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卫兹后,曹操已然微醉,被曹仁曹洪劝去休息。我纳闷这卫兹为何不提玉佩之事,难道他忘了?……我使劲摇摇脑袋,这理由连我也不相信。
出了营帐不远,便看到卞氏抱着孩子走来。她见到有些微醉的曹操,急忙上前来扶。
曹操淡淡笑着摆摆手,说:“不必了。”
我被他素来冷俊的脸上突然出现的淡淡红晕给晃了眼,原来他长的这么好看。以前只知道,他棱角分明的脸看着俊朗,没想到微微的醉态使他这般惑人。突然有些嫉妒可以光明正大搀扶他的卞夫人了。
见卞夫人执意要扶他,曹操也就没再说什么,只是缓缓伸臂扣上她的肩。
我的眸子瞬间黯了黯,心底涌出不知名的情绪,然后抬头,扯出一个随意地笑,伸手到卞夫人面前,说:“我来抱丕儿吧,你扶曹大哥回去休息好了。”
卞夫人对我感激地笑笑,道:“多谢了。”
“不用这么客气。”抱过小曹丕,我抬眸发现曹操正静静地盯着我看。
营火映在他漆黑的眸子上,闪闪烁烁。我看不清他的情绪,就像我不明白为什么我的心里此时会有隐隐的失落一样。
我低头看着怀里安静的小曹丕,换上一副笑脸,问:“今晚可不可以让丕儿和我睡,我从小就想有个小弟弟照顾。”
“当然可以,只要丕儿别太闹,打扰到妹妹休息。”
我面露喜色的抱着小曹丕,说:“那我就先去休息了,各位晚安。”说完我便转声离开,我不想回头,因为看到他们夫妻和谐,我总一种自己是多余的感觉。
回到我的寝帐,想将小曹丕放在床上,可是他咿呀咿呀地拉着我不放。我只好抱着他,和他一起躺在床上。
我翻身趴在小曹丕身前,用手指轻捏着他肉嘟嘟的小脸,“小家伙,知道你是谁吗?你可是将来的喂蚊帝。”
“你以后当了皇帝,可别忘了我这个干姑姑啊,最好给我写个传,嘻嘻。”我自顾自地说着。这是来大营后,第一次感到孤独的夜晚,感觉自己嘴角的笑都开始生涩。
小曹丕睁着大眼睛,张开小嘴叼住我的手指,继续咿咿呀呀。他听不懂我的话,却出奇的乖巧,一点也没有离开母亲的不安。
我的目光渐渐柔和,这就是他的孩子吗?他们有着相同的眸子,漂亮深邃。像极了我那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
哥哥你还好吗?或许我不在了,你的负担会小些。虽然一直都不承认自己是哥哥的累赘,但是心里明白。要不是哥哥当初坚持带我独自生活,否则我也会成为孤儿院的一员。12岁失去父母的我只有同为孤儿的哥哥可以依靠,当我那份依靠逐渐变质为依赖时候,哥哥那淡淡的宠溺的笑成为我疯狂的占有欲的原点。从小我就排斥任何主动靠近哥哥的女孩,心底对孤独的恐惧怕她们从我身边抢走哥哥。如今在这个陌生的年代,我竟然有了相似的感觉。我也怕他被其他人抢走,留下孤独的我……
小曹丕继续咬我的手指,可是在我的一滴泪落下时,停止了动作。睁着眼睛,好奇的看着我。
“瞧我,又胡思乱想了。”我忍住难过的情绪,强迫自己微笑着擦掉眼泪。
“丕儿,我带你出去走走吧,屋里太闷了。”我翻起身给小曹丕加了件衣服,抱起他,走出寝帐。
帐外夜空,星斗寂寥。耳边是寒冷的风吹动营火时“噼里啪啦”的声响。小曹丕静静靠在我怀里,眯起眼睛,安稳的入睡。我漫无目的的走着,鬼使神差,竟走到曹操的营帐附近。
我看到那里依然亮着灯火,若是平时我一定会厚着脸皮去敲开他的门,去翻看他枕边的一些书,而他则露出极其无奈的表情坐在一边查看这几日要寄给各路诸侯的信件。
可是今晚,他夫人来了,我若不知趣地再去打扰他,或许会被他丢出来。
我心底泛上一丝失落,对于他,我其实什么也不是罢了。
原本打算离开的脚步,却在帐内那明明暗暗的灯火的吸引下,缓缓向那里移去。
其实,我是好奇,曹操这个冷漠的人到底是怎么对待他这些三妻四妾的。还有他的卞夫人,对曹操的感情是感激多一些还是爱多一些呢?
脑海里闪着这些问题,我偷偷来到营帐的窗外。选了一个较暗的地方蹲下来,好在小曹丕已经睡着了,不会暴露我的行踪。
隐隐约约我听到里面在细声慢语的说话。
我脸上瞬时升温,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夫妻夜话?我红着脸,按住心跳,将耳朵贴近。
卞夫人温婉的声音在里面响起,“夫君何必这样折磨自已,妾身看的出来,您是……”
“好了,别说了,我的事我会处理好。”曹操微醉的声音带着惑人的声线模糊地打断卞夫人的话。
我的心跳加速,难道难道……少儿不宜啊,我急忙伸手捂住小曹丕的耳朵,或许是用力太大,竟弄醒了原本入睡的小曹丕。他突然大哭起来,瞬间我全身血液倒流。惨了,这回非得被打死才行。我起身抱起孩子就溜,可是屋内两人在我之前掀帘而出。
看到我时,两人同时惊愕。我这才发现,他俩竟衣着整齐,不是在……吗?怎么会这么快的穿衣速度。
“呃……我,我……散步。”结结巴巴地说出这个已经被用烂了的理由,我顿时头皮发麻,只求曹大人能给我留个全尸。
周围除了小曹丕的哭声,居然静得出奇,我疑惑的抬头看了一眼曹操,发现他并没有想象中的欲将我杀之而后快的神情,反倒一张惊愕的脸上泛起窘迫的潮红。
我转念一想也对,人们在此时第一反应也应该是羞窘,第二反应才应该是暴怒。趁他还没第二反应,我飞快的把手中的孩子往卞夫人怀里一塞,抛下句:“丕儿没娘睡不着。”然后转身就跑。
卞夫人急声唤我。
我的手臂突然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给拽住,我瞬间崩溃,心里喊道,惨剧了,这回跑不掉了。
回头,便对上曹操冷如寒冰的眸子。他脸上潮红微退,眉头紧皱,像是在做激烈的情绪挣扎。
“跟我走。”他冰冷的吐出三个字,托着我吓得发抖的身子,往不远处的林子里走去。我慌乱中瞟了一眼,抱着孩子的卞夫人,她的脸上竟挂着一丝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