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辣的太阳光,透不过白色的遮阳伞。但张伯伦还是能清楚的感觉到围绕在自身周围的灼热空气。
闲逛,也要找到正确的路。正如这句哄孩子的道理所讲。
可能是找错了出发点的原因,在丽莉岛上一路走来,张伯伦发现许多酒店的牌子或是潜水据点的引路牌上,都是以“旋转海岛”计划为背景做的广告标识栏。而原本被冠名为潜水圣地的丽莉岛,现如今却不复昨日盛名。更贴切点讲,倒不如说现在的它变成了一座广告岛。
就如同美丽的景色,被墨色侵染。任谁也没了兴致。张伯伦虽无心再看,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回想起那一摞厚厚的计划案,又看了看手表上标示着的日期,今天是二月十二日。如果按照海岛计划,三月初考察队就要收工的话。那就意味着中国科考团这次只有十六天的时间,开展工作。
而仅剩十六天的工作时间明显就会变得异常紧张。时间已经是中午十二点,距离舰艇已经有两个小时的路程了;这段行程不禁让张伯伦感到些许疲惫,停下在沙滩上漫无目的、四处游逛的脚步,他急需充足的休息,或许之前真该听从王璞舰长的话;但是希望现在回到船舱休息也来得及。
……
海鸥的爪紧抓着桅杆,中国·一号科考舰停泊在位于南阿里环礁的丽莉岛东部,船员们可以使用闲暇时间,站在甲板上看看外面的世界。可天公不作美,今天烈阳当头,甲板上除了几只海鸥在疯抢船员午饭时不小心掉落甲板的食物残渣以外,就再无一人。
银色的沙滩,留下一排面向科考舰的脚印。孤寂的身影顶着炎炎烈日,在雪白遮阳伞下步履沉重。
“是张伯伦教授吗!”科考舰船前设置的岗亭中,一名年轻眼尖、全副武装的士兵这样喊道。
撑着遮阳伞的人与科考舰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他那被热浪模糊的面孔也随之清晰,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满头大汗的张伯伦。
“是我!”
“教授先生!您可算是回来了!要知道王璞舰长已经在舰桥会议室里等了您将近半个钟头。”
“王璞舰长等我?是因为工作的事情吗?”张伯伦在年轻士兵面前站定,他想了解清楚王璞舰长为什么事情找自己。
“教授先生,我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士兵面露难色,那看起来并不像是作假的表情。
“那么,只有王璞舰长一个人在等我吗?”
士兵摇摇头,他似乎还是不太清楚。
“好吧,我知道了。”既然从士兵口里得不到答案,张伯伦也没有过多的纠缠。
离开岗亭,通过舷梯,再次回到舰船上,张伯伦突然感觉前部甲板宽敞了许多。“另外一台科考设备去哪里了?”他记得,临离开前,那台检测型机器还被牢牢的固定在前甲板左侧的货带上。带着这一疑问,张伯伦迅速赶往王璞舰长所在的舰桥会议室。在那里,他或许能够知道答案。
“咚咚咚!”沉闷的敲击声从大门传进会议室内所有人的耳中。
“进来!”王璞舰长浑厚的嗓音极富穿透性,就算在门外,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推开门走进去,正如张伯伦所料,会议室内果然不止王璞舰长一人。这里还有自己所熟识的军官陈赫,和一名不知身份的外国女人。三人围着一张会议桌坐下,似乎在商讨什么要紧的事情。
“哦?张伯伦教授回来了。”有资格,并且率先说话的人,自然是王璞舰长。
“是的,舰长先生。”在王璞舰长的身边,有一把空置的椅子,那无疑是为张伯伦准备的。可是问题又来了,陈赫这名低级军官现在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丽莉岛的风景可好?”待张伯伦刚坐下,王璞舰长便开始打趣。
“舰长说笑了,这里的风景自然是美不胜收。”张伯伦不想过多谈及无关话题,便将话锋对准那名金发碧眼的外国女士:“这位是?”。
顺着张伯伦的目光看去,王璞舰长才发现自己这么久竟然忘记了介绍两人认识。“哎呀!看我这脑袋。”
“呵,不要紧。”那名外国女士倒也落落大方,用蹩脚的中国口语说道:“我的名字叫爱莎,是史蒂芬先生的助理,这次主要是代替史蒂芬先生前来,作为地图解析人员帮助科考的。”
“代替史蒂芬先生?”张伯伦愣住了。“为什么?”
“是这样的!”看到张伯伦不解的神态,端坐在一旁的王璞舰长解释道:“史蒂芬先生因为他的地质稿件审批原因,不得已而回国,暂时不能与我们一起。为此他把长时间跟随自己的助理,爱莎小姐留下,为我们进行短时间的自由向导。”
“自由向导?”张伯伦抱着怀疑的态度看向爱莎。因为刚才他没仔细观察过这位外国女士,而经过王璞舰长的介绍,张伯伦这才发现。这名叫做爱莎的女性,虽谈不上美丽,可是满身洋溢的青春气息,绝不是一个经常处于工作状态的人所有的。虽然她那金色的眉宇之间存在着因压力而导致的绷紧,但是其真实年龄绝对是一名不会超过二十三岁的大学实习生。
既然是处于这种过度阶段的助理,张伯伦不禁为她的工作能力开始担忧。
“是的,先生。”
“那么,爱莎小姐。你觉得自己能够胜任这一向导工作?”张伯伦皱着眉头紧盯眼前的外国女人。“还是说,你真的确定自己熟悉旋转岛上的生态环境?”
“是的,教授先生,这一年间我多次跟随考察团出入旋转岛,对那里的地形还是有一定了解的。”她的回答不急不缓。
“了解?”张伯伦笑道:“爱莎女士,就如我现在知道你的名字,是这样的一种了解吗?”
这其中的意思很明显,张伯伦从心底不认可爱莎。不过这也符合情理,因为无论是谁,都不会第一时间相信一个他并不熟悉的人,就连张伯伦在史蒂芬的心中也是一样,更何况这次还让张伯伦去相信一个比他们两位资历更低的人。
“哈哈,教授先生,您这是哪里的话?爱莎小姐确实是史蒂芬先生推荐来的,我们应该相信史蒂芬先生识人的眼光。”王璞舰长嗅到了会议室内紧张的气氛,不得不站出来打圆场。
张伯伦并不是不识大体之人,听到这话他严厉的目光逐渐转暖,原本存乎与两人间的紧张气氛,也逐得到了缓和。“舰长先生,或许您是对的,但是探秘未知之地时,一个好的向导足以关乎全体人员性命,所以这件事情,还是不要太草率的好。”
“嗯……确实,不过爱莎小姐是货真价实由史蒂芬先生推荐过来的,我相信她是不会让我们失望的。”王璞舰长低头沉吟,看似是回答张伯伦的问题,其实却实指爱莎本人。
“舰长先生明鉴。请您放心,在考察期间,就我本人纯手工绘制出的一张地图,便可带领众人安全无误地进出小岛。”看准了话语切入口,在张伯伦的质疑声中,年轻的爱莎从自身挎包里掏出一张图纸摊开在桌面上。
这确实是一张精细的地图,上面密密麻麻标记着路线、经纬度、岛体长宽、有无沼泽泥潭、沟谷、岩洞等标识语。
至此,张伯伦也不得不妥协。虽然结果不如张伯伦所想一致,但一份详细的地图摆在眼前,也平添不少心理安慰。
“好了!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我们言归正传,来谈谈这段时间的工作流程。”既然王璞舰长发话,那就没有其他理由再去辩驳,毕竟他才是这次科考探究的一把手,他是一名实权者。而张伯伦在这里最多只能算是一名提议。
之后的一切,就只是王璞舰长自顾自地阅读着他所拟定的组织行程,在张伯伦看来,这无非就是一段死板的工作经验。介此便开始神游,直到王璞舰长轻点他的手臂时,张伯伦才从自我意识的框架中解放出来。“教授先生,难道您身体不舒服吗?还是觉得我所拟定的工作流程有什么纰漏?”
“啊!没有……”
“那您这是?”
“我……只是在想……甲板上的大型检测器怎么不见了?”
“原来是这件事。”王璞舰长的目光扫向挂在墙上的钟表,又看了看端坐在一旁一脸疲态的爱莎。“哈哈,不知不觉就已经下午三点了,陈赫!爱莎小姐也累了,带她到原本准备给史蒂芬先生的那间舱室去休息,今天的会议到这里就结束吧!”
“是!”
看着两人留给会议室大门的背影,张伯伦也起身准备告辞。“舰长先生,那我也回去了。”
“等等,教授先生。”还未等张伯伦出门,王璞舰长便叫住了他。“我希望您能跟我去一个地方,因为我也是刚刚得知一些很有意思的东西,想要与您一同鉴赏。”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