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狮王阁,顾名思义,就是青狮王府现任府主、王爷居住的阁楼,依山傍水,气派非凡。
陆飞扶着姜涵雪来到青狮王阁的时候,阁楼正厅已经被身边来去匆匆的奴才们布置成了灵堂。
灵堂的正中摆放着一副灵柩,前面设有牌位、香案、蜡烛、三牲及各种供品花篮,灵柩后方则高悬着一个斗大的“奠”字,十几位王府的子弟和几位老爷披麻戴孝跪在香案前,个个脸上神情悲伤,奴才们也在灵堂外跪了一地,轻声哭泣,氛围一片哀肃。
一个奴才捧着一套折叠整齐的麻衣孝服来到陆飞和姜涵雪身前,躬身道:“小姐,请节哀。”
“雪儿等等。”
姜涵雪神态木然,接过孝服披在身上,正准备踏入灵堂,陆飞连忙拽住那个奴才,吩咐道:“快去再取一套孝服来。”
谁知那奴才听了,顿时露出一脸为难之色,支支吾吾了半响,呐呐道:“公子……”
“雪儿,你的叔父兄弟都在堂中等你一人,还不赶快进去。”
正在这时,灵堂中走出一位身材颀长,神色冷峻的中年男子,这中年男子望了陆飞一眼,淡然道:“飞儿,你不是王府嫡系子弟,守灵不合规矩,等明日发丧再前来吊唁吧。”
这位中年男子正是姜涵雪的父亲姜海龙,乃是老王爷姜川的嫡长子,也就是伏藏国南疆王位的继承人,青狮王府日后的府主。
陆飞急道:“伯父,老王爷生前待我恩重如山,与王府子弟并无二致,肯请伯父容飞儿披麻戴孝,到堂前送他老人家一程。”
“你有这一片孝心老王爷在天有灵,应该会感到十分欣慰的。”
姜海龙神色依旧冷淡道:“不过,在你没有真正成为王府的姑爷之前,让你去为他老人家守灵,合不合礼数暂且不谈,这要是传出去,其他王公贵族还以为我青狮王府后继无人,没人给他老人家送终了呢。你走吧,明日再来。”
“可是伯父……”
不待陆飞说完,姜海龙便转身衣袖一甩进入了灵堂,只见姜涵雪跪在灵柩前,燃香插炉,三叩九拜,早已泣不成声,喃喃自语道:“爷爷,您怎么不等雪儿来看您就走了呢,您知不知道,就在半个时辰前,雪儿终于踏入元丹境了,可是您……”
姜涵雪声音虽然不大,但跪在灵堂中的一干老爷子弟又岂是寻常之辈,加上距离又近,自然听得一清二楚,霎时间不由一片哗然,接头接耳议论纷纷。
“雪儿还不到十六岁就踏入元丹境了,当年老王爷二十五岁踏入元丹境已经被太祖皇帝赞誉为天纵奇才,真是不可思议。”
“雪儿成为我青狮王府立府五十多年来最年轻的丹士,那岂不是说,日后她的修为很有可能超越老王爷,辟开紫府,涵养元神沟通天地,变成与天夺命,寿増无量的神仙中人!”
“天呐!金鹏王府的天才金灵阳十七岁成为丹士,震惊朝野,被当今转轮圣王封为十三太子,雪儿不满十六岁成为丹士的消息若是传出去,只怕过不了几日,陛下也会降下圣旨,封她为公主。”
“唉,只是可惜了雪儿,再过两个月,她就要嫁给陆飞这个血脉低贱……”
“够了!”
姜海龙怒喝一声,道:“在老王爷灵堂前吵吵闹闹,成何体统。”接着就见他望向姜涵雪,目光闪动,脸上冰冷的神色也逐渐如冰雪般消融,温和的语气中夹着一丝期待道:“雪儿,你真的成为丹士了?”
姜涵雪梨花带雨地点了点头,并没有否认。
姜海龙挺胸长舒了一口气,若有所思地望了呆呆站在灵堂外的陆飞一眼,脸上旋即又恢复了往日惯有冷峻,道:“雪儿,你跟爹出来一下。”
姜涵雪乖巧地垂头跟在姜海龙身后走出灵堂,却在陆飞面前停了下来,不禁一脸茫然。
一时间,不管是灵堂中的王府子弟和老爷,还是跪在灵堂外的一干奴才,似乎商量好了一般,整个青狮王阁竟然在一瞬间变得鸦雀无声,掉针可闻,气氛凝重、压抑到了极点。
“陆贤侄。”
姜海龙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问道:“这些年,青狮王府待你如何?”
陆飞微微一怔,不明所以道:“回伯父,飞儿自幼在青狮王府长大,王府一直待陆飞如同嫡系子弟,炼血习武,锦衣玉食,自然是好的没话说。”
姜海龙点了点头,又问道:“不知贤侄现今将九龙狮子功练到第几式了?”
陆飞如实应道:“第五式。”
“已经很不错了,只是比其他王府子弟稍微差了那么一点。”
姜海龙斯条慢理道:“那贤侄觉得,以你的血脉资质,假以时日,能将九龙狮子功练到多少式?”
陆飞顿时只觉脸颊滚烫,羞愧道:“不敢瞒伯父,第五式已经是飞儿承受的极限了,只怕日后再修炼下去,也难有所存进。”
“常言道:人贵有自知之明。”
姜海龙双眼一眯,半步金丹的境界修为陡然从体内倾泻而出,排山倒海般压向几步外的陆飞,道:“可是雪儿不一样,她与你一般大,如今已经是位元丹境的武道修士,前程似锦不说,日后的成就也将无可限量。你们这门婚约是老王爷生前定下的,伯父也不好违背,但贤侄在王府这么多年,深受王府恩泽,想必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对吗?”
“伯父……”
陆飞这才明白姜海龙兜了一大圈问他这么多问题的真正目的,瞬间如同坠入了冰窖,手足一片冰凉,还没来得及开口,登时只觉浑身如被泰山压顶,不由微微颤抖起来。
半步金丹,炼血五重,差距太大,这是绝对的气息压制!
陆飞心中一惊,连忙鼓荡起全部修为,竭力抵抗着姜海龙的威压,心中又是愤怒又是委屈,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爹爹。”
这时,一直静静站在姜海龙身边的姜涵雪终于开口了,语气中依然带着悲伤,轻声道:“女儿和陆飞这门亲事是当年陆爷爷临终前,爷爷亲口定下来的,如今爷爷刚走,我们便仗势欺人,逼着陆飞毁了这门婚约,传出去只怕不妥吧。”
“傻女儿,难道你真的想嫁给这个被捡回王府,血脉低微的陆飞不成?”
姜海龙闻言不由勃然大怒,面色铁青地盯着陆飞道:“陆飞,我之所以给你这个自毁婚约的机会,完全是看在你那个死去的爷爷陆禅天和老王爷生前的交情上,别不识好歹。”
“可是爹……”
“没什么可是的。”
姜涵雪还欲再说,却被姜海龙怒斥一声打断,冷冷说道:“为了你,这个在别人眼中不守信义的恶人爹爹当定了。更何况,他又不是陆禅天的亲孙子,倘若他真是陆禅天的亲孙子,血脉出身也不至于这么差,说不定还真可以配得上你,可他……”
姜海龙冷哼一声,不屑地看着陆飞道:“偏偏是一个被父母抛弃,差点淹死在赤水河里的弃婴,如果当年不是碰到陆禅天,连自己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说不定在我青狮王府里只是个卑贱的奴才,他也配娶你这样的天之骄女,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
“我答应你,毁婚。”
咔嚓!
与此同时,陆飞的膝盖中传来一声骨骼断裂的轻响,身体不由微微一沉,只见他额头青筋暴跳,汗珠滚滚,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犹自顶着姜海龙天堑般的威压,苦苦强撑着不让摇摇欲坠的身体倒下去,一字一顿道:“我陆飞出身卑微,自觉配不上身怀青狮王府高贵血脉的姜涵雪,甘愿毁了当年定下的婚约,与任何人无关。”
姜海龙微微一笑,散去浑身气息,道:“青狮王府也同意毁婚!”
“爹……”
姜海龙头回瞪了姜涵雪一眼,姜涵雪连忙低下头,乖巧道:“事已至此,全凭爹爹做主,女儿无话可说。”
姜海龙满意地点了点头,对陆飞笑道:“贤侄既然毁了婚约,做不了王府的姑爷,照王府的规矩,这内府你也呆不下去了。不过,好歹你曾经也是内府的一员,又身怀王府的武功绝学,伯父我也是个念旧情的人,不如这样,就派你去王府外围的马场做个场主吧。”
“哦,对了。”
刚刚迈入灵堂的姜海龙又回过头来,和颜悦色道:“你既然已经不再是内府的人,身为一个奴才,青狮王府的九龙狮子功以后自然也不配再练了,反正以你的血脉也练不出个什么明堂,为了防止功法外泄,本王特地批准你去武备阁随便挑选一种功法修炼,对你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不过你记着,若是以后有人发现你胆敢再使用九龙狮子功的一招一式,便休怪本王要对贤侄动家法了。”
末了,姜海龙神色陡然转寒,语气森冷,特意强调了这么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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