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炎热季节总是这样,别的地方葛木不清楚,H市的夏天他却是深有体会,恨不得要把你细胞中的每一滴水都蒸发干净似得。这个情况总是让葛木痛苦万分,身体无时无刻不在出汗,搞得身上黏糊糊的,异常难受,葛木烦躁地甩甩头,接过小卖部阿姨递来的一元一瓶的低价饮料,付了钱骑车匆忙而去。廉价汽水的酸涩一直在口中弥漫,挥之不去。
骑着二手车市场淘来的破破烂烂的自行车,葛木低头嘀咕:“大二了,估摸着再有一年就要开始工作了,到时候情况应该会好很多吧。”笑着安慰了一下自己后,葛木便加快了速度,专业课他是万万不能迟到的。
葛木是个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十二岁的时候自行告别了院长,步入这个到处都会吃人的社会,从小的·经历与磨难让葛木心里清楚,在如今这个时代靠自己才是硬道理,好吧,对于上学这方面葛木是颇为无奈的,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院长却让他摇身一变成为了H市一所重点大学的学生,对没有初中和高中的底子,大学对他来说简直是个笑话,但院长却说这是有必要的,院长的意思是做人还是要从学习开始。
不得不承认,做人和学习这两样不是很搭的词从院长的嘴中说出来总让葛木觉着另有一番深意。
也是如此,让葛木愈发地佩服自己这位长者了。把自行车停到校门外的停车处,拿起锁锁住之后,葛木整理一下衣服准备回到那个回荡着公式的教学楼了,但从身后却传来了一声有些尖锐的声音。
”嘿,小伙子“
葛木颇有点诧异地回过头,随后马上露出了无奈的神色:”怎么又是你,我现在要上课,没空带你去吃饭”说罢葛木就要走。老头见状一把拉住葛木的手,意味深长的说:“小伙子,我不是和你开玩笑,真的快要变天了”说完嘿嘿一笑,然后又抢过葛木手里的汽水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
葛木狠狠地翻了个白眼:“H市的夏季除了热还是热,你跟着我已经一个多月了,每天都说要变天了。别说雨滴了,鸟我也没见一个”
老头闻言猥琐的笑了笑说,意味深长地说:“天下异变,而非天意,是在人为。“葛木再次送去了一个白眼,心里嘀咕着”我去你吗的是在人为“,摸了摸鼻子,显然葛木对老头蹭吃蹭喝用的借口有点不满。
“你在这等着,反正你也没地方去,放学了我带你去吃饭”说罢葛木快速奔进了教学楼。
目送葛木消失在拐角处,老头伸手捋了捋自己油腻的花白胡子,想起了之前的事,第一次见葛木是老头被饭馆的伙计暴打的时候,葛木付了饭钱,才让老头捡回一条命,第二次也是在饭馆,在饭馆里所有人都捂着鼻子让老头滚得时候,是葛木皱着眉头招呼其过来吃,之后恬不知耻的老头每次都会跟着葛木,葛木每次都会因为这个头痛至极,倒不是烦要白养着一个邋遢老头,而是因为自己每个月几份零工的钱不知道还能带着这老头吃几顿饭,葛木从小是孤儿,在孤儿院里见得除了和自己一样无父无母的孤儿外,还有就是以前从孤儿院出去却步入了老年的孤儿,他们无依无靠,衣着寸布。拘娄着身子穿梭在各个街头检讨,有时候还会把乞讨来的小玩意带给自己这些孤儿院里还没长大的孩子,所以每次看见这老头的时候葛木心里都有一种莫名的心酸。
而老头丝毫没有这方面的觉悟,每次跟着蹭饭吃,吃完砸吧砸吧嘴走人,看起来这简直就是他应得的一样,走之前还不忘回头眉开眼笑地说一句”快要变天了啊“只剩下坐在原地的葛木满头的黑线。葛木只是以为老头脑子有些问题,像老头这样的人,受尽了社会的各种折磨,恐怕没有几个是正常的。不过该有的黑线还是有的,变天变天。。葛木一边嘀咕着老头说的话一边板起了脸。
想到这,再次捋了捋花白胡子的老头露出了颇有深意的表情,继而大笑两声然后直接倒头就睡,丝毫不顾忌路人投来的鄙夷的目光。
在老头躺下惬意的睡觉的时候,葛木在心底已经不知道爆了多少句粗口了,迟到恐怕是注定的了,接下来不知有多少人拿自己开刀,像葛木这种人,引起别人注意没有一点好处,葛木可以想象当自己站在教室门口所有人目光的注视下时,会有多少人出言侮辱。不得已,葛木再次加快了奔跑的脚步,等跑到教室的时候发现里面已经坐满了人,一时间让葛木觉得压力非常大,那种全班学生和老师都抬头看向他的场面竟让他呼吸微微急促,更大的压力还是源自那些随时会蹦出来故意找茬的。葛木紧皱着眉头,慢慢说道:”那个。“授课的讲师听见声音回过头看了看,发现是葛木,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一笑,示意没关系,让他自己去找位置坐,葛木虽说家境不好,但一直都是班上最努力的学生,这一点令葛木的各科辅导员都颇为喜爱。
葛木如蒙大赦般快速跑到教室的最后一排坐下,但还没等葛木拿出书本,就听见一非常鄙夷的调笑响起:
“小崽子还会迟到呢”
这一声顿时惹得全班不少人跟着哈哈大笑。葛木伸进背包拿书的手顿时僵了僵。
“啪啪”授课的讲师快速拍打了两下桌面,示意下面安静,然后对出声调笑的人说
“刘轩,这里是课堂,你老实点。“
刘轩则是一脸的世家执挎子弟的嘴脸,无所谓道:”这小崽子没爹没娘,穷光蛋一个,凭什么上这所重点大学,还不是被人送进来的,不是圈养的小崽子是什么“说完毫不在意地把脚往课桌上一放翘起了二郎腿,看起来不可一世。
讲师显然没想到刘轩会以自己的呵斥进行下一波的嘲笑,不禁怔了怔,继而大喝
”你眼里有没有我这个老师在!“
授课讲师显然被刘轩激怒了,声音也在无形中提高了好几个分贝。
看着台上的讲师脸红脖子粗的,刘轩更乐了,本来还想继续闹上一闹的,但旋即想了想也不宜做的太过,于是低头嗤笑了几声便不再说话了。
葛木对于这场闹剧始终一脸平静,从上大一开始,这种嘲笑从来就没有间断过,一年多下来,说没习惯都是假的,刚开始的时候葛木也曾和这些世家子弟针锋相对,但结果是不可抗拒的,权势这种东西有时候可以把你压得喘不过来气来。
只是葛木捏的泛青的指甲再次用力了几分,然后再慢慢松开,努力平复了下心情,葛木淡定的上完了这一节课。
一节课还是挺压抑的
伴随着下课铃声的响起,收拾好东西的葛木准备去找老头。葛木走得很急,他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因为他知道事情一直都是这样不会轻易结束。果然,葛木走到门口的脚步顿了一顿。
”小崽子,急急忙忙的想去哪啊“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上课时取笑葛木的刘轩。
葛木心里无奈叹息一声,还是没走掉,只能平静道:”去吃饭。“
”去吃饭啊,要不跟我走吧,我请你吃好的,比你每天吃的那些猪食要强多了。“刘轩一副”哦,原来去吃饭啊得表情“不知情的人看他那表情还真会以为刘轩是想请葛木吃饭的
跟着刘轩过来的几个狗腿子听罢顿时大笑了起来。
”刘少说得对啊,猪食那种东西吃多了可是会生病的。“哈哈。。”“就是“一帮狗在刘轩挑起了话题后你一声我一声的在主人面前争宠,让葛木看了一阵恶心。
”哎~“刘轩摆了摆手示意了下,他的那群狗腿顿时不笑了”你看葛木都长这么大了,说明猪食还是挺对他胃口的。“刘轩一副你懂我了解的表情,让他那帮狗腿子听了把停下了的笑声又肆无忌惮的接上了
葛木抬起头看着刘轩,他那副笑吟吟的小人嘴脸怎么看都让自己厌恶不已。但势比人强,动手显然太不理智。于是葛木抬腿欲走。不过这一动作落在刘轩的那帮狗腿子眼里,却让他们微微一喜,因为都知道表现的时候来了。
”喂,小崽子,刘少让你走了吗。“从几人中立刻闪出一个瘦高个,指着葛木怒喝道。
葛木抓着背包带的手用力紧了几分,收住了迈出去的腿,深吸一口气,一脸平静地冲刘轩说道:”刘少,我可以走了吗。“
刘轩看着葛木的脸,没来由的一股怒气,这是什么表情?不怕是吗?不把我放在眼里是吗?
刘轩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一旁的瘦高个见状眼神闪烁,然后迅速上来一拳,狠狠地打在了葛木的脸上,吐口吐沫说;”小崽子,你什么语气,想走?求,求刘少放你走。“
在别人眼里这瘦高个太过分了,自有看不惯的人出声道:”狗仗人势!“在场大部分都是有点背景的,怕刘轩却不代表怕刘轩的狗。瘦高个听见这话脸是僵硬的,但还是怒气不减的冲葛木发火。就算是狗也得把尾巴摇对了主人才行。
不管别人怎么看瘦高个,刘轩看着他的行为还是很解气的,至少脸上露出了笑意。
这么长时间的闹剧周围早就聚集了不少人,但没有一个人出声阻止,现实就是这样,没人愿意为一个素不相识的穷小子说话因而得罪刘轩这种世家子弟。反观更多的人则是在幸灾乐祸,纯粹是在看热闹。
葛木捂着脸趴在地上一声不吭,巨大的屈辱感让他咬紧了牙关,攥紧了拳头,指甲就快要刺破了皮肤。
“喂,让你求刘少你没听见是不是,快点,别逼我动手。”一旁的瘦高个见葛木趴在地上像死了一样,而从刘轩脸上又看到了一丝笑意,于是叫的更欢了,对着葛木用胳膊护住的脸又踹了两脚,“玛德,不识抬举是不是。”见状周围的人有的唏嘘,有的窃笑,也有的露出愤愤不平的表情,但最后还是都选择了当一名看客。不过更多的人向这边涌来。
看着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刘轩脸上渐渐有些挂不住了,怎么说自己也是大世家的子弟,这样仗着权势欺负一个穷小子,传出去他脸上也不好看,于是转身走开,但却留下了一句话:”别打死了。“然后刘轩招了招手,他的专属司机便开着车子停到了刘轩面前,下来打开车门让刘轩进去之后,发动汽车扬长而去。
刘轩走后,葛木自然是被那帮狗腿招呼了个周全,脸上挂彩,衣服也破了几处,身上到处都是脚印,眼睛在剧烈的打击下有些胀痛。但葛木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他稍微整理了下衣服,拍打拍打衣服上的泥土,一瘸一拐的向校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