱言语真挚恳切,便不好意思拒绝,只是强装饶有兴致的询问道:“你倒说说是何事令你如此多年都难以释怀。“
乐菱似乎很是高兴自己能为恩人做些回报,说话的声音也不似从前死气沉沉而是略带几分生气,“多年前婢子无意间得知,当初抱走小公主似乎并非废后的主意,而是齐家托人从宫外带来的书信告知。当年婢子将小公主抱走后回到椒房殿,无意间发现了废后床榻之下似有一封书信。婢子好奇之下便私自拆开来查看,发现书信上所写赫然是要废后想法子将小公主送出宫去。此事与婢子当初所做不谋而合,却与废后所下命令大相径庭,想来废后所下命令应当是她得了书信的启发后擅作主张所为。”
“本宫知道了,日后会留心你所言的。”碧落只是敷衍几句,却使得乐菱喜不自胜,依碧落所言道别离去。
回程的马车上,沁如询问道:“殿下,您放了那乐菱离开,不就便宜了紫苏那丫头吗。”
“那乐菱摆明了是萧夫人故意放出来的,我若不放她走,萧夫人那个贱妇就会利用她来对付那个死丫头。我是不在乎那丫头的死活,但是她若是出了事,我母后必定会伤心。本宫又怎会让萧夫人有机会伤害我母后呢。”
“殿下,那乐菱后来所说之事婢子觉得甚为蹊跷,咱们要不要将此事告知皇后。”
“告知母后作何,”碧落斜睨了沁如一眼,“那乐菱自作主张改了主子的命令不说,还擅自偷看主子的书信,如此不忠不义的奴仆,她说的话如何能信。再者说齐家倒台多年,无论当年他们有何计划,如今看来都是无用功,今时今日这个消息除了能让母后平增烦恼,还能带来什么。”
碧落说这番话时看似平静的闭目养神,实则内心波涛汹涌。如今紫苏成了她的妹妹,若是她与慕清真的两情相悦,自己也愿意想让,只要父皇母后能够开心。只是虽说如此,自己心中却还是有着不甘,否则刚才也不会不为紫苏开脱。
沁如明白公主定然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才会帮那紫苏一把,更明白自己竟然提起乐菱告知的所为秘密更是蠢笨至极,当下也不便再出声,这马车就这样一路寂静无声的回了宫。
其实碧落也真是错怪了乐菱,乐菱为人至情至性,是真心想要报答碧落才将那秘密告知。至于出卖旧主,那实属不得已而为之。废后齐氏为人骄横跋扈,因为自己不得皇帝宠爱便时常迁怒宫人,乐菱跟随她身侧的每一天都如履薄冰,所受之苦丝毫不亚于这十几年地牢之刑。
直到废后以乐菱家人姓名作威胁要她去除掉小皇子,她这才终于绝望,想着要做些什么为自己留条后路,偷看书信也是因此而为。
乐菱不知所踪的消息一直到数日之后才被人知晓,也不知萧夫人存了什么心思,并没有让人四处散播乐菱是被紫苏放走的消息。好在苏延想起自己当初说过若是有朝一日紫苏回归便要放过乐菱,因而并未深究此事,仅仅处罚了那几名看守的士兵。
只是时至今日,紫苏才知道当初抱走自己的侍婢并未被处死,心里暗暗可惜若是早知此事,定然回去找对方问话,如今平白少了个探寻过往的机会。
这宫中的消息无论好坏总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出现,这厢乐菱刚刚出逃,那厢萧夫人便以此为借口怂恿陛下为紫苏和慕清赐婚。苏延也是考虑到自己女儿年已十七却还未出嫁,便当即应允,下旨赐婚。
只是这第一道圣旨还没能让皇后开心多久,这第二道圣旨紧接着便又跟了下来。这第二道圣旨所写赫然是要将碧落赐婚顾一。
皇后自然不愿将自己的女儿嫁给那个顾一,虽说山呼万岁的事情过后,朝中不少曾反对陛下亲信顾一的大臣都改了风向,但皇后始终觉得那顾一并非人们传说中那般通神,又怎可迎娶自己的女儿。
而对这道旨意最为不满之人非碧落莫属了。如果说听到紫苏将要嫁给慕清的消息时碧落还能保持镇定,那么当她知道自己将要嫁给顾一时,便是真的坐不住了。
碧落明白下旨之人既然是皇帝,那么即刻去求他收回成命确实不现实,毕竟皇帝定是受了他人蛊惑才会如此决定,自己贸然前去怕是无法令对方回心转意,因而碧落只得前往椒房殿求自己母后帮忙。
此时皇后并未在椒房殿的前厅之中,碧落想着对方许是正在殿后休息,便阻止了宫人通传,而是自己径自走去,却没想在此处听到了自己最不想听到的声音。
“母后,依儿臣之间只怕此事母后不该亲自出面去向父皇求情。”殿内说话之人赫然正是紫苏,只是如今她说出的话却是让碧落恨不得立时冲上去撕烂她的嘴。
“哦?这是为何?”
“母后,其实此事应由儿臣来说才最为妥当,因为……因为,其实儿臣并不愿嫁给慕将军。”自打紫苏知晓当年之事后她就再不知该如何面对慕清了。
虽然紫苏这些时日也是想明白了,自己当初不也是带着目的接近慕清的吗,再说当年之事慕清只是无心之举,若是慕清没有调换玉佩,如今流落宫外的定然就是苏辰了。试问若真如此,真的是自己愿意看到的吗?
紫苏虽然想明白了这些,但当听到了皇帝接连下的两道圣旨之后还是改变了主意,只因她觉得或许碧落比自己更加适合嫁给慕清。
只是这番话没能说出口,紫苏便忽然感觉自己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那力道,定然是某人在盛怒之下用尽全力所致。果然,当紫苏难以置信的抬起头来,正对上的便是碧落那张因怒气而扭曲了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