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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消耗不起

世宗孝武皇帝元朔六年(公元前123年)

是时,汉比岁发十余万众击胡,斩捕首虏之士受赐黄金二十余万斤,而汉军士马死者十余万,兵甲转漕之费不与焉。于是大司农经用竭,不足以奉战士。六月,诏令民得买爵及赎禁锢,免臧罪。置赏官,名曰武功爵,级十七万,凡直三十余万金。诸买武功爵至千夫者,得先除为吏。吏道杂而多端,官职耗废矣。

汉武帝在历史上有一个定评,那就是穷兵黩武。

锐圆对史料掌握很少,没有细细分析过:汉匈之间战争连年,到底各死伤了多少人马?各消耗了多少军费?

人员伤亡方面,或许半斤对八两,但在军费开支上,肯定不在一个数量级上。这也是一场不对称的战争。

第一次、第二次世界大战,在欧洲战场上,是传统的对称战争。二战中,德国和苏联的战争,就是拼人员、拼钢铁的战争,我记得看过苏联的一部巨长的电影叫《解放》,几乎是苏德战争的全过程,其中有一个镜头,斯大林对他的幕僚分析道:德国一定会失败,为什么呢?因为德国的军人总数和全国人口总数的比例已经达到一比六,而苏联是一比十五(大概是这个意思,记不太确切了)。斯大林认为,兵员超过国家总人口的10%,必然失败。布尔什维克是讲究“规律”的,斯大林从哪里得到这样的规律或者定律,我们不知道,不过从学理上讲,什么事情都有临界点,一个国家养的军队达到一定人口比例,肯定会倒霉,这应该是不会错的。同样的,一个国家的军费开支占国民生产总值的比例达到一定水平,这个国家也可能会出问题——在世界大战中,各国的军费比例都高,都是战时经济,这时不好讲最高的一定失败;但在平时,一个疯狂国家把自己的经济搞成战时经济,它一定会倒霉甚至完蛋。积弱可以亡国,“强”过头了,一样可以崩溃。

毛泽东在上个世纪70年代有个光辉论断:“弱国可以打败强国,小国可以打败大国。”这个论断激励了很多第三世界的草根英雄,今天的基地组织受没受这个思想的影响不好说,不过毛泽东“以弱胜强”的理论和精神意志确实具有世界级的影响力。

毛泽东在提出这一论断时是这样论述的:“小国人民只要敢于起来斗争,敢于拿起武器,掌握自己国家的命运,就一定能够战胜大国的侵略。这是一条历史的规律。”老人家的规律后面隐藏着一个原因,套用今天市场竞争的语言,就是“成本领先”。

小国和弱国可以用极低的成本和大国强国通过不对称、不成比例的对耗,让大象垮下来。

匈奴听从投降了的翕侯的建议,远避漠北,使汉军不得不劳师远征,越是强势的正规的一方,行动成本越高,游击队成本低,这是以弱胜强的真正原因。

以弱胜强还有一个大前提,就是坚强的意志力。“敢于起来斗争,敢于拿起武器”。贵在“敢于”二字,倘若精神崩溃,大象踩死蚂蚁也是天理正道。

现在美国在阿富汗、伊拉克遇到的问题就在于此,反美武装第一“敢于起来斗争,敢于拿起武器”,第二采取成本领先的策略,和老美打消耗战,折磨美国人的神经。美国有两样东西消耗不起,一样是经济,不过伊战军费开支占GDP的比例现在还远低于越战时代,布什增加军费尽管有国会的障碍,但还远不到像汉武帝一样卖官鬻爵的地步;第二样,耗不起兵员的伤亡。

有人把战争分为正义的战争和非正义的战争,并且断言,正义的战争必将取得胜利。这种说法和“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俚语一样,安慰价值大于实际效用,准确率需要进一步考证。

战争从正面看,比力量;从反面看,比消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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