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天夜便带着天星几人在城里租了一家旅店,等待着第二天中午的觉醒仪式。天夜待入住之后,立马让李舒羽回去照看天辰,免得天辰一个人在家有闪失。
就这样,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有完全亮起来,太阳在东方只露出了一抹肚白。天星睁开眼,一下子坐了起来。整个房间只有一个床,天悦睡在床上,天星睡在沙发上,而天夜则双腿盘膝,靠在墙边,就那么打坐了一晚上。
天星看了看熟睡的天悦,轻轻站起身,穿好衣服,向门边走去。
“今天就不要去了。”一旁闭目打坐的天夜突然张开嘴说话了。
“呀!”天星被吓了一跳,“原来您没有睡着啊。”
天夜缓缓睁开眼睛,抬起头看着天星。天星每次看到天夜的目光,都会感觉到其中透露出一种不可抗逆的威严,让天星尊敬不已。
天夜继续道:“这里是石头城,在外边练功的话会招来来不必要的忙烦。”
“哦,您是说这个。”天星摇了摇头,道,“我只是想出去买一些早点。”
天夜愣了一下,看着天星的脸,点了点头。
天星答应一声,蹿出了屋子。
天星走了之后,天悦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坐了起来:“爸爸,哥哥干什么去了?”
天夜回头看着天悦,忽然微笑道:“你哥哥去买早饭了,你也起来吧,咱们也该出发了。”
出了旅店的门,天星不由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无论在哪里,早上的空气都是格外的新鲜。尽管是早上,大街上也已经有很多人了。有些人推着车,车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绿色的蔬菜;有些人赶着牛羊,嘴中不住地吆喝着;还有些人站在道路旁,身前有各种瓶瓶罐罐。
这些新奇的东西天星还是第一次看见,好奇心大放,直接就跑入了人群中。大眼睛一会左看看,一会右看看,仿佛要将这里所有的一切尽收眼底。
“老板!这个叫什么?”天星来到一家蔬菜摊旁,指着一种菜好奇的问道。
“……”老板并没有搭理天星。
“这个多少钱?”
“25元!”
“不会吧!就一颗胡萝卜就25元!”
“不买滚蛋!”老板看见天星抱怨自己的菜贵,直接爆了粗口。
天星被老板的反应吓了一跳。他原本以为老板应该是很和善的一个人,没想到老板竟然直接就翻了脸。天星看了看周围的人,大家脸上大多一脸漠然,并没有关心天星这边的情况,好像这种事情时常就会发生似的。
天星刚要再向老板说什么,老板就被另一个客户吸引了过去。
“我要白菜,五百个。”说话的是一名大汉。
老板瞥了他一眼,道:“没有那么多,只有三十个。”
大汉一瞪眼,道:“我就要五百个!”
老板一拍桌子,来到大汉身前:“你没听到我说的话吗?爱买不买,赶紧滚……啊!”老板还没有说完,他的瞳孔猛然收缩,脸上所有的血管同时绷紧,胸口处已经多出了一个细长的东西。老板艰难地低下头,向下看去,一把尖刀已经穿透了自己的胸口,鲜血顺着刀身上的凹槽不断地喷涌开来。
“哼!”大汉冷哼一声,直接将老板扔了出去。老板的身体重重地摔到路旁的石砖上,因为胸口处的刀已经被拔出,有大量的鲜血从胸口处流出,眼看是活不成了。
“垃圾,真**叫人不爽!”大汉在菜摊旁边的菜上蹭了蹭刀上的血,将刀收了起来,一把将摆满菜的车从地上拉了过来,将上面的所有白菜都挑了出来,迈着大步离开了。就在大汉将刀插在老板胸口时,包括天星在内,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动,目光聚焦在大汉身上。
直到大汉消失在人们的视线时,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快,他走了!”,所有人瞬间行动了起来。不是朝着老板抽搐的身体,而是老板留下的菜摊。
“快!这胡萝卜还没沾上血!”
“沾上血怎么了,你又不是没吃过。”
“真不走运,他竟然把所有白菜都拿走了!”
天星见识到了什么叫人多力量大。几次呼吸间,菜摊上所有的蔬菜被一抢而空,就连一片菜叶子都没有剩下。
“快!我知道卖菜的他们家住在哪儿,走!他们家肯定有很多存货。”
一句话就像一个导火索,引燃了所有人。街上的人瞬间都向一个方向跑去,整个十米宽的大路,最终只剩天星一人愣在那里。
“啊。”天星看到老板还在一边抽搐,赶快跑到老板面前。只见老板脸色苍白,显然是因为失血过度。一只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朝着跑过来的天星伸了过去。
“唔……”天星被吓了一跳,赶忙向后退去。在退的时候,天星分明注意到了,老板眼中没有了刚刚的凶光,而是看着天星,留下了泪水。
天星不敢看躺在那里的老板。刚刚还和自己说话的老板,现在已经失血过度,变成了一具尸体,孤零零地躺在旁边。忽然觉得眼睛一晕,喉咙一暖,天星哇地吐了起来。
天星吐了很多,好像连昨天晚上吃的饭都吐了出来。
“天星。”天夜的声音出现在天星身后。
天星勉强回头一看,天夜正拉着天悦站在那里。
“哥!你怎么吐了?”天悦关心地问道。
“唔。”天星直起腰,擦了擦嘴,不过脸上的苍白依然清晰可见,“没,我没事。”
天悦跑过来,拉起天星的手,正要朝天星身后看去。天星见状,赶快用手蒙上了天悦的眼睛:“别,不要看。”
天夜适时走了过来,道:“走吧。天星,你知道为什么我不让你们接触外边的人了吧。”
听了天夜的话,天星深深地点了点头。他原本以为,外边世界的人就算再坏,也是可以相处的。可是刚刚的所见所闻,已经深深地刺痛了天星的心。
“爸爸,什么懂不懂的?我怎么不知道?”天悦好奇地问。
天夜忽然一笑,道,“天星,恐怕你刚认识的那个小朋友有些危险。我记得,他们家好像是在石头城卖菜的。”
天星一愣,不过聪明的他旋即便反应过来,道:“该不会……不好!”话未落至,天星就拉着天悦朝着人群跑走的方向跑去。
来到昨天遇见小男孩的地方,此时屋子的景象惨不忍睹。所有窗子都被打破了,门也被卸了下来,倒在一边。再看屋里,已经完全没有了家的样子。所有家具全被打烂了,就连床都被掀开,毛巾被褥满地皆是。
床边躺着一位妇女,天星看她的穿着,一眼就认出了正是昨天那位小男孩的母亲。这位母亲紧紧地抱着床头的柜子,身上的衣服已经撕烂,后背几条深可见骨的刀痕还有满地的血迹已经说明了她的遭遇。
一旁的储物室的门也被掀了开来,里面全部的蔬菜都被一抢而空,地面上连一片菜叶子也没有剩下。
可四下看去,并没有发现小男孩的身影。
天星眉头一皱,在房间内上下寻么着。天悦刚刚一进来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躺在地上的妇女,注意力全被房间的凌乱所吸引。现在,一看到倒在地上的妇女,天悦顿时张大了嘴巴,指着妇女道:“哥!她……她……”
天星点了点头,道:“他就是昨天咱们看到的那个妇女,只不过……嘘,有动静!”
天星好像忽然听到了微微的啜泣声,一下子屏住呼吸,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
“那里!”天星缓步走到妇女旁边,看着妇女紧紧抱住的小柜子。小柜子并不大,但是足以装下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天星废了好大的力气将妇女的手臂拿开,轻轻地打开了柜子的门。?只见昨天见到的小男孩正蹲在里边,双手抱着膝盖,小声地啜泣着。
突然门被打开了,小男孩猛地抬起头,惊慌失措地道:“别,别杀我,别杀我!”
小男孩满脸的恐惧,眼睛绝望地盯着天星和天悦。天悦不敢看小男孩的目光,躲到了天星的身后。
“你好,我是……”
“你们是魔鬼!你们!”
“我们……”
“不要!我们家已经没有菜了!”
从小男孩眼中,天星看到的是绝望,是对其他人的绝望,对自己的绝望,对世界的绝望,对生命的绝望。这样的绝望,充斥在面前这个比自己幼小的生命的心中。“悲伤的灵魂”这几个字,又一次刻画在了天星的心里。
同时,天星也感觉到了一丝庆幸。因为从小,自己和弟弟妹妹都是在父亲的关怀下长大,被他们保护着,一直没有接触过外边这个世界。
“恩,看来,这里已经被洗劫一空了。”天夜走了进来,看了看天星和天悦,又看了看躲在柜子里的小男孩,不由得暗叹了一口气。
“爸爸,能救救他吗?”天星道。
“不可以。”
“爸爸,我们活着是为了什么?难道只能看着有些人受苦吗?是悲伤的灵魂又怎么样,难道可以让他们继续悲伤下去吗?”
天夜凝视着天星,他从儿子身上,找到了现在人已经丢失了的东西——爱。天夜在看天星,天星也在盯着天夜。天星的目光中带着恳求,带着坚定,这份坚定,连天夜也要为之动容。
“爸爸,我想要,改变这些东西,或许能够改变这个世界!”天星道。
听到这几个词,天夜身体震了一下,看着天星的脸,淡淡道:“你也要,改变……这个世界
……吗?”
“嗯”天星点点头。
“罢了,如果你不后悔。”天夜摇摇头,天夜来到小男孩面前。小男孩恐惧此时更盛,全身忍不住地哆嗦起来。
“神圣之光,你的心与我同在,愿你落下清灵的甘露,润泽这个悲伤的灵魂!”天夜面前顿时闪现出绿色的光弧。光弧的形状一点一点地开始发生变化,逐渐变成一颗莲子。
“哇,哥哥,这是爸爸光的力量吗?好漂亮!”天悦赞叹道。
天星没有回答,目不转睛地盯着天夜面前的莲子。
莲子缓缓地落下,缓缓融入了小男孩的眉心。一瞬间,小男孩全身都被绿光所渐染。小男孩顿时漂浮了起来,悬在半空中。
看着小男孩,天夜脸上没有半分表情。天星和天悦都是十分激动,不知道绿光结束后会有怎样的结果。
绿光持续了十分钟,就浅浅地全部被小男孩吸收进了体内。小男孩因为没有了绿光的支持,一下在摔在了地上。
天星赶紧跑过去,关切地问道:“你们么样了?”
小男孩眼睛眨了眨,看着天星的脸,忽然一下抱住天星,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