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越、潘晓说起旧事，你指着我，我指着你，手舞足蹈，哈哈大笑，苏剑也跟着笑了起来，开始聊起那次的皖南之行。
苏剑说起男生的房间有虱子，浑身痒得难受，叮得起了好些红疙瘩，一帮人上窜下跳抓虱子忙了一晚，听得乔越和潘晓龇牙咧嘴。
乔越靠墙盘腿坐在凉席上，她又想起了那只大灰猪，为什么会突然对人发起进攻呢，于是也有声有色地聊了起来，听得对面的两个人不可思议，哈哈大笑起来，她也跟着笑，冲着潘晓眉开眼笑。
谁也没有在意到坐在外侧的苏剑猛然站起身，突然间跳了上来，斜斜地坐到了乔越的身边，学着乔越盘腿而坐。
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人毫无防备，乔越瞪大了眼睛，吓了一跳，她的上身下意识地向后倾斜了一下，看向苏剑，他扬了扬眉毛，眼中充满了笑意，盯着她的眼睛。
乔越渐渐坐直了身体，好奇地看着靠近过来的苏剑，他的眉眼神采飞扬，深邃的眼眸里有一道炙热的闪亮的光芒吸引了乔越，她想看清楚那是什么。
苏剑紧紧地盯着她看，乔越也入神地看着他的眼睛，似乎超越了一定的时间，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涌上了乔越的心头，时间仿佛停止在了那一瞬间被牢牢地拽住了抽不出身，他为什么要那样看着自己呢，乔越的耳边响起了潘晓的声音，她吸了一口气，又缓缓放下，脸一红，收回了目光。
“下来，下来，不能这样。”潘晓已经站起身来嚷着，走向前动手拉住苏剑向下拖去。
苏剑抗拒着，依然盘腿而坐，“为什么不行，这有什么。”他不想做任何的改变只是那样叫着。
乔越被潘晓一说，突然觉得不好意思起来，溜了下来站在一旁看着两人推推拉拉的倒也有趣。
“人家都下来了，你还坐在上面干吗？走吧，走吧。”
苏剑终于被潘晓拉动，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他直立在那里昂着头撇着嘴。
“不早了，你家人要回来了，我们走了。”潘晓推着苏剑的后背回过头对乔越说道，乔越点点头说了声好，送两人出了大门。
夏天天黑得迟，爸爸单位很近下班直接回家在厨房准备做饭，妈妈平时下了班负责买菜还没回来，乔越在自己的房间，虚掩着门缩在藤椅里看杂志。
“叔叔，你好，乔越在吗？我是乔越同学，我叫苏剑。”
乔越竖起了耳朵，没有听错吧，前脚刚刚送走，这才隔了多久，她站起身来，打开门诧异地看向门外，是苏剑，没错。
他换了身正式的衣服，没再穿拖鞋过来，乔越笑了，苏剑也正好侧过脸，朝着她扬了扬眉毛。
“你有什么事吗？”爸爸站在厨房门口问道。
苏剑转过脸，“是这样，我朋友正好给我两张足球票，他突然有事去不了，我也一下找不到人一起去，我想找乔越和我一起去。”他神情严肃，一本正经地说道。
“足球赛在哪儿？”
“五台山。”
“行，不太远，不吃饭了？”爸爸问道。
“马上就到时间了，回来吃行吗，一看完就回来。”苏剑回答，爸爸点点头，抬了一下下巴，“你进去吧。”
苏剑穿过外屋，走到乔越房间门后站定，脸上泛着得意的笑容，“你爸同意了，能一起去吗？”
“怎么下午没听你说呢？”乔越有些奇怪。
“是这样……嗯……本来我要和我朋友一起去看足球赛的，我朋友突然冲到我家来，说是去不了，两张票，我一下也找不到人，就我一个人去，浪费了有点可惜，我记得……你好像说你晚上没什么事的，我就……想请你一起去。也没……别的什么意思，又不是看电影，对吧？嗯……大家都是朋友嘛，你要是不介意，我们就一起去，你看行吗？”苏剑解释道。
他的语速时而急促，时而缓慢，乔越低着头听完苏剑的话，抬起脸来的时候，苏剑的一只手抓着脑袋还没有放下。
“说这么多，我刚才听到你和我爸说的了。”
“我不是怕你不肯去嘛。”苏剑摸着头，讪讪的样子。
苏剑也会扭扭捏捏的呀，乔越觉得好笑，反而大方了起来，“足球赛？我从来没有看过现场的，好啊，我去。”
“你同意啦？！”苏剑的表情一下放松下来，绽开了笑容。
“这有什么不同意的，又不是看电影。”说完，乔越心道，不是你说大家都是朋友的嘛，要是看电影，那好像有点不对劲，看足球赛，应该没有什么吧。
“你到外面等一下吧，我换身衣服就走。”乔越爽快地加了一句，苏剑走出门外，乔越听到爸爸叮嘱苏剑，“记得送她回来。”苏剑应声下来。
乔越换了件T恤，穿了条长及膝盖的深蓝色条纹的裙裤，那是妈妈做的，本来要做成象裙子一样喇叭口的，裁剪的时候哗啦一刀下来几乎成直筒的了，妈妈有些懊恼，乔越在一旁高兴地说，这样也挺好。
穿了短袜和球鞋，简单几分钟就搞定了，跟爸爸说了声，我回来吃饭，便跟着苏剑往外走，爸爸在背后叫了一声，“早去早回！”
“知道了！”乔越应了一声，出了院门和苏剑骑了自行车出发。
到了五台山体育馆，露天的大看台上人头攒动，上下左右前前后后，满满的都是球迷，两人找好座位坐下不一会儿，足球赛就开始了。
伴随着赛场上的口哨声，耳边的尖声吼叫，乔越很快就进入状况了，她也跟着周围拼命鼓掌，跟着紧张，跟着泄气，再跟着站起来两手握着拳头大声叫着，“加油，加油！”
周围的球迷沸腾了，谁也听不见谁的声音，管它怎样狂呼乱叫也没人听得见，只有响彻在露天体育馆上空，那炙热无比的热情之声冲破了黑夜的宁静。
乔越家从来不看足球赛，电视里奔跑的画面总是一闪而过，此刻场内灯火通明，赛场上的人在为一个小小的足球来回地奔跑，看台上的人在为它的旋转，它跳跃的方向揪着心地呐喊嚎叫。
这是乔越从未接触过的世界，她的目光紧紧地跟随着那只小球，忘记了什么叫做矜持，什么叫做不好意思，她也忘记了这是她第一次和一个男生单独出来坐得这么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