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军又行了些日子,别的倒没什么,就是生活有些单调。五子棋玩了一段时间便乏了,初荷没多少长进,左右都是输,玩起来没意思了。现在改玩黑白棋,但情况都一样,初荷在这方面确实没甚天赋。
“末将李执求见!”当李执的声音在帐外响起时,棋盘之上满满全部变成了黑子。
她二人迅速对视了一眼。
“进来!”她出声却未动身,初荷却迅速起身了。
帐帘撩起,他阔步走了进来。
她收回眼光不看他,转向棋盘,将桌面上的黑子都收入棋盒。
他垂首低眉在她身旁站定。
她耐着性子不看他,自顾地下起棋来。
他沉默了一会儿,“宁姑娘,末将……”
“看懂了么?”她打断了他。
他没吭声。
烦他这自命清高的模样,她抬起头看向他,“对将军而言,行军布阵都信手拈来,这小小伎俩便更不在话下吧?”
他抬起眼看着她,有些隐忍的情绪。
“坐吧,陪本姑娘下一盘!”
“末将有……”
“就一盘!”她有些挑衅地看着他,“不然将军想说,我也不会听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竟是这么个得势欺人之人。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在她面前坐了下来。
心头不禁有些霸道得逞的快意。
与初荷相较,他简直是个天才,当然,与围棋相比,黑白棋本来就是雕虫小技,因此,原本是黑白棋高手的她,在他面前也疲于应对。
帐中早已掌起了灯,手边的茶水也凉了。一番酣战,亦终于落下了帷幕,他收回手中的棋子,握在手中,抬起了眼,“末将认输!”
她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这场胜利得来不易,她不禁得意地笑了,口中却仍是谦虚,“将军承让了!”
“是姑娘棋艺高超。”
“雕虫小技,无足挂齿。然某虽不才,但请将军勿小觑才是。”她定定地看着他。
“末将不敢。”他的声音永远的平淡无澜。
“将军此番不是为探望我而来吧?”
他垂首,从拢袖中抽出了一封薄薄的信笺,“是王爷的亲笔信函。”
“……给我的?”她竟有些不敢置信。
“是。”他将信递了过来。
“是……十王爷?”她伸手接过信,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抬起眼看着她,有些不解的神色,“四王爷。”
四王爷……?!她怀着震惊和难以置信的心情,拆开了信封。
透薄的宣纸上,几乎透着他那清峻冷傲的气息。刚劲飞逸的几行字,如同翱翔而来的雄鹰,飞入她的眼帘:
“军已发,汝达则数日将至,勿念为重。
时欲入夏,长途千里,寒暑无常,伏惟珍重自爱,此嘱。
另及,李执其人,言谨行慎,性迂执,然实为忠义之怀,勿以为责。”
短短几行字,她却捧着信纸足足读了一盏茶的功夫,她似乎是在确认,是不是有人跟她恶作剧。她仍有些不敢相信,高懿竟会有信前来,而信中,字字是惦念,句句是关怀,更是她从不敢想象的事。
“姑娘可复函?”
若非他开口,她竟忘了眼前还坐了一人。她赶忙敛了敛神,“容我想想……”看了看眼前人,她又想到了信中所言,“王爷道军已发,将军可知军队已到何处了?”
他沉稳地抬起了头,略思量,“恕末将无法据实相告。”
她心中一凛,冷冷地看向他,“你倒是处处防我!”
他垂首不语。
但凡他假言不知她心中也会好过一些,他却偏偏如挑衅般处处撩拨她的自尊心,心中顿时不禁大为光火,便故意言道,“王爷信中都已将行程告知于我,你又何必再作态?”
他却并未被她唬到,波澜不惊地看着她,“姑娘既知,何必复问。”
“你……”他这半生不硬的一句话将她噎得半死,真是挡不住他这迂执之人,心头不禁默默生怒,“你真是无趣!”
这原非痛痒之言,他却突然抬起头看向她,眼中竟有一丝莫名的情绪流动。
她有些不明所以,愣了一愣。
他却又在转瞬间收回了眼光,作恭敬状,微颔首。
她暗暗吁了口气,拉长脸冷言道,“若无其他要事,便退下吧!”
他果断起身,躬身一礼,“姑娘这几日餐食,末将会遣人送入帐中,若非急难,请姑娘勿出帐外。”
她拧起了眉头,“这又是为何?”
“请容后禀!”
X,真是装腔作势之人!她忍不住想骂脏话。别过脸去,真是不想再见到他,滚,马不停蹄地滚!
“末将告退。”
又将高懿的话想了想,可是左右也无法原谅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