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摔倒时,我会扶起你。
当你疲惫时,我会让你重新挺起胸膛。
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与你同在。”
奥黛丽又发现笔记本上多了这么几行字。她在心里轻声默念,这些话让她感动。她虽然不知道是谁写的,但她相信这个人一定与众不同。每隔一个星期或几天,笔记本上就会多出几行字。每一个字都很用心,恰到好处,不浓的含情脉脉,淡雅的关怀之语。
她过于好奇,却觉得如果找出那个人来,也许这些问候就不会再有了。既然神秘人不打算公开身份,那么她觉得自己也不该去探究。这是一种尊重,也是一种说不上来的特殊关系。久而久之,她习惯了翻开笔记本去寻找那些字迹。而她知道,神秘人也习惯了准时为她奉上轻语。
一个月后。天气越来越炎热,全没有秋天就要到来的意思。书店的童书销量不错,几乎小镇上的人都会来照顾奥黛丽的书店。饰品娃娃供不应求,来的孩子都会吵着要妈妈给她买。不到两个星期,她就又得去采购了。
这很好,她越忙,意味着书店就越火。爱得拉总会来捧场,虽然她并不想他来。毕竟他们才分手没多久,而且她也不想再想起那些事。但是她说过,自己和他还可以做朋友。她只能尽量像对待一个朋友来对待他。
每次,她向他表示朋友的问候时。他的心就会痛一次,但他强颜欢笑,依旧坚持出现在她身边,她的生活中。他怕她忘记他,爱上别人。他无法阻止她,只能用生活点滴来弥补之前的错,祈求她原谅自己。
他很少回家,不与母亲交谈。他躲着家人,并不能破灭乌利娜与他的婚姻。但他至少可以求得这几天的清闲。他待在书店几个小时,为了与奥黛丽多聊几句,他还问了不少关于文学作品的话题,也买下了几本书。
下午,他在街上漫步。小镇的景色,他还是第一次看得那么仔细。树干在路上压下重重影子,树叶随风摇摆,鸟儿掠上晴空,又停落在屋檐上。街边房子玻璃在阳光的照耀下,璀璨闪光。他站在小镇的某一处,望着镇外山林,缓缓呼出一口气。
他记得小时候,他和奥黛丽经常跑去山上玩,每次都是天黑才回家。乌利娜因为胆小,所以总不跟着去。想到这儿,他不禁感叹现在的乌利娜和过去的她的不同。他还记得回家的时候,奥黛丽总是会挨骂,而他却没事。那也是他第一次意识到,男孩和女孩的游戏并不全都一样。他和奥黛丽不可能一直都能去山上玩耍。
他的父亲常常鼓励他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要保护好身边关心的人。而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奥黛丽。在父亲的教导后,母亲会温柔的完善父亲的话。母亲告诉他,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但不要像你父亲一样只知道从商而不懂别的。于是,他奔赴各个国家五年之久,学会很多东西,也深知了自己最想要的东西,那就是奥黛丽的心。
可以说,五年在外的生活。让他坚持下去的,就是奥黛丽还在家乡等他。也许奥黛丽并不知道,她对他是有多么重要。
不知不觉,他已经站在这儿很久了。他继续向前走,越来越靠近庄园。他思索着是否进去,在通往庄园的小路上徘徊。一辆车这时候刚巧从庄园里开出来。车停在他身边,车窗打开,他的母亲看了他一眼,说:“上车,今天是乌利娜去医院检查的日子。”
“我想有母亲陪她就够了。”
“上车,别让我再说第三遍。”母亲的声音仿佛覆了一层冰霜。
爱得拉只好不愿的打开车门,坐了上去。正如他知道的,他身边坐着乌利娜。气氛有些沉默,她试着开口问候,却被他的眼神噎了回去。管家开动车子,母亲关切的问着乌利娜的感觉。这也让车里面不会那么沉闷。
他们没有去小镇的医院,而是找了一所镇子外的大医院。医生带乌利娜进去时,爱得拉没有陪着进去。他坐在外面的走道长椅上,但他还是能够听到房间里的传来的声音。
“心率加快,是很正常的。”医生的声音,“已经几周了?”
“七周了。”乌利娜说。
“这时候检查有点早,不过还是能看到的。”医生说。
一会儿的沉默,母亲说:“现在还不知道是男宝宝,还是女宝宝对吧?”
“是的,夫人。”医生笑着说,似乎正在忙着手上的工作。
房间又安静了。
“有时候因为太早来检查,宝宝位置会找上一段时间……”医生说。
“等我一下。”医生忽然说,将听筒放下,声音有些不对劲。
爱得拉也竖起耳朵,风从打开的门向两侧涌去。医生已经走出房间,快步去了走道深处。
“会没事的。”爱得拉听到房间里,母亲安慰乌利娜的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他能感觉到房间里正躺在床上的乌利娜的紧张。她很紧张,仿佛正悬在半空,底下是无尽深渊,身边却没有什么可抓。
不久,那人带来了一位比较年长的医生,看起来很有经验。他们走进房间,互相问候几句。医生就开始了工作。他拿着仪器不停在乌利娜的小腹上滑来滑去,眼睛盯着屏幕。
爱得拉已经站起身,透过门窗向里望去。
医生眉头皱了皱。母亲连忙问:“医生,有什么问题吗?”
“已经七周了?……”医生说。
“是的,到下个星期一才是七周,还得两天。也不算是七周对不对?医生。”乌利娜的声音在打颤。
“没错,现在还算是六周呢。”母亲也说。
“很抱歉,”年长的医生转身,遗憾的对她们说,“宝宝没有心跳。”
“你还很年轻,也许过几个月再试一次,就还会再有的。”医生说。
这一刹那,爱得拉透过玻璃看见乌利娜紧抿的双唇在发抖。泪水悄无声息的流出来,顺着她的眼角浸湿了耳边的一缕金发。母亲把她的手捧在自己的手心里,无声安慰着她。
爱得拉出奇的并没有因此高兴。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走到一边,坐到长椅上去。他另一只手捏住左手的袖口,低头,仿佛整个世界都静了下来。他与乌利娜只有一墙之隔,而两个人都在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