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林出尘缓缓起身,风情袅娜,万般娇羞。她满了一杯酒,敬向林盛与吴氏,“爹娘这些年为女儿****不少心,如今女儿已经长大成人,当是为父母敬孝之时。”
吴氏双手颤抖,面上亦是微微震撼,强压着声音镇定道,“出尘日后出嫁,定要向你姐姐那般贤淑,今后在外可不比家中,使不得小性子。”
林出尘柔媚一笑,“女儿记下了。”
林盛喉结滚动,似乎要说些什么,终究一语不发,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她浅浅酌了一口,又给自己斟满,举杯道:“哥哥十一年未曾回家,如今妹妹已不是那个淘气的小女孩了,哥哥便引了这一杯吧。”
林出云亦举起酒杯,笑道,“小妹敬酒,哥哥岂敢不饮。”随即仰首饮下一杯,烈酒直入咽喉,冷冽痛快。
林出尘敬完父母兄长,移目望向出月,竟然深鞠一躬。出月一惊,欲上前相扶。只听林出尘幽幽道:“妹妹年幼无知,日前多有得罪,还望姐姐大人不记小人过,饮了这一杯。”
说话间,她已端起了酒杯,洁白明亮的瓷杯,泛着隐隐的光华,杯中酒香清灵,直飘入鼻。
“今后姐姐与我,皆站在万人之上的云巅,把握着家族的命运,亦手握着万千生灵。”
林出尘娇艳欲滴的嘴唇一张一翕,平缓而清晰地说出每一个字,出月在心中细细斟酌,豁然开朗。虽然姐妹二人自**恶,但是林出尘亦是胆量过人的女子,方才这一番话,又有谁敢这样肆无忌惮地说出?
出月暗暗思量,她言中之意,便是希望与自己冰释前嫌,共保南荣焕登基为帝,这样才能把握家族的命运。皇后对她颇为宠爱,恐怕不日便有喜讯传来,若是能伴太子左右,南荣焕登基以后,她们姐妹自然是至高无上,手握万千生灵。
原来她娇小的身躯里,竟有这样强大的野心。出月心中震动,再看林盛夫妇、林出云,面上各有异色,心中必然各有思量。
外人皆知周晋轩对世子妃到了宠爱极点,可谓捧在手心,视若珍宝。太子三番五次造访平成王世子府,却换来周晋轩模棱两可的态度。因而从林家入手,打通关节,就可以得到周晋轩极其身后平成王通力相助。而林家本身,并不是朝堂贵胄,日后也不会有**相争的烦恼。
出月微微一笑,看来不饮这一杯,当真会给自己惹来麻烦呢。她左手执起酒杯,右手拂袍一遮,尽数饮下。
林出尘见状,满意的笑容顷刻间浮上面颊。
出月极少饮酒,此时觉得喉中温热,脸上亦是如火烧一般。
离开太尉府的时候,月轮高悬,寒光冷艳。
初夏的夜晚微凉,出月着单衣卧在马车上,望着天际两个银盘时而重叠时而分离,不禁揉了揉眼睛。
“主子,你醉了。”璧竹一面给出月盖上薄毯,一面将她踢在一旁的绣鞋摆放整齐。出月一句话也不说,傻笑了几声,就闭着眼睛睡了过去。
此刻孤月悬于东方,出月在马车上睡得安稳,却不知林出云放心不下,策马守候在外,于车驾之前徐徐而行。璧竹偷偷探出头去,见那人于银色的清辉笼罩下,脊背挺得笔直,像是出征的将军一样昂首而前。那背影虽在不远处,却又似隔了千山万水,孤寂清幽。
璧竹望了许久,忽见林出云回过头来,目光陡然相遇。璧竹被那炽热的眸子逮了个正着,怔怔坐在那里,竟然忘记了呼吸。直至他转过头去,璧竹才放下锦帘,将脸埋在双臂间,隐藏起了泛红的脸庞。
世子府门前,红灯高悬,明艳无比。璧竹打马车上跳下来,见林出云立于身前,不禁微微垂眸。出月睡得正香,宛若孩童一般,一只手攥着薄毯不放,教人不忍打扰。林出云冷清的眸子在月光下格外皎洁,他正欲伸手扶起出月,却不料一人抢在他前面,将马车中的女子抱起。
“有劳翎羽郎了。”墨色的长袍在月光下忽明忽暗,正如他深不可测的眼眸。
“出月平安回府,我也该告辞了。”林出云拱手,银色长袍随风而动,他纵身上马,英武挺拔。
林出云再未回头,扬长而去。
世子怀抱着世子妃,就这样毫不避讳地直至揽月阁,下人们见状纷纷躲避。偌大的世子府,此时竟看不到半个人影。
周晋轩不禁低头望着怀中的女子,云鬟凌乱,步摇斜倚。因为饮酒,脸上浮起淡淡的云雾,好似明媚的朝霞。红袍锦缎簇拥着她纤瘦的身子,却于领口露出一抹春光,再看她未着丝履,竟赤着一双嫩白的足。
周晋轩低叹一声,心中已经嘲笑了她一百次。
出月听到温柔的叹息,不禁皱了皱眉,“子徵……”
闻言一震,周晋轩僵在当场。
她似乎做梦了,东厄山上的寒冬比别处更为凛冽,可路子徵每日天色未亮便早起习武。有时她睡得正香,子徵已然翻窗而入,将寒风带入屋中,这还不算,他竟用孔雀翎扫过她的面颊,惹得她奇痒难耐。
突如其来的不舒服感袭过周身,寒风骤然,出月一个激灵,忽然睁开了双眼。
抬眼间,那人浮着薄雾的瞳孔中燃起了一簇火苗。出月隐约记起刚才的那句话,窘迫不已。那样暧昧的话语,任谁都会怒火中烧。
再不顾及她的感受,周晋轩抱紧了怀中之人,大步走进揽月阁,绕过那扇精美绝伦的屏风,将她狠狠摔在榻上。
出月被他一连串的举动折腾的头痛欲裂,酒已醒了大半。
头一次见到周晋轩生气,竟然……如此可怕。他并不怜香惜玉,欺身而上,将她压在身下。
出月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看清楚我是谁了么?”语气寒凉刺骨,硬生生将这夏日割裂。
“世……世子。”出月以为她并不害怕,可颤巍巍的声音完全将她出卖。
她的口中淡淡溢出酒香,让他险些沉醉。
“看来为夫要好好管教管教夫人了。”周晋轩忽然笑了起来。
惊恐间,出月还未喊出声来,就被他扳过身子按在榻上。此刻,她正以一种屈辱的姿势,好不优雅的趴着,好似一只王八,双手被周晋轩反绞于身后,一双退正欲乱踢,亦被他屈膝压住。
“你要做什么!”出月大叫,“放开我!”
周晋轩不再说话,出月此刻背对着他,亦看不到他的情绪,心中忐忑不安。
突然“啪”的一声,随着出月杀猪一般的嚎叫重重落下。周晋轩的手就这么重重地拍在她的右臀上。
“你放开我!”出月惊恐地挣扎起来,一记响亮的声音又印在了粉臀之上。
羞恼,耻辱,愤恨一时尽数涌来,出月只觉口中苦涩难耐,眼中的泪水喷涌而出,打湿了被褥,身体亦因哭泣而微微颤动。
发觉了她的异样,他忙收了手,缓缓将她扶起。此刻明艳的脸庞上正挂着两行清泪,妆容晕开一片,奇丑无比。
周晋轩不禁大笑起来,出月一拳击在他胸口,怒道,“你笑什么!”
侍卫丫鬟虽然远远躲着,但亦听到了此刻的喧闹,面面相觑,尴尬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