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阳回到燕宫便被燕王喜狠狠训了一顿,然后不顾她极力的反对将她送出燕宫。沿途舞阳只作少年打扮,不曾露面,一切都由燕王的护卫打点。燕王本不想为此对待自己的女儿,只是她的脾气太过倔强,偏偏不接受他的好言相劝,将其捆缚实乃无奈之举。此时的舞阳双手双脚都被绳子捆着,害的她动弹不得,只能躺在车内独自叹气。记得三日前,她与父王大吵一架,仅仅是因为燕王准备将她送去一个老友那边暂避,而她不愿就此不再插手燕丹与灵珠的事。与君王对抗的结果便成了现在的模样,此刻舞阳将被送到一座荒无人烟的深山里。
“喂、喂,我说外面都是死人呢,我累了,能不能把我松开?我手被绑的好疼啊。”舞阳躺在车里昂着头大叫道。
“公主请稍安勿躁,还有半日您便可不用受如此之苦了。大王吩咐过我等,未到目的地不得将公主松绑,否则视为抗命,望公主能体谅我等。”一位三十来岁的护卫说道。
“父王呀,您为何如此对我?我不过是跟你吵了一架而已。唉!”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舞阳便不再做声,因为一路上她反抗了N次都不成功。想来既然已经如此了,倒不如继续躺下睡觉,还可以打发时间,减减压。
不知过了多久,行驶的马车突然停下,熟睡的舞阳被毫无预兆的往前推去,幸好整个身子还在车内,否则就要出丑了。舞阳听见外面有人走近的脚步声,等了一小会就有人说话了。“末将参见离大人。”
“将军不必多礼,老夫早已退隐山林不问世事。前几日燕王信中提到那丫头带来了?”一个成熟且颇具磁性的声音传入舞阳的耳朵,他说的丫头难道是指自己?这老头,我有名字哎。
“回禀离大人,公主就在车内。”
“那还不让她快点下来,见到长辈都不来行礼,没个礼数,成何体统!”姬离冷漠的说道。
“那位大叔,不是我不知礼数呀,实在是我无能为力,我手脚都被绑着,不知道怎么跟你行礼呀?”舞阳听到外面有人说自己不懂礼貌,急忙解释起来。她没料想她的话一出便引来了一阵笑声。
姬离隐忍住笑意,示意身边的徒弟上车帮舞阳松绑。他心想没想到这个小丫头性子还挺直的,记得当年他离开时这个小丫头还在襁褓里,那时她就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可爱的很,不知道现在变成什么样了,从燕王信上所说,看来小丫头现在肯定漂亮不然也不会让秦王动心魏国老头亡国了,哎,女子太美便是祸水呀。
苏天墨跳上马车,掀起布帘弯腰走进车内,只见少年装扮的她正躺在车内,手脚都被捆的严严实实,此时她正用一种惊讶的眼神看着自己,于是天墨蹲下快速的解开了捆着她的绳子,发现她白皙的手腕上留下几道深红的印痕,想来定是多日被捆绑的原因。“谢谢。”她在对自己说话,十六年来还是第一次听到有女孩对自己说谢谢,一时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回应。天墨一直低着头,起身先下了车。舞阳见此人表情冰冷,完全像个聋子听不到她的声音,但是他的感觉却如此熟悉,就像自己的亲人,连他的容貌与他也有几分相似。一时间舞阳觉得他就在身边,他来找她了。
舞阳跳下马车,理了理服饰,抬头便一直看着姬离身后的天墨,他一直低着头,像是在逃避什么。“舞阳拜见大伯。”
“呵呵。”姬离笑着捋了捋胡须,便看向舞阳身后的几名护卫,“好了,公主已经安全带到了,你们可以回去了,告诉燕王就说我会照顾好他的女儿的,叫他放心便可。”
“诺。末将等这就离开。”几名护卫拜别了姬离大人,转身对舞阳说道:“公主,我等离开了,这是大王吩咐交给公主的。”领头的护卫从马背上解下一把剑来。
舞阳高兴的一把将银剑拿起,没想到父王竟将它还给了自己。“将军带我转告父王,就说女儿会乖乖听离大伯的话。”
见那几名护卫已经离开,姬离看了看舞阳一身男孩的装扮,笑说道:“以后你便这身打扮。跟我来吧。”姬离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天墨紧跟在他的身后。
舞阳低头瞧了瞧自己这身男儿打扮,感觉这也不错,只是这个老头跟他身后的那个少年都太让人奇怪了,一个总是一副逍遥自在的样子,一个又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见他们都离去,舞阳背起行李也跟了上去,一路上都是绿色的竹林,偶尔还有几声鸟叫,暮色将至,竹林里迷雾环绕,舞阳感觉一股寒气侵入身体,不禁一颤。记得临行前父王曾说过要将她送去一个远离是非的地方,这个地方果然很远离人间,还说姬离是周朝的贵族按辈分来说她的大伯,此人脾气古怪,不与外世接触,曾一度消失了二十年,五年前突然回到燕国,后来便一直住在这里,他的气质果然与隐士陶渊明颇为相似。
“你还不跟上,再过半个时辰天就黑了,你就走不出这林子了。”姬离见舞阳到处东张西望的,不跟着自己的脚步,便冷漠的说道。
“哦,知道了。”果然天马上要黑了,林子里传来几声乌鸦叫声,舞阳吓的连忙跟了上去。
姬离带着舞阳回到他的住所时天已经彻底黑了,快到住所时天墨先行一步回到屋里,点燃了案台上的油灯,以及门前的几盏笼灯。进了住屋借着灯光舞阳仔细看了看屋里的摆设,桌椅凳都是竹子的,连喝水的杯子都是竹子,看来这位离大伯很是爱好竹子。
“今晚你就睡这间屋子。”姬离指着左边的一个房间说道。“在我这里比不了王宫,以后家里的活你也要学着做,有什么不懂的可以请教天墨。”姬离说完便回到自己的房间,不再理会一脸茫然的舞阳。
舞阳顺着姬离刚才指的方向走去,看到一间还算宽敞的房间,房间里除了床座椅再无其他,好单调的房间,舞阳心想。就在放行李的时候,舞阳听到一阵咕咕声,很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才想起自己晚饭还没有吃。她见天墨正注视着自己,以为是刚才那阵咕咕声,尴尬的朝他笑了笑,“嘿嘿,有没有东西可以吃呀?”
刚才天墨听到那阵声音便知道她定是饿了,而舞阳又问起,他便转身离开了舞阳的房间。舞阳见他没有回答自己就离开,很不高兴的自言自语道:“真是个怪人,那老头也古怪的很,我可不要在这里待久,要不然也跟他们一样了。可是肚子好饿呀,怎么办,没东西吃。”舞阳倒了倒桌上的盛水的水壶,失望的说道:“连水都没的喝。”看到这里的环境虽好但是生活条件却这般的凄苦,舞阳叹了口气就倒在床上,由于几日的奔波劳累,此刻竟呼呼大睡了。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的闻到了香味,舞阳便起身揉了揉睡意朦胧的眼睛,打着哈欠朝着香味走去。转身走了几步便来到灯火明亮的客厅,刚踏进大门便看到一袭身影离去,他双手端着饭菜向姬离的房间走去。舞阳心想这姬离大伯真是奇怪,吃饭还要送进房里,只是看了一眼他房间的方向,然后对着桌上的饭菜大咽口水。没多久天墨送完食物便回到厅中,看到正在狂吐口水的舞阳不禁嘴角一裂,转而恢复平静,他示意舞阳一起吃饭,舞阳毫不客气的端起碗来大口的大口的吃着,这饭菜真香,舞阳一连吃了三碗才觉得饱了。打了个饱嗝冲正在注视着他的天墨笑了笑便起身开始收拾碗筷。天墨见公主竟在收拾,便走到她的身边拿走她手中的碗,淡淡的说道:“我来吧。”没有注意到对面的眼睛充满了惊讶。
天呢,这家伙原来会说话,古人真是奇怪,一个吃饭要躲在房间,一个明明会说话却偏要装出一副哑巴模样,半天不吭声,吭一声就一鸣惊人。哎!真是流年不利,身边一群神经病。“你会说话!问你个问题,你这烧饭的手艺跟谁学的?”
那人一直低着头,继续手上的活,“自学。”舞阳等了老半天才吐出两个字。
自学成才,不错,若是在现在他的手艺可以进爷爷的贵宾酒店当大厨了,只可惜在这小山沟了浪费了。“再问你个问题,离大伯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吃饭?”
“个人习惯。”又是老半天才回答,不过这次多说了两个字。舞阳刚准备继续问道,天墨已经端着盘子离开了,留下她一人在客厅四处张望。
她回到房间将行李整理出来,该摆放的东西都摆了出来,该收起来的都放进了柜子里,只有那把长剑,她左摸摸右摸摸,又学着古人用绸缎将剑身擦了又擦,半个时辰后她起身回到床上继续睡觉。这回可以安心睡好了,肚子也不再叫唤了。她闭上双眼,慢慢睡去。
梦里她似乎又回到了咸阳宫殿里,在那棵茂盛高大的大树下,一个男人的背影,以及他手上的那条红色丝带。好熟悉的背影,孤单,寂寞,隐忍,失落那个背影传达出各种感觉。她好奇的走近他突然眼前一阵迷茫,前方的那个背影不见了,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婀娜多姿的少女,少女满眼的悲伤与凄凉,那少女冷漠的看着她,慢慢说道:“杀了他,救丹。”
少女话刚说完梦便醒了,舞阳摇了摇头,努力的让自己清醒。她起身换了套干净的衣服,昨日那老头让自己扮成男孩子,算了,说过会听他的话而且男孩的装扮也比较方便。她对着铜镜将自己的发丝束了起来,只扎成一个清爽的马尾。对着镜子照了照,暗笑自己也是个翩翩俊男了。
整理完毕后,舞阳走出房间出去活动活动,心想反正已经在深山老林里了,一时想出去也不合实际还不如趁这段时间做回自己,那个消失已久的夏雪。她站在院子里舒展胳膊,四处看了看,这里简直就是人间仙境,昨晚天太黑无法看清,现在看来这两层高的住屋刚好建在山腰上,抬头便可看见云烟环绕的山顶,紫气弥漫,晨光沐浴着大地。又看看了屋里一点动静也没有,那两个怪人去哪儿了?
正在思考他们的行踪,便见前方不远处有两个人影愈来愈近,渐渐清晰。走近的姬离看到院里的舞阳一会挥手一会踢腿的竟做些奇怪的动作,便好奇的问道:“你在做什么?”
被这一问她才想起来说要做回自己竟真的做回现在的自己了,以前在家每天起床以后都会被爷爷带着晨练一番,突然她有点自豪的说道:“我正在晨练呢。没见过吧,有益身体健康。”她冲姬离和天墨笑了笑,双眼不经意看到天墨手里攥着一把鲜花,奇奇怪怪的花朵却很漂亮,她一把夺过天墨手中的花朵,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好香啊。”她有些奇怪一个大男孩出门回来为什么还摘这么多的鲜花。
天墨被舞阳看的不禁害羞了起来,低着头就进了屋里,姬离捋了捋胡须,笑着说道:“天墨说女孩子的房间还是放些鲜花比较好。”话刚说完也进了屋里。舞阳捧着那些鲜花又闻了闻,满脸笑意的回到房间里将鲜花插进桌上的一只空瓶里,顿时整个房间迷漫了一股清香味。
随后的三天舞阳还是每天起来锻炼锻炼,然后就是看蚂蚁搬家蟋蟀打架以及姬离与天墨斗剑,日子久了舞阳也觉得无聊郁闷了,于是便趁姬离午休期间经常跑进山里玩耍。她自己也不知道在玩什么,只是每日的探索着这片森林。一****发现小溪里漂了许多花瓣,好奇之下她沿着小溪而上,果然如她所料,她发现了地上大片的鲜花,最吸引眼球的就是一望无际的桃花,没想到这里竟然有一处如此美丽的桃花园,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这片花海吸引了。这里简直就是金庸小说里的桃花岛,又与陶渊明笔下的桃花园没有二样,果真是世外桃源,难怪那个怪老头一直住在这里不愿离开,大自然真的太吸引人了。舞阳穿梭在桃林内,没有注意到不远处一双深情的眸子正注视着这里。雪,只要你开心就好。那眸子的主人心中暗念到。
女人的第六感一般都很灵,舞阳感觉背后有人正看着自己,她突然回头,大叫道:“谁?”仔细看看了四处,才发现桃林外那张清秀俊俏的脸。原来是他,刚看到的那一刻她以为站在那里的是她的表哥程西寒,随即想到他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才意识到是天墨而已。她绕了手中刚摘的花朵,笑着朝他奔来,甜甜的说道:“你怎么来了?”
舞阳注意到他脸上一阵笑意,随即消失,便听到他一如以往的冷淡话语。“师父不放心。”
“哦,原来你来跟踪我。”之前舞阳一直认为他是离大伯的儿子,后来慢慢才知道他一年前受了重伤昏倒在山里,离大伯将他救了顺便收他为徒,只是他的性格向来古怪,不喜言语,与离大伯恰恰相反,那老头就像一个老顽童,整天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天墨看了看正对自己微笑的舞阳,转身蹲下摘了一把鲜花塞到舞阳手里,随即又淡漠的说道:“回家。”
舞阳接过鲜花闻了闻,原来他每日带给她的花朵都是在这里摘的,香味都同出一辙。笑了笑便一蹦一跳的跟在天墨身后回去了。
咸阳宫内,嬴政紧紧握着手里的白缎,方才探子来报,说公主在燕宫消失了,燕王却没有紧张四处寻找。想来定是燕喜那个老东西将舞阳藏了起来,一个舞阳一个灵珠,他都要得到。东方曦站在嬴政身后,他已经查到灵珠的下落,一直藏于白云山庄的那颗灵珠其实是假的,是嬴政为了抓获其他六国争灵珠的高手,并且顺便解决他们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