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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路明非的暑假

2011年7月16日,路明非暑假的平常一天。说是平常的一天,路明非只觉得自己的日常已经彻底崩坏了。

本应喝着冰镇可乐在网吧打游戏的路明非,如今正顶着炎炎烈日在仕兰中学的操场上玩命的跑圈,美其名曰‘体能训练’。我们的屠龙高手路明非为何会如此凄惨,一切还要从十天前说起。

路明非经过苦苦奋战,好不容易撑过了在卡塞尔学院的第二学年,美好的假期生活近在眼前,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去年回中国的时候婶婶只用了三个问题就将他击的体无完肤,可怜路明非在美国读完了大二,这三个问题还是他的心病。

为了避免婶婶无视护甲魔免的强大攻击,路明非经过了彻夜的苦思冥想,终于想出了送礼战术。一进家门什么都不说,先把礼物塞到婶婶手里,最好再拿张英文说明书,介绍一下产品功能,宗旨就是不给婶婶开口的机会,或者婶婶一开心,就把什么奖学金,女朋友都抛诸脑后了。

一切都很完美,路明非不得不暗自赞叹自己的才智,直到他在飞机上看见了那两个熟悉的身影。芬格尔和零,他们的座位分别在路明非的左侧和右侧,这让路明非觉得自己就像是被看押的犯人。

两个小时的争论,最终以路明非的全线败北为结局,最终的结果是芬格尔和零以协助路明非处理学生会公务为名随路明非前往中国,最糟糕的是两人并没有为自己安排住的地方,他们似乎是准备住在路明非家的。

不得已,路明非只好将他们带到了婶婶家,本来路明非是争取到了将他们安排到旅馆的机会的,但是由于经费问题路明非只得放弃,具体内容如下:

“你们就不能去住旅馆?”

“旅馆?那就拜托你出钱啦!”

“我出钱,学生会难道没有经费吗?”

“有是有,可是一直以来经费都是恺撒一个人出的!”

果然,面对恺撒这般Bug的人物路明非也不得不低头。

由于航班和天气的原因,路明非三人到达婶婶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此时却再生变故。打开家门的一瞬间,路明非就察觉到了家中异常沉重的气氛。叔叔和小胖子路鸣泽坐在沙发上,两人一言不发的看着电视,电视正在播着广告,两人也不换台,就那么干巴巴的看着。前来开门的婶婶同样表情阴沉,眼角还隐隐的挂着泪痕。

路明非当时就哑巴了,原本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递出礼物的手也就那么僵在了空中。半晌,路明非才回过神来,赶忙拖着芬格尔和零紧急撤退,临走前经过芬格尔的提醒才想起把礼物留了下来。

不得已,三人只好拎着大包小包在城市里游荡,顺便找了家餐馆,填饱他们饥肠辘辘的肚子。过了餐点,这家原本就几乎无人问津的小馆子里,就只有路明非三人。芬格尔借用了餐馆的Wi-Fi,拿出他的iPad不知在干些什么,零则是望着窗外出神,阳光透过树叶斑斓地打在她的脸上,路明非只好也陪着他们发呆,时间静静地流逝,外面的树上偶尔传来蝉鸣。三人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各自干着自己的事情,显得安静祥和,仿佛感觉不到夏日的躁动。

好像曾经也和什么人一同度过这样的时光,路明非有这种感觉。可是这种感觉又转瞬即逝,思绪里只是想着,该让芬格尔和零住到哪里好呢?

许久,芬格尔终于放下了他的iPad。

“搞定啦!这下有地方住了。”芬格尔愉快地说道。

芬格尔找到的住处是一所小户型的两房公寓,原户主也是大学生,因为暑期度假计划预计将离开这座城市三个月,于是决定短期出租,刚好与芬格尔供需一致,两人一拍即合,原户主表示当天就可以入住。

紧接着芬格尔又联系了恺撒,解释了当前状况,表明若是没有资金,两名学生会副会长就要到楚子航的家里借宿了!于是恺撒当机立断,直接给学生会的户头打了十万美金,住宿的问题圆满结束,剩下需要解决的就只有婶婶一家了。

芬格尔和零前去交接住房问题,路明非只能独自返回婶婶家了解灾情。一问才知道,原来路鸣泽就在今天早上,又一次被美国大使馆拒签了,理由还是有移民倾向,出国记录也有了,可是签证官似乎就是看那个小胖子不顺眼,婶婶一通大呼小叫也不起作用,一家人只能灰头土脸地回到家里。

路明非没辙,于是拿起电话找芬格尔商量,芬格尔只是哈哈一笑,说道:“这事儿包在我身上。”就挂了电话。

傍晚,芬格尔送来了一封由五十名美国人联名签署的推荐信,声明可以担保路鸣泽的人格和品质,可以安心的给他发放美国签证,他在美国境内绝不会做出任何违法和不利于美国的事情。同时还附带了这五十人的护照复印件,厚厚的一叠,放在牛皮纸的文件夹里。这五十人全部都是学生会的成员,芬格尔所做的只是以学生会会长的身份在网上发了一个帖子。

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路明非如释重负,当即答应请客吃饭,可是芬格尔只是笑了笑,说了句不急。

路明非凭借两年来和芬格尔相处的经验,顿时提高警戒,果不其然,芬格尔的下一句话就把路明非惊得一阵头晕目眩。

“之前在向恺撒借钱的时候顺便答应了他一个小小的要求,就是要借用这个暑假的时间把你训练成一位优秀的学生会会长。”

路明非向后一个趔趄,好在又及时稳住了阵脚,刚欲反击,不料零却在此时从楼道的拐角走了出来,用她那丝毫不带温度的表情说了一句:“加油吧!”

路明非只能无奈地点头,并用虚弱的声音说道:“我尽量吧。”

于是就有了路明非如今的惨状,他的假期生活被排成一张满满的时间表。

早上起来先是体能训练,围着仕兰中学四百米的标准跑道长跑二十五圈,全程一万米。接着是短暂的休息时间,洗个澡吃个饭便又要开始上午的课程,“龙族家谱研究”和“炼金物品的辨识与应用”。

路明非觉得这些东西简直宛如天书,与自己的生活毫无接轨之处,不料芬格尔和零都认为这些正是最实用的知识,用他们的话来说,“你总要知道你将来的对手是那条恶龙吧?炼金武器是对付龙类最有效的武器,你总要会用吧?”不得已,路明非也只能伏案苦读。

下午是力量训练和实战训练,路明非在学院学的是太极拳,讲究以柔克刚,借力打力,刚好由芬格尔作为对手。别看这位师兄在学院总是怂的不行,与路明非的对战却丝毫不含糊,刚开始的时候路明非在他的手下还撑不过二十个回合。训练的场所则是借用了仕兰中学的体育馆,理由是芬格尔找到的住处就和仕兰中学紧挨着,因为同样的理由路明非还被要求跟他们住在一起。

想到有零这样的美少女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路明非还是蛮开心的,可是很快他就高兴不起来了,因为他要和芬格尔睡同一张双人床!

因为住在一处,就连晚上的时间也被充分利用了起来,晚上的研究题目是龙文和言灵,路明非被那些古怪的发音和字符整得一个头两个大。

值得一提的还有路明非那辆布加迪威龙,恺撒心想现任学生会会长若是没有一辆像样的座驾不免跌了上任会长的身份,于是帮路明非修好了这辆车,并且考虑到路明非三人在中国若是没有车,定有诸多不便之处,更是出手阔出的将自己在中国的一兰博基尼借给了路明非等人。

这一切都让路明非苦不堪言,却不知有什么效果。似乎唯一的改变就是路明非在自己高中同学的眼里成为了名副其实的精英,即便在假期也丝毫不让自己松懈,从早到晚都忙于学业,还不忘抽出时间锻炼身体。出门开的是兰博基尼的顶级跑车,花钱划的是没有透支上限的黑卡,还随时带着两个美国的同学,男的是身高一米九的型男,女的则是标准的冰山美人。最关键的是他们三人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路明非居中,走路也总是在前半步,两人与路明非对话的时候也总是时不时的蹦出句会长,无处不显示着路明非才是三人中的主角,这让路明非在仕兰中学的众人眼中瞬间上升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

他们不知道,路明非开车的时候总是提心吊胆,时刻小心不要刮了蹭了,否则光是维修费就能要了他半条老命,划他的黑卡的时候也总是哭丧着脸。面对芬格尔和零?路明非觉得这两位下属就是自己命中的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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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路明非就和往常一样,一天都在忙碌中度过。

下午的实战训练一直持续到傍晚,路明非一次又一次被芬格尔打得落花流水。事实上,路明非经过这十天的特训实战能力已经上了一个台阶,和芬格尔空手对打能大战五十回合不落下风,无奈芬格尔来了一句“从现在要开始练习使用武器了!”于是乎两人装备上了木剑,路明非再一次回到了被单方面痛殴的局势。

夏日的傍晚吹着微风,将落的太阳泛着微微的红色。路明非独自走在风景区的步行街上,这是他每天必经的一条路。路的左边边是宽阔的河水还有草坪,河水在阳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茂绿的草地上长满了蒲公英,路的右边是种植的槐树,开满了黄白色的槐花,在夕阳下影子拉得老长,这般景色仿佛要勾起路明非某个夏日的回忆。

明天就是我的生日了啊,路明非百无聊赖的想着,多亏了上个暑假发生的事,路明非现在把自己的生日记得牢牢的,说起来现在自己好歹也是个人物了,是不是应该办一个生日派对?

不知不觉地路明非已经走到了步行街的尽头,只要右转之后再走过一条小路就是路明非目前住所的社区了。可是路明非却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他的目光定格在河水旁的草地上,目光所至之处有两个女孩。

因为距离的原因,路明非看不清她们的脸,两人身着丝质的汉服,一黑一白。黑色的手中提着一柄剑,头发盘在头上,垂下来的只有齐肩的短发,白色的则拿着一把弓,留着乌黑的,齐腰的长发,精致的束腰衬出她们窈窕的身材。微风拂过,襟带飘扬,宛若仙女下凡。

不过这还不是吸引路明非的理由,真正让路明非驻足的是她们身边的东西,那些飘散在她们身边的——“灵”!

那是一种无法描述的生物,形若长蛇,微微的白色,几近透明,胸部生有三对伪足。它们在空中飘荡,宛如幽灵,宛如来自黄泉。

忽然,那两个人动了,周围的灵也跟着疯狂地飞舞。黑衣女武剑,白衣女引弓,她们的战斗好似在舞蹈,美丽动人却又处处凶险万分,两人不时战在一处,剑锋和弓臂碰撞,迸溅出火星,随即又弹开,各自演武。

一阵狂乱的风吹过,路明非身后的槐树不住的摇摆,树叶沙沙地作响。路明非被风沙迷了眼睛,他只看见所有的“灵”都冲天而起,仿佛要冲向九天,飞向夕阳中那火红的太阳!

狂风过后,定睛,那两个女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蒲公英无数白色的小伞,在空中飘落。

隐隐的,有甜美的女声传来:“找到你了,我们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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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路明非你终于回来了,刚刚我们正在讨论给你举办生日派对的事呢!”路明非刚推开门芬格尔就兴奋地跳了过来,“天啊!你这是怎么了?”

看到路明非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芬格尔吃了一惊。

“你说什么!你遇见了两个正在释放言灵的混血种!”芬格尔惊叫,路明非一边竭尽所能地把事情的经过讲给芬格尔和零听,一边抱着笔记本紧张的做着日常。

“怎么会有混血种肆无忌惮的在街头释放言灵!”芬格尔喋喋不休。

“听你的描述,他们两个至少有A级的血统,学院不可能没有他们的档案。我去申请权限,到学院的资料库里找找这两个人。”零淡淡地说道。

“不用找了。”这时一直在向学院汇报情况的路明非却突然说话了,“她们的资料诺玛已经发到我这了。”

路名非把电脑转过来,电脑上清晰地写着几个大字——临时任务。

临时任务是为新生办理入学手续,随着任务发来的还有一封邮件,包括两名新生的档案和全套入学相关的资料。两名新生的档案上贴着两人的照片,同样身着汉服,这一次路明非终于看清了她们的脸,几乎相同的脸却给人完全不同的感觉,一个冷艳,一个却尽显妖治,唯一的共同特点是,都是那么的完美无瑕!

“居然是新生,现在的新生都这么张狂?还没进学院就敢在大街上放言灵了!”芬格尔继续表达着他的不满。

“还不是普通的新生,看看她们的档案,血统等级A,掌握复数言灵,中国屠龙家族培养的超级混血种,简单来说她们就是中国的皇!”路明非补充道。

“看起来生日派对也没戏了,先想想怎么对付这两个新生吧!”路明非用他没精打彩的声音继续说道,“招生不应该是教授的工作吗,怎的落到我这了?”

“打起精神来,好消息是新生是美女!”芬格尔忽然开始正面思考,“这个假期正是我们跟她们拉近距离的好机会!”

“别想了,你和她们的距离就是从A到H的距离。”路明非没品地说。

“也许我们应该继续举办你的生日派对,以学生会会长的身份。”零插口道。

“你的意思是我们应该借这个机会把她们揽入学生会?”芬格尔两眼放光,“这个我同意!简单来说就是搞好关系,搞好关系!”

当晚,芬格尔和零忙于准备明天生日派对的事宜,芬格尔和恺撒通了电话,恺撒表示对两个A级新生很有兴趣,零的计划他会鼎力支持。路明非自己却没什么事可干,他只需要负责邀请他的高中同学们来参加派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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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对定在丽晶酒店的VIP宴会厅,舞池,K歌,游戏,各种娱乐施设一应俱全,用恺撒的话来说“虽然没什么品味,却是个给大学生派对,娱乐的好地方。”餐点是自助,标准的意大利菜,芬格尔还为路明非定了九层的超大生日蛋糕,熄了灯,点上蜡烛,活像一个灯火辉煌的宫殿。

路明非三人穿了正装,他们知道今天的重点还不是派对。事实上,他们还包下了一个VIP会客室,所有的入学文件都已经在那里摆好了,其中还包含了一份学生会的入会申请书。

派对在中午十一点半举行,路明非给他认识的人群发了短信。同样,他还需要负责邀请两名新生。诺玛的资料中显示,两名新生分别名为姬耀梗,姬华梗,双胞胎姐妹,黑色用剑的是姐姐,白色用弓的是妹妹,从小在中国的屠龙家族中长大,身世背景未知,据传两人各自掌握着复数的言灵,但是报给学院的只有姐姐掌握言灵·冥照,妹妹掌握言灵·无尘之地。

两位身世不凡的美女新生,路明非即便已经在大一时代体验过新生入学,可现在依旧有些紧张。

叮~叮~,路明非连续收到了两条短信,一条来自姬耀梗,另一条则来自陈雯雯。

“您的盛宴,我等必盛装出席。”

“好,明天我会和赵孟华一起来,要我帮你联系文学社的其他人吗?”

第一条看的路明非莫名其妙,第二条则让路明非黯然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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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独自坐公交前往丽晶酒店,路上还在苦记新生的资料。可怜恺撒把兰博基尼借给了路明非,却一大早就被芬格尔和零以布置会场为名给征用了!为什么那辆车只有两个座呢?路明非心想。

中国的屠龙家族,混血种中最神秘的一支,一直与秘党保持着关系,也一直支持着秘党的屠龙事业,却始终不曾真正露面。分散在全国各地,各自忙于自己的事业,完全隐藏在人类的社会当中。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违背了血之哀的存在,并没有自然而然的聚于一处。秘党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也不知道他们有多大实力,证明他们存在的只有长年以来,来自他们的定期联络,和各种支持。

这不是一问三不知吗?路明非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不知道,今天还有四个意料之外的来客……

事实上,婶婶一家三人在收到了来自路明非学生会的推荐信之后的第二天,就再一次前往了大使馆,直至今天早上路鸣泽终于通过了审批,收到了来自美国大使馆的签证。

婶婶心里顿时美得不行,一拍桌子,叫道:“走,咱们出去庆祝一下!”

叔叔心想这可是大事,一定要去个高级点的地方,随即便想到了这座城市里最高级的丽晶酒店,于是乎一家三口便在这个上午出现在了丽晶酒店的大厅。

其实叔叔本来是想要邀请路明非的,毕竟这一次路明非帮了他们一个大忙,但是婶婶却不乐意了。婶婶的想法很简单,你有这本事早干嘛去了?耽误了我们路鸣泽一年现在又来摆高姿态?

于是乎,三人再一次与路明非发生了偶遇。路明非很尴尬,这么大的派对也不邀请婶婶,婶婶三人也很局促,毕竟签证的事上路明非帮了大忙。其实路明非不邀请婶婶一家也是因为很简单的理由,他只是莫名的不想让婶婶和学院的人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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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遇的结果是路明非邀请了婶婶一家参加他的生日派对,原本路明非还是有机会搪塞过去的,如果不是芬格尔不失时机的出现在了酒店大堂。

巨大的宴会厅里稀疏地摆着几张长桌,水晶灯的灯光让这里显得富丽堂皇。餐饮采取自助的形式,背后和两侧是长排的取餐台,音乐声淡淡的,若有若无地回荡。

聚会还没有开始,时钟的分针指向二十。已经来了一半的人,三五成群的坐在一起聊着天,苏晓樯已经到了,八九个人围着她坐在一张长桌上聊天,小天女果然不是浪得虚名,任何时间都是人群的焦点,相比之下今天宴会的主人路明非却好像一个路人甲。路明非不知道的是,这群人谈话的焦点正是他。大家不知道路明非这是什么路数,一个高中时代的哀仔美国学成归来宴请所有人到高级酒店开派对?莫非是为了震一下这些曾经看扁过他的人?看他没精打采的样子也不像啊!正因如此才没有人敢靠近路明非,一个不慎岂不要撞在刀刃上了?

叔叔和婶婶静静地坐在后排的一个靠边的位置,桌上摆着两只香槟杯,婶婶愤愤地喝着香槟,叔叔也只得作陪,它不知道她喝的是一款名为KrugGrandeCuvee的顶级香槟,一瓶就顶的上叔叔一个月的工资,路鸣泽就在他们旁边一个人默默地玩着手机。

陈雯雯和赵孟华都还没有来,柳淼淼也还没到。最重要的是姬耀梗和姬华梗也没有到场,她们不知道今天的宴会有一多半是为她们而准备的吗?路明非心里碎碎念叨着,该死,他们好像还真不知道。

又有人走进了宴会厅,是陈雯雯,路明非的心咯噔的一跳,说也奇怪,最后的十分钟里陆陆续续走进来的人也不在少数,唯有她,总是能让路明非紧张起来。依然是一身白裙,静静地站在那里,好像整个人都变得透明起来。她身边是赵孟华,虽然几经周折但是最终他们还是走在了一起,今天赵孟华一身西装,穿的很正式,加上陈雯雯带着蕾丝边的白裙,简直像是要去举办婚礼。陈雯雯环顾四周,餐厅里还有一张空桌,路明非身边也还有六七个座位空着,陈雯雯犹豫了一下,拉着赵孟华的手,走到路明非身旁,与路明非三人隔了一个的座位上坐下。

路明非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尴尬的盯着桌子,心想,你和赵孟华都当了那么久男女朋友了,事到如今又干嘛要坐过来?像其他人一样找个空位坐下不好吗,省的我心乱,再说非要隔个座位是什么意思,所谓若即若离的距离感吗?转念一想自己又何苦呢,人家早就是别人的女朋友了,这时候就应该体面端着一杯香槟,去祝愿他们能幸福!

芬格尔看着表,用目光提醒路明非到了该开始的时间了。路明非心领神会,回想了一下早就准备好了的台词,走上了会场前面的舞台。水晶灯顿时调暗了一档,舞台上的灯光亮了起来,众人的注意力一下转移到了路明非身上。

路明非一下紧张的不行,好在他早有准备,正欲念出计划中的台词,他却又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物。

楚子航和柳淼淼同时走进了会场,柳淼淼还好说,楚子航怎么也来了!狮心会会长来给学生会会长庆生?凭借路明非与芬格尔厮混多年以来的经验,他感觉此时是新闻部的好汉出动的时候了!等等,师兄你手里的那是什么!那是日本刀吧!这丽晶酒店的保安是干什么的,什么人都往里放!师兄你拿把日本刀要干嘛?莫非是刺杀?这时候是不是应该惊呼芬格尔和零前来救驾!路明非胡思乱想着。

“祝你生日快乐,路明非,抱歉来晚了。”楚子航说完便向餐桌走去。

路明非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继续说道:“今天是我的生日派对,也是我们高中同学的聚会,大家吃好喝好玩好!”说罢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原本准备好的台词也忘了念了。

“怎么回事?”芬格尔小声问道。

“我不知道,也许是昨天去发短信的时候,一不小心,就群发出去了!”路明非只能哭丧着脸回答道。

路明非还想说点什么,楚子航却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手中还拎着一把日本刀,路明非的脸色不禁白了一分。

“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你应该认识这把刀,源稚生的童子切,我还是用不惯双刀,想来想去决定还是把它送给你吧。”楚子航抬起他手上那柄朴实的日本刀。刀收在鞘中,但路明非还是隐隐的感觉到刀锋之上的杀气,这柄刀在源稚生的手中不知沾染了多少鲜血。

我也不会用日本刀啊!路明非心想,这么危险的东西还是留在你这杀胚手中比较合适。

“你要是不会用日本刀的话我可以教你。”楚子航好像完美的解读了路明非的思想。

跟你一样师出少年宫吗?路明非在心中默默的吐槽。

“这只是我课余的一点小兴趣。”楚子航看着柳淼淼惊愕的表情解释道。

楚子航已经把刀递到了路明非的眼前,看他的架势丝毫没有留给路明非回旋的余地,路明非只能默默地双手接过了这柄凶器。楚子航很自然的拉开了路明非身边的一把椅子坐下,俨然一副我们是好朋友,天天这样一起吃饭的样子,柳淼淼也在这张桌子坐下,就坐在楚子航的对面。

午餐已经开始,路明非端来小半盘意大利调味饭吃的起劲,柳淼淼也和楚子航相谈甚欢。但整个会场却显得静悄悄的,也不知是因为什么缘故。

“你们平时在国外学校都学些什么啊?”柳淼淼向楚子航搭话。

“楚子航是历史学系的,我们老大是机械系。”芬格尔不识时务的插话道。“这两位可都是我们学院的风云人物,一位是学生会会长,一位是狮心会会长,你们仕兰中学真是出人才,两大学生组织的会长直接给包揽啦!”

柳淼淼只是抿着嘴笑,清纯的脸颊画了几乎看不出的淡妆,给人一种邻家小妹的感觉,看的芬格尔两眼放光,还好身边有零和楚子航两座冰山镇着。

恍惚间,路明非好像觉得这就是他们高中同学的聚会,不用管什么A级的新生,芬格尔和零是他带来的新朋友,什么龙族,言灵都是假的。自己也不是什么S级,只是普通的大学生,在美国一所不怎么有名的大学留学。他忽然觉得也许当初就不该选择什么卡塞尔学院,或许学校看在自己父母的份上还能收留他在普通人类的山谷学院上学。有什么不好呢,可以天天对漂亮女生犯花痴,假期还可以参加高中同学的聚会,不会有危险的龙族和死侍,也不会有所谓的生死离别。

他笑了,低着头,笑的投入,全然不在意周围。

坐在他对面的零却看得到他的眼神,孤独,哀伤,像是悬崖边的狮子!像是结了千万年的冰霜,下面却藏着流火。她刚想开口说什么,却被陈雯雯打断了。

陈雯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路明非身侧,路明非低着头,她看不见路明非的表情。

“这是我和赵孟华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一张贺卡,写了我和他对你的祝福,没什么创意,但是今早也来不及挑什么更好的礼物了,你凑合收下吧!”说着双手递出了一张超市中随处可见的贺卡,封面上却用彩笔写了“祝你生日快乐!路明非!”,那是陈雯雯的字体,路明非认得。

路明非猛地抬起头,看着陈雯雯,虽然今天生日祝福听了不少,礼物到目前为止却还只收到了一把日本刀,真好啊,收到礼物的感觉,就好像是把某个人对你的关心化作实物,送到你跟前。

“谢谢谢谢,哈,是个礼物就行,我这人不挑剔!”表面上路明非却显得嬉皮笑脸。

“其实我一直觉得好像欠了你很多情,特别是上次在北京碰见了你之后,也不知道怎么报答,就想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感谢你一下,可是昨天你的短信太晚了,我来不及准备。”程陈雯雯显得有些拘谨,微微低着头。

真好啊,还有人记得我都做过些什么,也会有人为之而感谢。路明非忽然又觉得身为混血种也还不错,就算我们不在同一个世界,就算我不能得到你,至少,我还可以保护你!

“哪有,我哪能卖你人情呢?这叫为女王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路明非把这句话说得很愉快,可他自己却又有点想哭。

“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

路明非小跑着离开宴会厅,他低着头,也不顾及他人,只是向前跑。

“抬起头来!走在王者的大道之上必要带着王的气势!”

路明非一怔,停下了脚步。

“不要停下!抬头挺胸,目视前方,匀速迈步,器宇轩昂!”小魔鬼像是军训的教官。

路明非这才发现周围一切的景色都变了,自己走在一条笔直的九轨大道上,不知通向何方,两侧屹立着一座座石像,足有十数米高,石像刻的是举剑的武士,两侧的武士把剑搭在一处,形成一座座剑门,路明非就从这些剑门中漫步而过。

小魔鬼走在他身边。

“你又把我带到了个什么地方!”

“我们当魔鬼的永远忠于客户!客户想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别开玩笑了,我可从没想过要到这么一个鬼地方!”

“可是你刚刚想要力量!想要把一切都永远的留在身边的力量!”

“我那叫守护友人的力量好吗!怎么一到你嘴里就变味儿了!”

“守护,我们魔鬼不懂得守护,我只知道想要的东西就要把它拿到手!否则它就会变!它就注定要离你而去!”小魔鬼顿了顿。

“你不悲伤吗?为什么不可求力量呢?有了力量你才能做你想做的!”

“力量!说得好听,那是因为你每次逼着我拿命换啊!白来的我能不要嘛!”路明非叫道。

“迈步吧,前进吧,路的尽头就是你想要的!这一次我什么都没有给你,自然也不收你的灵魂。”不得不说,小魔鬼作为商人还是很有良心的,“对了,忘了跟你说,我讨厌那两个新生!”说罢小鬼就消失不见了,只留下路明非一人,和这望不到尽头的大道。

我想要的?我什么都不想要啊!现在我就挺满意的,生日大餐有人帮我付钱,还有人送我生日礼物!讨厌新生?可是新生是美女唉!

也不知走了多久,感觉不到景色的变化,要不是一座座剑门向后平移而去,路明非几乎以为他不曾移动。隐隐的,他好像听到有歌声传来。

Amazinggrace,howsweetthesound

Thatsavedawretchlikeme。

IoncewaslostbutnowI‘mfound,

WasblindbutnowIsee。

T‘wasgracethattaughtmyhearttofear

Andgracemyfearsrelieved

Howpreciousdidthatgraceappear,

ThehourIfirstbelieved。

Throughmanydangers,toilsandsnares

Ihavealreadycome

T‘wasgracethatbroughtmesafethusfar

Andgracewillleadmehome。

Whenwe‘vebeentheretenthousandyears

Brightshiningasthesun;

We‘venolessdaystosinggod‘spraise

Thanwhenwefirstbegun。

他听过这首歌,中文名《奇异恩典》,这是一首基督教的圣歌,之前在北京的教堂中他曾经听到过,一首充满了救赎的歌。奇异恩典,何等甘甜,我罪已得赦免。

路明非很好奇,若是神可以赦免一个人的罪,那么该由谁来承担他曾犯下的错误呢?难道是神?那又该由谁来救赎那承担着无数凡人罪孽的神呢?

视线的尽头终于起了变化,那好像是一个高台。那上面就有我想要的了吗?路明非心想。继续迈步,忽然他的心一颤,这是一条笔直的大道,他的背后正是他们宴会的会场,正是他高中的同学,他虽然不太亲切的婶婶,他仅有的一个小家,还有面瘫师兄,损友芬格尔,冰美人零,场子也是老大给包的。他正一步一步的离那些远去!心中一个声音在呐喊,“停下!停下!”

路明非再也迈不开步了,猛地转过身。忽然发现所有他走过的剑门都已经落了下来,巨大的钢剑就落在他刚刚走过的地方,封了他的归路。路明非感觉到头顶一寒,猛地往后跳步,锋利的剑刃就在他面前扫过,轻松地切开大理石的地面,整个剑尖都没入地面!

再回头,前进的道路也已经崩塌!对了,小魔鬼提醒过他的,要保持匀速向前走,要目视前方!

路明非跌坐在地上,可他却没有感觉到疼痛,梦醒!惊魂!

他哪里都没有去,就站在宴会厅的门前。特制的隔音门紧紧地闭着,可是路明非却能听见里面的声音,就好像,就好像是风把声音送进了他的耳中!

其中有歌声传来,路明非想起今天是星期天,是基督教礼拜的日子,这一次他们唱的是中文版的歌词。

“奇异恩典,何等甘甜,我罪已得赦免;前我失丧,今被寻回,瞎眼今得看见!”

赵孟华领唱,下面还有一群小弟跟着,不得不说赵孟华是个唱歌的好手,雄浑的男中音显得格外有气势。

芬格尔正本着狗仔队的本能挖掘楚子航的八卦。

“师弟你和柳淼淼什么关系?你不是从来不迟到吗,今天也迟到了,你们还是一起进来的!”

“只是因为我看见她在门外犹豫不决,才把她带进来了。”

莫非是因为赵孟华和陈雯雯的复合让柳淼淼犹豫?路明非心想。

苏晓樯正跟身边的人大声地聊着天,讨论一些关于谁买了辆车,什么首饰好看的话题。

柳淼淼正表演着钢琴独奏,乐声灵动,这里也只有柳淼淼才有这种钢琴水平吧。

徐岩岩,徐淼淼搬出了酒店为派对准备的PS4,接在宴会厅里的液晶电视上玩得正欢,宴会厅里传来游戏的音效和他们二人的喊杀声。

路明非忽然觉得,这才是派对啊!每人端个盘子,闷头自己吃自己的饭算什么派对!还不如去参加西餐礼仪的培训班。路明非一下子觉得这个派对办的值了,至少大家都开心了,隐隐的也有了一种被需要的感觉。

路明非正欲推开门,但他听到了另一个声音,微小却清晰。

“路明非那家伙这一次不知道玩什么花样,刚刚他在这儿我都不敢说话!”这是路明非班上的一个同学。

“我也是我也是,也不知怎的,他在这我就是有那么一点不舒服!这就是气场?那个哀货如今也有气场了?”

“那叫仗势欺人!也不知道路明非是怎么和楚子航勾搭上的,居然还能请来这号人物!”

……

什么啊,原来一直以来我都是多余的啊!他们需要的只是有人付钱,他们需要的是恺撒,而自己只是个破坏气氛的衰仔。

路明非很想转身逃跑,离开这个不需要他的地方!是啊,卡塞尔是另一个选择,或许不是他不被需要,而是他舍弃了他们,选择了卡塞尔的他又要如何面对曾经他舍弃了的人呢?现在,他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站在这个广阔而浩大的世界里,又要如何回到曾经那个渺小而充满回忆的世界中呢?

那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呢?他又站定了,他忽然想到还有新生的工作没有做。你们需不需要我又何妨呢?这里是我的会场,我还有要做的事!不用在意那些蝼蚁,他们若敢违逆就将它们碾碎!一个声音在咆哮,在命令!

突兀的,一切声音都停下来了,只有一个声音,一个甜美又不失威仪的女声,在他耳边回荡。

“我们的王啊,您所愿为何?”

“您的臣子前来觐见!”

路明非看见了,虽然只有一瞬间,但他看见,他的面前有一个领域!那是什么,面瘫师兄难道没有发现吗!

路明非猛地打开门,冲进会场。所有的灯都熄了,只剩下舞台依旧明亮。

磬、萧、筝、笛、埙,乐声响起,优雅动听,好似广寒宫上的仙曲,叫人流离,叫人沉醉。

舞台之上,霓裳羽衣,姬耀梗、姬华梗翩翩起舞,舞姿曼妙、婀娜。

曲尽舞终,余音绕梁!路明非就站在舞台的正前方,微微扬头,望着舞台之上的舞者,目光发直。他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舞蹈,可眼前的一幕又让他熟悉。

他看到两人向他行礼,跪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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