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成刚刚恢复了意识,觉得眼皮子就像力气用过度了一样酸沉。想努力的睁开眼却怎么也使不上劲儿,上下两个眼皮子就像被什么东西粘住了似的特别不舒服。想抬手揉揉眼皮吧手又酸,浑身上下也到处疼得厉害,只有指头还能稍微动动。文成在心里想着莫不是自己又做噩梦了还是被鬼压床了?
他着急的想喊出来,却觉着嗓子里有什么东西流了进来,齁辣齁辣的。把想喊出来的那些话变成了一阵阵剧烈的咳嗽,最后又把流进嗓子里的那些东西重新咳嗽了出来,有些还呛到了鼻子里。被那呛到鼻子里的辣乎乎的东西一刺激,刚才那本来怎么使尽力气也睁不开的眼皮子一下就睁了开来。
一张写满着风霜的中年汉子的脸便先映进了眼帘。只见这张脸上那挤满的担忧还没有全部下去,嘴角上刚挤出来的笑意也没来得及绽开,看起来便显得有些怪怪的样子,只是等那中年汉子听到我那越来越厉害的咳嗽,就变得更加开心起来,脸上的笑意终于把那担忧全部挤了下去,用手掌心轻轻摸了摸文成的额头,便变得连那眉眼都笑的挤到了一起。
文成心里纳闷,有好多话想要问上一问,只是还没来得及张口,便见到一个妇人就闪了进来,把自己搂在了怀里就嘤嘤哭了起来“我的儿呀,我的小心肝肉哇,你可把你娘吓死了呀,以后再也不能去哪河边了,你要是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爹可咋办呀!”
听到这里,文成的心里越发的着急了,想要张口说话,只是那妇人搂的极紧,感觉自己的脖子都要被那妇人搂断了一般,到嘴边要问的话就又变成了一阵剧烈的咳嗽,那妇人许是听到了文成的咳嗽,紧搂着的手松了一松,他赶紧深吸了一口气,心想终于能让我问些问题了。
只是到嘴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便见那中年汉子和妇人说到“婆子,我去把那老参给那李神医送去,顺便再去多抓些药回来,这方子真是管用,我的去好好谢那李神医,顺便和村子里的人说说咱们家文成醒了,莫要让村子里的人胡乱猜测”那妇人只是叮嘱了一句路上小心,便又重新把我搂在了怀里继续嘤嘤的哭了起来。
文成的心里好像一团乱麻,又急又惊,没有个头绪,想赶紧弄明白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怎么会有了这看起来陌生的很的爹娘,难不成是在拍戏?又或者是谁作弄自己的恶作剧?只是看起来自己躺着的土炕就很是逼真,也不像假。
文成被那妇人搂的又有些喘不过气来,便挣扎着想要坐起来,那妇人感觉到文成手上使得力气便知他心思,从炕角拿了一个陶枕过来垫在文成的腰后把他扶着靠墙坐了起了。文成喘定了气,便想彻底问上一问这是怎么回事,习惯性的抬起手腕想要先看看时间,便如天降了一个霹雳一般,把他当场霹的呆立。
一支瘦弱白皙的胳膊映入了文成的眼帘,心想这压根儿不是我的胳膊呀,急的文成赶紧撸起袖子往上看去,的确是一支白白瘦瘦的小孩子的胳膊。
文成心里不甘,哗的一下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自己的羊毛衫不见了,保暖内衣也没有了,就连脚上的袜子都不见了踪影,腿上只剩了一条两个筒子一样后来他才知道那叫犊鼻裤的下裳。
那妇人看到文成失魂落魄的样子,把他又重新搂在了怀里拍打着他的后背“我的娃呀,不要怕不要怕,娘亲在这里”许是温暖的怀抱起来作用,让文成慢慢的冷静了下来。
如果拍戏的话穿的衣服住的房子可以作假,但自己的身子没法作假,心想一定是自己昨晚上睡着了以后发生了什么,而自己只记得昨晚上有个报告要写。
到凌晨五点时就觉得胸口闷的有些不舒服,没有办法只能舍了报告去躺在那床上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儿,后来感觉到自己好像做了个噩梦。
梦里模模糊糊记得有个大石头压在胸口,使胸口疼得越来越是厉害,心里害怕的很,想要搬开那大石头,不晓得怎么回事就是搬不开,把手都弄得生疼,搬了半天也搬不开,觉得反正是那噩梦,索性不去管它又睡了过去,再睁开眼后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一定是在自己睡着的时候发生了些什么,文成越发的着急了“这是怎么回事,我在那里,你是谁?”听到文成这样子问,那妇人搂着他的胳膊一下子就僵了起来,紧接着脸上就浮现了不敢相信的表情,面上变幻了几番脸色终于是又哭了出来。
文成最是见不的别人哭,张口刚要说话,里屋的门帘子便被人掀了起来,“文成哥哥文成哥哥,你没事儿了不,我听张大大刚才在村子里说你醒了。你不知道这两天我可伤心死了,害得我这些天都没有吃下饭去,我还去把亮娃子骂了一顿”这声音清如黄鹂,又脆又快,就像那翠玉珠子叮叮当当的落在盘子里似的脆成,让人听了心里就如三伏天吃了个刚从凉水里拔出来的西瓜一般。
文成顺着那声音瞧去,一个约莫金钗之年的小丫头便从那门帘子后闪了进来,只见她头上两边各梳着一个乌黑油亮的羊角髻,上身着白色金鼠比肩袄,下身穿那水色翡青细绸裳,脚蹬一双榴色虎头靴,鸭蛋脸面,眼若飞凤,脸上似喜又非喜,似怨又非怨,一团湮墨眉未散开,点缀在脸上如那清江里的一汪弯月。樱桃般的小嘴,未点丹朱便已如红花。
“晶晶你来了,是来看你文成哥哥的吧,你先和你文成哥哥说说话,我出去给你拿果子吃”“谢谢婶娘啦,婶娘你快去忙吧,不用管我,我和文成哥哥说说话就行”话毕那妇人就出了里屋。文成心里想,出去也好,毕竟应付一个小丫头总比应付一个大人要容易的多。
“小丫头,这里是什么地方?今年是那一年?”文成的话音刚落,那小丫头脸上就露出了同情的表情“文成哥哥你好可怜呀,你不会是被那水妖撞坏了脑子了吧,夫子前几天要我们背的文章你肯定也忘了,等你上了学堂可要挨夫子的戒尺了”文成的心里不由得大急,哪有时间陪她扯东扯西的。
“你别管什么夫子了,你就当我脑子被那个什么水妖撞坏了,快告诉我这是那里,今年是那一年”“文成哥哥你不要吓我,你真的什么都记不得了?咱们这里是夷洲傲莱国,今年是乙丑年,前几天才过完大暑,文成哥哥你怎的甚么都想不起来了?婶娘!婶娘!不好了,文成哥哥被水妖撞坏了脑子了,刚才还问我这是那里。婶娘你快来看看吧”。
小丫头还没等我说完话就扯开了她那黄鹂一般的嗓子喊了起来,那妇人听到喊声不一会儿就又进到里屋,脸上露出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晶晶,你文成哥哥的身子还没将养好,你先让你文成哥哥歇歇,等你文成哥哥身子好了你再来耍好不好”那小丫头听了此话虽看起来万般不情愿,但还是磨磨蹭蹭的走了出去。
妇人见那小丫头离开,便对文成说“心肝肉,你是不是真的被那水妖撞坏了脑袋,我是你娘亲呀,你都不认得了吗”文成脑子里此时如一团浆糊一般,实在是头大如斗。虽觉得眼前的事情十分诡异,但尴尬却是十分里占去了八分,只能含糊答到自己头疼的厉害,想要睡觉之类的,那妇人听罢脸上略显担心,但最终还是退出了里屋,文成躺在炕上想了一番,想不出个头绪,加上觉得浑身疲惫,一会儿便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文成的心里有事便睡得不是那么沉实,迷迷糊糊的约莫躺了不到一个时辰就醒了过来,抬起手腕来想要看看时间,看到白白细细的胳膊心里又丧气起来。心里隐隐想到自己可能出了问题,就不由得觉着有些悲观,但又想到不管怎样人活着就得生存下去,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大好青年自己必须的相信科学,于是又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重新思考眼前的局面。根据自己为数不多的生存经验来说,当你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首先要做的就是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
整个里屋看上去不到20平米,高有个2米上下,屋顶还没有吊天棚,露出黑乎乎的房梁和胡黍(高粱)杆子扎的瓦台子,看起来很是低矮,地上铺的一水青色方砖,一进门的左手边就是自己现在躺着的土炕,炕上垫着芦苇编的席子,席子上是一床褥子,躺在上面觉得软绵绵的,看上去好像是用柳絮塞起来缝的。再上面就是我盖着被子,被面上绣着旭日松鹤图,针脚缝的很密,看上去就是用了心思的。
正对着炕的位置摆着一张小黑方桌子,由于隔的太远看不出来是什么木料做的,桌子上整齐的摆放着一摞子黄秸纸,还有一只素笔,就是笔杆上的鹅毛都被磨的快秃了,使那笔看上去竟有些凄惨。墙上刷着一层白灰,只是可能房子的年岁有点久远,有些地方被烟熏的发了黑,看起来有点像上了年纪的老人的牙一样黑乎乎的一块一块的有点让人不太舒服。
越过方桌就是一扇半开的黑色木头楞子窗,没有自己熟悉的玻璃,也没有铝合金窗,就是以前老辈子农村那种木头楞子窗,窗子上像是用牛皮纸糊的严严实实,只是可能天气太热的缘故开了半扇,用窗撑子一面一个撑住了。
文成看到窗户开着,挣扎着从炕上爬了起来趴到窗户前向外望去。首先望见的便是好一个幽净的篱笆院,只见那院子里栽满了月季、芍药、牡丹等、真是争妍斗芳美不胜收。院子正中摆着一个盛满了水的大陶缸,水面上还浮着两株睡莲,不知道缸里有没有养上几尾肥锦鲤,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看得出这家主人也是勤劳之人。
篱笆门外树着一棵不知道长了多少年的参天大槐树,枝繁叶茂。树上还有几个喜鹊在上面作的窝,只是看上去现在被那几只不知名的鸟儿占了去,正在树枝上叽叽喳喳的跳来跳去好不热闹。外面的知了还在没完没了的叫着,天气也是闷热,但看到这幽净的院子,文成反而不像刚醒来时那样烦躁了。
他再往那院子外望去,不远处有一大片绵泽悠长的山脉,高低起伏青葱郁郁,看起来煞是壮观。心里纳闷,中国的名山大川除了西部雪山那边自己也基本上都去过了,怎么印象里没有这么一片山脉呢,还有夷洲好像也没听说过,傲莱国这名字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还有刚才那小丫头说的水妖,这是怎么回事?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新青年,自己怎么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呢。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妖怪呢!那会不会有玉皇大帝如来佛祖孙悟空呀!简直是乱弹琴。不行,没法解释的通,要相信科学,心想一定是自己在做噩梦!于是回去接着睡觉!说不定睡一觉再醒过来就一切恢复原样了。文成又急急的从窗户边上跑回炕上,掀开被子就钻了进去,费了好大劲才强迫自己又重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