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弈城尝试着弯腰下去摸索,果然摸索了半天都没有摸到药瓶。头本就很疼,随着他俯身的牵扯让他的头更痛了,那种突然高出几度的疼痛感直让他倒抽一口冷气,直起身来整个人靠在椅背上的时候,呼吸都变得急促了几分。
该死的,只是视力受限罢了,可他却连最基本的事都做不了了。
本来要是吃上药的话至少可以平息一下这种铺天盖地的痛感,可现在似乎只能在岳海洋来以前干忍着了。
江弈城虽然视力短暂的受阻,但听觉却非常的敏锐。
大概过了几分钟的功夫,他听到有脚步走近的声音,起初他直了直脊背的并没有当一回事,想来就算是岳海洋离的再近也应该不会这么快就来,虽然他看不见表,但对时间还是比较有概念的。
把那脚步声当成是路过的工作人员,或者也来这里钓鱼的,江弈城身影未动,却察觉到那脚步竟在走到他面前后停了下来。然后,他很敏锐的听出的疑似他刚刚掉落的药瓶,那小颗粒的药丸撞击瓶身发出的声响。
然后,他感觉到一只手扯过他的衣袖,起初他蹙了蹙眉的不明白对方的意思,下一刻那只药瓶却已落入了他微微敞开的掌心中。
“岳海洋?”江弈城不确定,也就疑惑的问道。
对方这直接的感觉让他清楚的觉得这并不是一个陌生人会有的‘不由分说’,而是来自于熟人,而岳海洋给他的感觉也是和其吻合的直接霸道。而陌生人的话不但并不见得就先入为主的觉得这药瓶是他掉的,就算是这样以为的也会很客气的问一下他。
可是现在,不知道这个来人是怎样的表情,竟从过来道捡药给他,一个字都没有说过!
不过,为什么他却总觉得哪里好像怪怪的?好像这个人,并不是岳海洋。
来人继续一言不发,江弈城却听到脚边有细微的磕碰声,他听出是水壶倒水时发出的声响。
江弈城想起余非在天冷的时候从来都喜欢喝热水,很少喝矿泉水,他车上有一提矿泉水,可是却还是为了她每每出来玩的时候都用轻巧便利的小暖瓶装好热水带上。
不知为什么,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顿时席卷上江弈城的电脑,下一刻,那只手再度不由分说的拉过他的手臂,把喝水的盖子递到他手上。
这次江弈城敏锐的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当他摸到那只冰冷的,却丝滑细腻,透着熟悉感的小手时,几乎体内的血液瞬间冷凝住!就连那张英俊的脸都陡然苍白下来!
余非……
江弈城可以说这辈子没怕过什么,但是现在他却分明觉得自己心脏‘咯噔’一下!
他最最不想被知道的人,现在已经……
面对着江弈城,余非并没有任何的惊讶意外,只是淡淡的道,“吃药怎么能不喝水呢?先把水喝了吧。”
虽然先前江弈城的头简直痛到死去活来的,但是再痛,当余非波澜不惊的说出这句话后也变成了一种像是楼房倒塌时的轰鸣声一片,震的他耳膜嗡嗡作响!
江弈城不说话,杯子已经被她刚刚以一种无声的霸道递到手里了,也就谈不上他是拒绝还是接受,先前他也是被疼到极致了才把药拿了出来,否则岳海洋又要说他把他给他拿的止痛药当糖吃了。
只不过,现在他却全无半点吃药的心思了。
“余非……”江弈城眉心皱的很紧,他握着手中的水杯声音低低的叫着她的名字。却一时开口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更该从哪说起。
是啊,这本身就不是一个适合谈论聊天的好地方,尤其还是这种谈话内容。
余非也不催促着江弈城吃药,却接过他的话茬声音很轻很淡的道,“你是打算和我说什么?说你从来就没有骗过我,可是这次,哦不,应该是一次又一次的欺骗了我?当然,如果说好听点,欺骗好像在某些情况下还有个浪漫的名字,叫做‘善意的谎言’是吧?不过我挺好奇的,你说如果善意的谎言是在为别人着想的话,那如果抢劫杀人的不小心手一抖的捅了你一刀子,他是不是就不需要判刑了?”
余非伸展了一下手臂后在江弈城身边坐下,就像聊天时一样,甚至就连口气都是很轻松的。
“不过我觉得你想要和我说的应该不只有这一件事吧?再比如说,你对我发火,对我凶其实根本就不是你真的变了,不是真的性格暴躁,而是想要像今天这样故意把我支开,然后再让那个岳海洋赶过来为你救场是吧?呵,你们真不愧是一对好朋友呢,你病了他帮你担着,这是深情感人,为朋友两肋插刀呢。连病这种事都能替代,不知道你们一个人若是杀了人,另外一个还能不能也一同给代劳了?”
余非说话的时候,江弈城始终保持沉默,不承认也不否认,余非倒是也没有半点兴师问罪的姿态,好似闲来没事一样,俏丽的脸上挂着轻巧,甚至是一种淡淡的笑意。只不过那双原本清凉如水的眸子此刻却暗沉中透着一种锐利,更或者说,是一种在看向江弈城时明显带有的,眼神能飞出刀子的凌厉!
他虽然看不到,当却完全可以感受的到。
她在生气,而且还是在压抑着滔天的怒意!心里越是气,语气就越是轻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