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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货车

序言。

……

这里刚下完雨。

湿漉漉的路上积了几块小水坑。蓝色的天空在水坑的平面上微微浮动,带着点幽静,祥和。

树叶上有水珠。

在阳光下,水珠晶莹剔透,微风吹过,它仿佛成了一颗珍珠,缓缓地从树叶上滚落,在晶莹的光线中,“滴!”一声脆响,把积水滴出波光粼粼的太阳。

这一点水珠,打乱了积水的平静。

就像他现在的心情,起伏,波动。

他五指张开,姿势僵硬,似乎还有些微微颤抖。

五指下,跪着一个发福的中年人,光秃秃的头下面是一张痛哭流涕的脸。他不停的磕头,头都已经磕出血来。

“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家里还有老婆!还有孩子!一家人还等着我去养活……呜呜呜,我不能出事啊!我死了还有谁照顾他们!我儿子只有十二岁!他还在读书!”他一边拼命的哭一边拼命的求饶,看起来不像一个人,更像一个即将面临屠宰的,哀嚎着的畜生。

伸出的手猛地抖了一下。

看着中年人乞求的姿态,一股前所未有的罪恶感占据了他的内心。

杀,还是不杀?

为什么?

他紧咬牙关,闭上了眼睛。

“对不起……”

****

这里是现实。

普通的现实。

其实现实并不普通。

因为有的人不需要吃饭,有的人不需要睡觉,还有的人能够一秒种算出任何数学题目。

不管是冥冥中有个神明恩赐的,还是基因优秀的自然结果,反正有的人就是拥有这种特殊的天赋。

但他们并不声张,更不炫耀,反而把这种奇妙的能力小心的隐藏起来,生怕被别人发现。

因为,一但这种超出常理的东西被世人挖掘,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至少,拥有这种特殊能力的人,他们的日子不会太好过。

所以这个世界还是老样子,人一如既往的要吃饭,还要保持充足的睡眠迎接工作,数学题,还得列公式。

所以,这是一个普通的世界。

张峰。

一个特殊而普通的人。

他有一双特殊的眼睛,一个普通的身份。

今天,他依然过着普通的生活。

“喂!你到了没有?我艹!等了半个小时了!”

张峰看了看表,现在是早上八点半,他安慰着电话那头的人:“快到了,已经走到夏日广场了。”

“说好了八点准时出发的!结果你现在还没到!搞什么鬼!”电话那边的人心情不太好。

张峰有些奇怪:“平常不都是比约定时间迟上个把小时的么,今天怎么这么准时?”

“那是因为……”说到这猛地一顿,随后才说:“反正你丫快点过来就是了!”

电话那头是张峰的死党徐益。显然,徐益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张峰摇了摇头,继续往目的地走。

呼——

冷风带着寒意,涌进了这座车水马龙的城市。

天色阴沉,白色的云层混进了几朵灰色的乌云,不黑不白的在天上挂着。

今天不是爬山的好天气。

张峰加快了速度。

哔——哔——

汽车从路边冲过来,冲过去,一刻不停,它们的喇叭好像也一刻不停,有车的地方就有喇叭声,那声音夹杂着远处隐隐约约的音乐,乱七八糟的响成一团,为城市的嘈杂奉献着力量。

还有夏日广场上的情侣,他们把秋天当成夏天。一对,两对,三对……坐拥在一起,说着永远也说不完的甜言蜜语,偶尔,展望一下未来。

人,建筑,器械,眼前的一切……不可拒绝的钻进了张峰的脑袋。

这就是张峰的眼睛。

他一直很反感这双总能将眼前的事物看得过于清楚的眼睛,这份清楚带着庞大的信息量,灌进大脑。

他能看见一百米远的蚂蚁,也能看见掉落深井里的细针。

这份超乎常人的视力给张峰带来不少烦恼。

人的大脑在正常情况下会根据脑内的接受能力而屏蔽掉一些信息,就像正常人一直能看见自己的鼻子,除非刻意去想,否则都会把鼻子从视觉世界中屏蔽。

张峰非但无法屏蔽,反而看得更多,更远。

他想,脑袋会不会有一天,因为这双眼睛,发生了爆炸。

“才九月这地方就开始冷了。”张峰看了一眼天空,皱了皱眉。

哔!——

一辆十六轮的大型货车,按了按它那震天响的喇叭,霸主一样前进着,旁边的小车纷纷退让,不敢怠慢。

“啧!”张峰开始小跑,他想快点远离这个地方。

他无法屏蔽这嘈杂的一切,这让他的脑袋混乱,好像走路都要摔跤。

正当他低下头,准备像逃命一样跑走的时候……

眼角忽然闪过了什么东西。

这是本该随着混乱的一切消失掉的东西,张峰却偏偏注意到了,好像它很特别,跟普通的东西不一样。

他怔了怔,停下脚步。

他像木头一样站了几秒钟。

他缓缓转过头,看着那辆大货车。

大货车缓缓加速,融入混乱的车流。

“这……这……”张峰瞪大了眼睛,他呆呆的朝着大货车的方向,整个人被定在原地。

大货车越来越远,靠近了一座大厦。

“等……等等!”张峰突然脸色大变!他撒腿就往大货车的方向跑去。

大货车速度很慢,它在并不宽敞的路面上霸道的调转车头,挤停好几辆小车,响起一阵喇叭。

货车把车头对准了大厦。

大厦门口的保安急匆匆的走上前,大声的喊着什么,同时手上做出了指挥车辆的手势。

周围的人流忽然就多了起来,他们表情淡漠,走来走去。

货车没有停下的意思,依然缓缓地往大厦门口开去。

张峰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惊恐的朝远处喊起来:“快跑!危险!快跑啊!!!”

周围的行人被张峰的举动吓了一跳,稍稍停下,朝张峰喊的方向看去……

保安听到了声音,他转过头,疑惑的看了张峰一眼。

“快跑!!!”张峰歇斯底里:“快跑啊!货车上有东西!快跑!”

路面上的汽车响着引擎,时不时在张峰面前冲过去,阻碍着张峰的脚步,也干扰着他的声音,这一刻,不到一百米的距离显得遥不可及。

货车越来越靠近大厦……

保安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看出了不对,他走到车头侧面用手“碰碰碰!”拍着车门,嘴上喊着让司机赶快把车开走。

保安的动作很粗暴,就像受了惊吓。

张峰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他停下,转身,往反方向发起了冲刺:“快跑!快跑!”

所有人都愣愣的看着他,没有人动。

张峰转过头,盯着那些路人。

那些路人也在盯着他。

……

一瞬间,整个世界陷入黑暗,好像所有的光都被什么东西吸走了。

……

砰!!!——

……

一股迅猛的冲击从远处带着风压推了过来,张峰做不出任何反应,他像叶子一样被这股冲击刮飞了出去,尖锐的轰鸣声钻进耳膜,他眼睛一黑……

火红的热浪翻腾在这片空间……

浓烟熏黑了天空……

惨叫声,碰撞声,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摇晃……

血……

好多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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