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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金老鼠银老鼠

我一个同学在坪下镇当镇长,这个同学我们好久没联络了,但有一天他打了我的电话,让我有空到他们坪下走走。我是报社记者,我明白走走的意思,同学希望我去他们坪下采访。

有一天我去了。

同学已经发福了,腰圆肚胖,大腹便便。他先带我在坪下参观,领着我到处看。这坪下我以前也来过,但那是好多年前,那时坪下很破旧,一幢像样的楼也没有。现在坪下变样了,新开了一条街,两边都是新楼,很像回事。镇政府盖了一幢八层楼,全贴切了瓷板,显得气派而又堂皇。但平心而论,这些房子都没有什么特色,随便到哪个乡镇去,都差不多。倒是对古建筑,我很有兴趣。为此,我在同学陪我在镇上参观了一会后,问同学说他们坪下哪个村古建筑多一些。我跟同学解释说现在很多地方都在开发旅游资源,如果哪个村古建筑多,保存的很好,就可以开发出来,让人来游玩。同学已经在坪下呆了三、四年了,对坪下还是很了解的,他当即告诉我有一个叫后邓的村子有很多老屋。说着,同学便拨通了后邓村村长的电话,然后对着电话大声说,邓村长吗,我一个同学,是记者,他要来你们村考察老房子,你准备一下,我们马上过来。

放下电话,我们就坐车往后邓去。大概有那么二十几里,路又不好走,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到。后邓村的村长在村口等我们。这是个很难看的人,满脸的横肉,如果在荒郊野外看见他,我一定会害怕,以为他是个土匪。当然,现在他不是,是村长。他很热情地带着我在村里这里走走,那里看看。应该说,后邓村的古建筑是很有特色的,整个村有二十多幢老屋,这些房屋构造大致相同,规划统一,屋间巷道都是由青石板缀连铺成的,深邃悠长,曲径相通。这些老屋中间,有一幢“金鼠传世”最大,这是一幢四幢直进的老屋,里面大大小小的房屋算起来恐怕有上百间。进门时先有一个门楼,用白麻石砌成的,飞檐翅角非常好看,“金鼠传世”几个字就相嵌在上面。我在老屋里看了很久,觉得这幢老屋至少也有300多年了,从房屋结构看,它是明末清初的建筑。遥想当年,这楼不知住了多少人,繁衍了多少悲欢离合的故事。但我更感兴趣的是当年做这样一幢大屋,得花多少钱,而房屋的主人又是靠什么赚到那么多钱的呢?有了这个想法,我就不会把它放在心里,我问了镇长和村长。两个人都知道一些,他们两个左一句右一句地讲了一会,我听明白了。原来,这幢老屋是一个叫邓十发的人做的。当时,他是一个换糖匠。这个职业,我们现在也有,就是走街串巷敲着铁板用糖换人家东西的人。当年他总在坪下圩换糖,晚上就在坪下熟人家借住。但总在熟人家借住也不行。当时坪下有一幢闲屋,没人敢住,传说那屋里有老鼠精,黄老鼠白老鼠,硕大无比,进去住的人会被老鼠咬死。这邓十发胆大,有一天他从熟人家搬了出来,住进了那幢屋子。到晚上,他果然看见白老鼠黄老鼠在屋里蹿来蹿去,只只都比猫还大,速度极快,倏忽间就不见了。邓十发胆子确实大,有一天晚上他看见一只黄老鼠钻进了一块石缝里,便用铁棍去去撬那块石板。把石板撬起,屋里金光灿灿,原来石板底下埋着无数的金子银子。那些老鼠长年吞金蚀银,结果一只只都变成了金老鼠银老鼠。邓十发靠着这些金银在村里盖起了最大的一幢房子,并取名“金鼠传世”。显然,这个故事传说的成份很重,但后邓村的人都这么讲。我还问过一些人,他们也跟我这么讲,让人听了,觉得真有那么回事。

这天晚饭就在村长家吃。村长没有住在老屋里,他做了一幢小洋楼,三层高,这房子与村里那些底矮的房子相比,便显得气派多了。这个村的人都穷,村里能保存那么多老房子就能说明问题,要不,他们早把老房子拆了盖了新房。但明显,村长不穷,也不知村长做什么发了财,就他盖起了一幢洋房子。

吃过饭回坪下镇,也开了一个小时,汽车在一幢别墅前停下。同学跟我说以前那幢躲着金老鼠银老鼠藏着金子银子的地方就是这儿,那幢老屋早倒了,现在他在这儿盖了房子。我这才知道,这幢别墅是同学盖的。这幢房子又不是村长那屋可比。虽然也是三层高,但气派得多,外面全部粉刷了彩色凡石子,显得富丽堂皇。

这晚我就住在同学家里,两人挤在一床。是夜月白风清,但我却一直睡不好,朦胧中我忽然看见一只白老鼠和一只黄老鼠。我还记得,这样的老鼠是吞金蚀银变成的,它们是金老鼠和银老鼠。我蹑手蹑脚起身了,去捉它们。一只白老鼠没发现我走过来,我一扑,就扑到它了。但白老鼠忽然变得极大,一个人一样大。我仔细一看,发现这只白老鼠竟然是村长。他吱一声大叫,从我手里挣脱了。不久,一只黄老鼠出来了,我又蹑手蹑脚走了过去,然后扑向它,也把它扑到了。这只黄老鼠更大,他也吱一声大叫,要挣脱我,但这回我紧紧地捉住他,没让它挣脱。

正相持时,我被人推醒了,原来是和我睡一床的同学把我推醒了,他连声叫着说老同学老同学,你捉着我做什么。

原来是在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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