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竹梅素称“岁寒三友”,在中国的文化传统中,它们均具有人格象征意义。松以其岁寒后凋,被看作节操之士的象征;竹以其潇洒出尘之姿,被视为高雅之士的象征;梅则以其傲霜斗雪玉质冰姿,成为坚贞之士的象征。
百花凋零的寒冬,众芳摇落,独有梅花,衔霜映雪,暗吐幽香,占尽风情。这种品性,历来为不与世浮沉的文人雅士所叹赏。
最有名的爱梅者当推“梅妻鹤子”的林和靖。他隐居杭州孤山二十年,种梅养鹤,终身不娶,以梅为妻,以鹤为子,过着逍遥自适的生活。他的《山园小梅》诗中的“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一联,为历代咏梅名句之绝唱。诗人以生花妙笔,淋漓尽致地渲染出了梅花特有的气质和风韵:清浅的水边,梅花的疏影随意点缀,旁逸斜出;溶溶的月下,梅花的幽香悄悄弥漫,沁人心脾。正如菊因陶渊明而声隆,莲因周濂溪而名彰一样,梅也因林和靖的逸事与佳句而拔萃群芳。宋朝诗人王琪《咏梅》一诗就风趣地说:“不受尘埃半点侵,竹篱茅舍自甘心。只因误识林和靖,惹得诗人说到今。”
“思梅再任”的何逊,对梅也臻于痴迷的境地。张潮在《夜航船》中说:“何逊为扬州法曹,公廨有梅一株,逊常赋诗其下,后居洛,思梅不得,请再任扬州。至日,花开满树,逊宾醉赏之。”为了消弥思梅之苦,竟然放弃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繁华洛都,而谋求再赴扬州,非真爱梅者焉能如此!关于这段佳话,杜甫有诗曾提及:“东阁官梅动诗兴,还如何逊在扬州。”
历代画家对梅也颇青睐,画梅名家辈出,佳作迭现,如宋徽宗的《腊梅山禽图》,元末王冕的《墨梅图》,明代陈宪章的《玉兔争清图》,清代“扬州八怪”中金农的《万玉图》与李方膺的《墨梅图》等。据载王冕曾携妻儿隐居九里山,植梅千株,自号梅花屋主。他画梅咏梅,托梅明志。他的《墨梅图》,墨笔画梅花一枝,枝干挺然,花以淡墨点染。自题七绝云:“吾家洗砚池头树,个个花开淡墨痕。不要人夸好颜色,只流清气满乾坤。”这里,画家与梅花物我交融,“梅花是我,我是梅花。”
不单文人雅士爱梅,普通百姓也喜爱梅,且视梅为报春之信使。在民间年画中,《喜鹊登梅》是最常见的题材之一。而今,僻远的乡野,一些农家的斑驳泥墙上还可看到这类年画。记得小时候家中就有一幅,年画的内容仍历历在目:老树的遒枝上梅花葳蕤绽放,争妍斗艳,三五只喜鹊或呼朋唤侣,或翔舞嬉戏,好一派热闹景象,让人在漫漫严冬里感受到了“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的浓郁气息。
因梅花迎寒早开,为众花之先,李笠翁把花国中的第一把交椅派给它,称其为“花王”。直到今天,还有人提议选梅花为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