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顾霖天天都陪在我身边,可以说已经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我的出逃计划只能暂时搁置了。
七月二十三,是宋浅菡的生辰。让我再一次惊诧的是,她的生日居然跟我的生日也是同一天!我越发觉得,我与宋浅菡之间,绝对有着不可分割的关联。她通过那面梅花古镜把我唤到这里来代替她苦逼的日子,但我绝对不会就这样屈服,我一定要回去!
今年,顾霖并没有命人大摆宴席给我庆生,因为,我没那个心情。于是,他就在承宁宫摆了一桌,就我们二人共度。
他近来对我甚好,我却不太明白他究竟是在做什么。难道是觉得伤了我,所以要补偿?可是,他有讨好我的必要吗?
我越发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俊朗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极为黑暗的令人无法捉摸的心。必须得越早摆脱越好。但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可能不太好逃。所以,我得让他放松警惕,让他以为,我已经原谅他了才行。并且,我要让他帮我一个忙。
“怎么都不动筷子?”顾霖见我沉默着,便夹了一些菜到我碗里,“你近来身子虚,多吃些。”
“谢谢。”我轻轻点点头,将他给我夹的菜吞了下去。
顾霖又给我夹了一些:“这些都是补血最有效的食物,是朕特地命人挑的。”
我勉强朝他露出一抹笑:“谢谢,皇上有心了。”
于是,一顿饭就在顾霖不断给我夹菜,我不断说着谢谢之中结束了。实在乏味极了。
末了,顾霖忽然拉过我的手,道:“浅菡,朕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我很想挣开他的手,可还是强迫自己忍住了:“好啊。”
顾霖带我来到御花园,一个池塘旁。
彼时,月色正浓,芙蓉盛放,景致甚好。
我却并没有赏夜景的兴致,也不明白他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还记得水中月吗?”顾霖问。
我一脸迷茫:“什么水中月?”
顾霖看着我,眼里掠过一丝失望:“小的时候,你最爱让朕陪你来看这水中月了。明明捞不到月亮,可你每次都要让朕把月亮捧到你面前。后来啊,朕想了一个办法。那便是拿了个水盆,从这池塘里舀出一些水,之后月亮便在水盆里了。当我把月亮捧到你面前时,你笑得真得很开心。一双眼睛像弯弯的月牙,可爱极了。这些…你都忘了么?”
他说的必定是他与宋浅菡从前的回忆了。只可惜,那些美好的回忆不属于我。
为了不让他起疑心,我忙赔笑道:“哪能忘啊!臣妾方才只是想试探试探皇上罢了!没想到那么久的事,皇上还记得。”
顾霖终是笑了,可语气却带着一丝忧伤:“忘不了,一辈子都忘不了的。”
我忽然觉得有些生气,不知道是这具身体本能的反应,还是我在为宋浅菡抱不平。
“臣妾还是不明白,既然皇上还记得跟臣妾这样美好的回忆,却为何冷落了臣妾九年?”
顾霖道:“浅菡,很多事,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样简单。朕身为一国之君,虽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却也比旁人多了许多无奈。有些事,朕不是不想告诉你,而是不能。总之,你信朕,再给朕几年时间,一切都会好的。”
我情不自禁来了一句:“可是宋浅菡已经死了。”
顾霖微微一愣。
我冷笑道:“上次自尽以后,她就已经死了。皇上,是你把她逼死的。”
顾霖沉默良久,终是点头:“也许,朕终究做不到江山与爱人两全吧。平定了江山,却失去了你。”他忽然问,“浅菡,你恨朕么?”
我觉得眼睛有些酸酸的,忙快速眨眨眼,让酸涩淡去:“恨啊!哪能不恨?只是…毕竟你是一国之君,我是你的皇后,再恨,又能如何?”我轻轻一笑,“不过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便不再恨你。”
顾霖顿时双眸一亮:“何事?”
“帮我找一面梅花古镜。铜制的,椭圆形,四周嵌了一圈梅花。对了,镜子上方正中央的那朵梅花上有一颗红宝石。”我道,“我生日你都没送我礼物呢!这就当做你送我的生日礼物了!”
“朕答应你。”顾霖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我笑道:“这梅花古镜可不好找哦!我已经找了很久,却是一无所获。你确定能找到?”
顾霖坚定地看着我:“哪怕翻遍这万里江山,朕也定会亲手将那铜镜捧到你面前。”
我看着他,终是沉默。若这话在他还没伤害我之前便对我说了,也许我会为之感动,甚至,为之心动。可如今,我再也没有相信他的理由了。
顾霖忽然从怀中掏出一支玉簪,是一朵黄白相间的荷花形状:“这菡萏花簪,是朕特意为你准备的。”
不得不承认,这发簪很漂亮,可不属于我。因为我是周歆,不是宋浅菡。
但我表面上自然还是要接受他的心意:“很美。谢谢。”
“朕帮你戴上。”顾霖将那发簪别在了我的发间。
我安静地看着他,微微一笑。
顾霖轻轻拥住我。月光下,微风中,他身上传来的淡淡龙涎香幽幽飘入我的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