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星辰昨夜风,清风一去何时归。本就是人间的过客,世间无论何处都做客栈。昨日还在相知满园的故乡,今天便已身落他乡,做了陌生的客。那个坐卧行走都要去想的人化作了昨日星辰,如今只能如梦般去遥望。我在这个边城小镇落下了脚,早来的朋友给我介绍了一份工作,就这样我有了新的栖身之所,一家中小型的企业,还是要生活下去的不是吗?几片飘落的青叶打着旋儿孤零零的落下,绿柳垂枝的河面,一阵微风也能撩动出叠叠的波纹,几片落叶轻浮水面,慢慢散开远去。我知道我又感伤了,不然不会触景生情的心疼,虽是偶尔心有难舍的痛苦,但是一想到她会有幸福的生活变也会有所欣慰。如若心无过高的欲求那么生活便会过得简单平静,上班工作、然后下班休息,闲下来的时间可以看看书听听音乐,这种生活倒也轻松。经历过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情,虽没有明月长圆的结果却也有了深刻的眷恋。我是不忍轻易离开,可是既然无力给予在意的人以幸福和安定的生活,便不能自私的去拖累她已有的幸福。只是很多时候,夜已很深了,我会在没睡去的时候习惯的想起心里最挂念的那个人。
“想什么呢?”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声音未落五姐便偎坐在我身边。绿柳、石堤上多了一个温暖我的身影,清水湖面也多了一张微笑的脸。沧河的水在脚下缓缓流淌、沉静而悠长、水面映出西落的红光、一缕缕炊烟隔岸升起、薄纱缭绕。
我与五姐认识还要从一个月前说起。早起微凉我来到这里已经快一个月了,在去车间的路上,“嗨、大强,”肩膀被人从后边拍了一下,有人在对我说话,招呼的却不是我的名字。我转头看到一张笑容充份的脸,一双黝黑忽闪的眼睛让我的心悸动了一瞬间。“文姐,你认错型号了”。我平静的说了她一句。她的表情有些不自然,略显歉意。“认错人了,我可能有点眼花了。”没等她说完。“应该是近视,”我回了她一句转身走了。进厂以来,一直和厂里的人保持着不即不离的距离。低调而略显孤立,随性却寂寞着,上班、工作、然后下班睡觉。简单而平静地过着异乡的生活。
似乎对我早上的态度在意了,一天之中偶尔的碰面不见了往日的平和。我也没有多想,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宿舍简单弄些吃的,洗洗便上了床,随手拿一本枕边的书,倚着床头翻开来看。床头边都是我喜欢的书,看过很多遍了,好的书每读一次都会有不同的感受,不同的认知和体会。正如岁月,四季往复,每一年都会有成长,每一年都会有不同。离开她已经一个月了,走过了九月的秋风、脚步落在黄叶铺满地的十月,这人生短短的一个月,她过的好吗。日落西山暮、秋夜渐漫长,虽然努力想要平静,却忍不住还是会想念着她。那一双眼睛,多像小莉的眼睛啊。我突然沉入那双目光里,思绪徘徊在早上与那双眼睛碰触的短暂时光里,突然为自己对文姐的冷漠感到了一些不安。我不该那样,只是一个常有的误会而已。既然已经过去了、也只能那样了,以后注意些和善点就是了。
厂里新配了一条作业线、我和小霞、文姐分在了这条线上,我在头道分料成型,小霞是整形、到了文姐那里就是成品。一些原料经过我们三人的手出来的就是精美的工艺品。三人必须配合好才能连贯成流水、源源不断出产品。因为最初还不熟练,头道工序总是有点慢,因为我的慢她俩就有机会颠闲无事的看我忙活。我做好的成型品会随手放进下道工序的料槽,顺眼总能看到她俩悠闲地等着,偶尔目光相碰小霞都会对我微杨一抹笑意,我也会回之一笑,而文姐总是很平静的看着。
就这样保持着平常的默契,直到有一天出现了一点小意外,改变了五姐对我的平静。一天车间接到一批急要的货件,主管安排给了我们这组,要把这批货件按时交付必须要加班才能完成。我们组急着赶工,干了一白天差不多完成了大半,晚上再赶几小时就可以完成了。埋头苦干了一阵子,感觉有些疲倦了便停下来小休一会,顺眼看看她俩,看到小霞也在休息而文姐那边还在忙活,而且料台上堆满了待完成的工件,今天她怎么这么慢,她那道工序最简单,以前都是她在等我们的。我默默看了她一会,发觉她的机器运转时快时慢,一个件有时要重复两三次才能成品,一定是机器出了问题,看文姐也急的脸通红。我正要过去看看,这时主管李大姐进了车间,她是想看看活做得怎样了,看到我和小霞都没干,表情略显不满,因为和我们一样她也要等着赶完这批货才能回去,夜已经见深浓,谁也不想回家太晚。当她看到文姐那边还在忙活似乎有了些欣慰走了过去,刚想夸一夸文姐只是一看到堆得满满待件又皱起了眉,“小文怎么回事啊,这批货急着要的,”她埋怨着文姐。“李姐啊不知道怎么回事,机子好像不正常,”文姐一脸无奈的解释着。主管便让文姐下来自己上机器试了一个件。这机子正常啊,她拿着成品给文姐看。看着文姐无措的样子,我走过去,“李大姐我刚才看了这机子的确有问题,你可以再试几个,就知道了,”我肯定的说。看我认真的样子,李姐又开始试件,没试到第三个机子就开始卡滞拖拉,反复几次才能完成工序。“这怎么回事啊,这样怎能完成这批货呢,现在哪去找人修理机器呢,唉~”她似乎很无助的着急着。赶不完这批货我们都要有所关系,尤其是主管,可定要挨训。“我觉着也不是多大毛病我试着修修吧,”我对李姐说。以为多年的电工经验确定是电源电压不稳定,查查进出线发现进线端明显烧灼,一定是原本接线时候不够牢靠时间久了过热老化以致接触不良,重新换了一段线接好了试机,机器恢复正常了。“多亏你了,没想到你会这个”李大姐已经展开发愁的脸换了张满脸笑意的脸,“改天我请你吃顿好的,你们继续吧,”李姐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走了。“怎么都这习惯,女人拍男的肩膀是不是当地风俗,”我瞅了瞅小霞和文姐疑问着。文姐噗的笑了,小霞倒是不解其意,“我没有这习惯’她轻柔说着,随手理了理额角的一缕垂发。”好笑吗,”我冲着文姐颇有意味的说。她还想说些什么,嘴唇努动却是欲言又止了,闪着一双美丽的眼睛笑笑的看着我。还的继续,终于深夜两点多完成了任务,跟李大姐交付完便可以回去休息了。验收完后,小霞早早的拖着李姐一路走了,文姐不和她们不一路。“你能送我回家吗,我不敢走夜路,”文姐忧郁的看着我。她家离厂不是很远,但这里是乡镇,边远而偏僻的地方,一个女人害怕是正常的。哦,“没事我送你,”我没有犹豫,很多时候是这样,我总是不会拒绝女人正常的要求。
是夜,寂静时,时有冷风偶然吹过,吹响了路边沟渠有些枯败灌木,发出阵阵蹭扯的沙哑声。开始文姐还和我保持一步宽的间距,走着走着便拉上了我的衣袖,像是一个害怕走丢的孩子一样,紧张顾盼着。我知道她怕黑,不由得柔心寸动,宛若从前与小莉一般,任由她拉扯着。为了缓和她紧张害怕的心情,我试着和她闲聊着家常。没几句她便来劲了,要说女人没白长一张嘴,无论是什么样的嘴型,这女人都有同一个共点,就是说道人事她非总能找到话说,听着她瓜瓜不停我便默默随声附和着,她不害怕了应该。
咚咚咚,某天一大早便有人敲着我的门,我睡眼朦胧打开门看到的是一张嬉笑着的脸,“文姐有事也不带这么样的,扰人好梦是一种很让人着急的事情,”一转身我又进了被窝准备续梦。“都几点了还睡,快起来有好事,”一伸手文姐撩开了我被窝。“哎呦,你大清早敲光棍的门也就罢了,还掀光棍的被窝,你到底想干嘛,”我急忙伸手拉回被伙盖上,好不容易攒点热乎气让她全放光了。“真是不知好人心,我大清早喊你到我家吃早饭你看你还这态度,唉~”。“接着说,还有啥好事等着我呢,”我也知道睡不安生了,坐起来瞅着文姐。“你咋知道还有好事呢,也不算啥好事,我家的电坏了,你回头顺手修修呗,”文姐哼哼笑着。我不知道因为什么和文姐没有了生疏感,自从上次送她回家以后,我们之间好像突然没了陌生感,好像两小无猜至今,或者是姐弟多年。我在出去洗漱间隙,文姐已简单的帮我整理好了房间,回来看到叠摆整齐的床被,一股暖意瞬时流进心田。乡路微霜,人间萧瑟,好一个深秋寂静的早晨,阳光晚起、天地间还有些朦胧的雾气缭绕未散去。“问你个事,”文姐的问话暖起一团水汽。“啥事”。“一开始你咋知道喊我文姐的”。我迎着她呼出的暖气,“听别人说的,我还听到别人喊过你五拐子呢”。“谁喊的”,她的语气激起一团急促的水雾冲散了先前我与她刚刚相遇融合的那团白色的雾。“你急什么,谁喊的有那么重要吗?还有人说你家有五朵花,你啊是第五朵最艳丽的蔷薇花”。“谁说的”。我看着她转变的表情幽幽轻轻的说,“我说的呗”。似乎被她照单全收了我的话,表情清爽却没有说什么,我只看到了她嘴角挑起的笑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