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雨目送宋云理银白色的卡宴离开,一个人站在那些百合花丛中心里有的竟是一种不能言语的轻松。
她顺着那些百合花中留出的茵茵小道悠悠走向那方困着自己的夏宅。
此刻间她的内心是些微凌乱的,宋云理的伤心,程远的落寞,她都看的清楚。此时此刻,她不知道自己该想些什么。她不爱宋云理却答应了要嫁给他,她爱程远却赶走了他。
今天是她出生以来过的最糟糕的一天,但这样的糟糕却是令她开心的。因为他回来了,她等了七年的人回来了,她也知道自己其实是不应该开心的,毕竟她还是宋云理的未婚妻。理捧给她百合时的平静。
她看到那束依靠在门前的毛百合,不同于那些一枝枝簇拥在一起的纯白百合,被包装的很精美,夜色有些许暗,梦雨压制着自己的目光不去看那束百合,径直回了家。
而家里,注定的一个不眠夜,梦雨冲了澡,换上了睡衣,果然如料
但看着程远站在那些百合中间,两人目光相接的时候,她清楚的感到那种无与伦比的兴奋是不同于宋云想的那般辗转反侧而难以入眠,她想起了跟多事情,那些事都是多年前和程远一起的。
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梦雨穿着拖鞋狂奔出了卧室,她一路来到别墅门口,那些盛开着的百合是那样纯艳,就在几个小时以前还制造了一场视觉上的盛宴,可是现在却像是垃圾一般正在被人用铁锹一下下的铲上垃圾车。
她焦急的将目光投向自己压制着没有去看的那抹艳丽的毛百合,还好,那束百合还没有被当做垃圾收走,梦雨用最快的速度移动到到那束花跟前,小心翼翼的捧起,幸好,它还在。
七年前,很多事都浮现在眼前,程远是个很爱百合的人,他养了好多百合在他校外的公寓里,梦雨去看的时候,也是惊为一叹,那个不大的单居室被这些悠悠的百合衬的有种格外的情调。
那时候的梦雨对花这样的东西还不是有太多的感触,她是因为程远对百合的情有独钟才对百合有着不一样的情感。
各式各样的百合花盛开的季节,程远的小房子充斥着一种难以分辨的浓郁温馨感觉。梦雨也不懂花,单单觉得那束毛百合鲜红的颜色很是不一样就很喜欢,她和程远说,“你把这个百合送我吧!”这是梦雨第一次开口和程远要东西。
程远却摇摇头,“不行,这个花不能送给你,它要送给一个特殊的人。”
梦雨颇具怀疑的看着他,“多特殊的人啊?”
“我未来的新娘啊!”他回答的自然。
梦雨不知道从哪里拿的手上翻土的小铲子,指着程远一步步逼向他,“说,那个人是谁?”
“你看,那个人正拿着一个铲子准备谋杀亲夫呢!”程远坐在沙发上,一脸的无辜。
前一秒还一脸吃醋的梦雨用凶器指着程远,听了这话,便扔了手里的铲子,一下子跳到了沙发上程远的怀里,问他,“真的?”
程远逗她,“当然是假的,那是我为了保命的缓军之计。”但手上却抱着梦雨的手紧了紧。
“我不管,我管你要娶谁,反正你现在抱着我,我一会儿回去的时候就要把这花搬回去。”
程远吻吻她的额头,“乖,我今天送你别的百合吧!以后每年的今天都送,但是,仅限于今天。”
“为什么?为什么每年只送一次?”
“怕送的多了你就不喜欢了,所以就一年送一次。”
“那好吧!可是我还是想要那个红颜色的。”那时候的梦雨大多时候都是顺从程远的,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只是因为那时候的梦雨足够喜欢程远,因为那时候的程远对梦雨足够好,他所做的决定于她都是好的。
“先给你做个科普知识,那个叫毛百合,一般都是生长在野外的,也有白色的,只是这株是红色而已,看你这样喜欢,那就一定不能现在送给你,等你嫁给我的时候再送你一大束。”
那些过去的记忆是多么的美好啊!承诺送她百合的程远,承诺送毛百合就娶她的程远,她想她是一辈子都忘不了的。
时隔多年,现在的梦雨捧着那一大束毛百合,当时的承诺又该怎样去实现呢?
花束里,夹着一张卡片,上面是程远亲笔写的字,梦雨认得出,“迟来的抱歉,对不起,迟来的求婚,我爱你。”署名程远。
梦雨抱着那束百合,蹲在地上,她不想回去灯火通明的夏宅,她想念程远,想念爸爸,想念哥哥。
梦雨也不知道自己在那个地方蹲了多久,也不知道那些悠悠的百合是何时已经被全部清走只剩下自己手上的这束。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那里是在想些什么。
只是当她有了起身回去的意识,整个人已经昏昏沉沉,她略显单薄的身影颤颤巍巍的走在夏宅里,抱着那束花倒在了自己的大床上,昏昏沉沉间便没有了意识。
等醒了以后,梦雨就发烧,浑身没有力气,她不愿意去医院,也没有强撑着去公司,自己在家冲了好多的高效药一连几天也不见好转。
梦雨发烧的这几天,宋云理也没有出现在梦雨的意识之内,他没有打电话也没有过来找过梦雨。梦雨并没有去理这些,每天只是在床上半梦半醒的脑海里漂浮着很多过去的事情。
此刻明确的说,她的内心是痛苦的,过去被她强行尘封的记忆接踵而来,她始终忘不了程远和她说的那句,“对不起,我不需要了。”这句话在她的脑海里反反复复出现,交错不停。
她有时候躺在床上觉得自己可能快要死了,好像是走到了世界尽头般的疼痛,她甚至分不清这样的痛苦是来自于内心还是身体。
从她发烧第一天开始,就不停的有电话过来请示她各种各样的事情,毕竟以往的很多事情都是她亲力亲为的,现在她突然不在,公司就好像没有办法再运作了。可是现在的她,一点儿也不想管这些事情,她打电话给助理李瑗,公司的大权都给了她。
她关了电话,什么都不想管,睡到第三天,家里的老管家也看不下去梦雨这样接连几天不出卧室的折腾自己,可是又拗不过她,发低烧好几天了,不去医院也不让找医生过来。躺在床上好几天了还笑着说是,这几年忙着工作,连生病都没有机会,好不容易生病了,就趁着机会想多休息几天。
老管家姓周,其实是梦雨林家坪的邻居,那时候也挺照顾梦雨的,苏晓雨死的时候,她也在梦雨家帮着人生地不熟的Rainy张罗了几天,照顾了几天的梦雨。
周妈还记得,那时候苏晓雨死的时候梦雨也还是笑着跪在灵前好几天说是想陪陪妈妈,现在还是这样笑着。
可其实谁都看的出来,她笑容里的苦涩,只是她的倔强让别人都无可奈何,梦雨有时候在家里无聊就和周妈聊天,她说,“你看,这样多年,我是不是变了。”
“是,小姐变得越来越漂亮了,那时候在林家坪本来就漂亮,现在肤色越来越好,越来越漂亮了。”
梦雨摇摇头,说,“不,周妈,我说的是性格,我是不是变成一个木偶了,都没有感情了。性格也越来越差,脾气变得暴躁,内心也没有原来那样善良单纯,越来越坏了。”
周妈说,“哪里有?在我心里小姐你一直都善良,对家里的佣人都很好,脾气也没有暴躁。”
梦雨苦笑,“你看,连你都不愿意和我说真话了。”
周妈无奈,“小姐,我说的都是心里话。”
梦雨点点头就让她出去忙了,自己又开始忙碌起来。
周妈是梦雨从林家坪带出来的唯一一个人,自从她回了夏氏,就很少回林家坪。除了苏晓雨每年的忌日会回去,平常日子里就不回去。
也是五年前苏晓雨的忌日,梦雨回来,那年正好周妈外出干活的儿子死了,女儿不肯扶养周妈,周妈一人在家里落泪,梦雨就带了周妈回来。
那时候,夏家已经只剩下梦雨一个人了,夏宏志死了,Rainy走了,家里很是落寞,梦雨说是让周妈和她一起住下就当作家里一样,周妈不肯,梦雨就勉强让她做个管家,其实家里也没什么事让她去管。
这五年来,周妈把过梦雨的日子看的清楚,她
在周妈的心里,梦雨一直都是那样,虽然生活节奏变得忙碌起来,但其实她还是那样痛苦的时候去微笑,她还是那样善良,尽力不去伤害任何人,她没有变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