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漫天大雪,此刻却是月圆如盘,月影西升。见舞阳已褪衣就寝,乖巧玲珑的小春潜退随侍宫女,自己亦小心翼翼的放下雕花纹图凤榻上的天青色薄纱,而后退至外殿立于门边。
“小春,你也累了一天,不必为我守夜了。”舞阳侧卧凤榻,声音带着丝丝困意。
“诺。”小春感激的回答,今日帮公主收拾了整日的随嫁之物,此刻亦是腰酸背痛了,幸得公主体谅,不然明日便无法起身了。朝安寝的公主拜了拜礼便小声的打开殿门出去了。
小春走了片刻便人悄悄打开殿门,虽然声音很小,但舞阳一直只是闭目养神,并未熟睡。“小春,不是让你不用守夜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语毕,见无人应答,便转了身,朝薄纱轻帘外望去,帘外一人影被寝宫内的宫灯照亮,一股强烈的恐惧感油然而生。待看清那人手中握着一把长长的剑在宫灯下剑影摇曳。她迅速的翻身而起,拿起挂在床榻边的银剑,抽出银剑指向黑影。“你是谁?”
只见那黑影并未作答,快速上前接着一个回转身便避开舞阳的长剑,舞阳顿感脖颈之间一阵冰凉,手上的长剑亦被此人踢飞插入殿中铜柱上,莫料此人速度竟如此之快。舞阳心惊胆战,屏住呼吸,正欲询问之时,身后传来一声男音,“别动。”语毕那人便蒙哼一声,舞阳眼角余光瞟到此人左胳膊被一支羽箭射穿,赤红的血液不停的流着,滴在地上,红艳妖娆。
就在此时,宫外传来一阵喧闹,窗外更是灯火通明。见此场景,黑衣人用受伤的左手飞射出一枚铜钱将清月宫中唯一的宫灯熄灭,随即手臂上的鲜血更是血流不止,整只左手也跟着颤抖。
“你究竟是何人?”舞阳小声问道。
话毕便感觉那人的剑离舞阳更进了一步,剑身业已贴在玉脖之上。“不许说话。”舞阳吞了吞口水,紧闭双唇,此人若有意杀自己早就动手了,见外面侍卫众多便灭了宫灯,那此人定是想利用自己躲过此劫。
“末将左营卫掌兵参见公主殿下。公主,末将奉命前来搜查刺客,还望公主见谅。”门外传来一声男音,接着无数火光照亮了殿外。
舞阳心中一惊,若此刻有人闯进这刺客必定以自己为人质。黑衣人哼了一声,小声的附在她耳边说道:“叫他们走。”
“何人在外喧哗,本宫已经就寝,要搜本宫的房间,难道你们觉得本宫会窝藏刺客?”舞阳言辞凿凿的说道,吓的门外的左营卫掌兵及一众侍卫不敢肆意行动。片刻后,那左营卫掌兵方才说道:“请公主恕罪,末将等人只是奉大王之命办事,并没有亵渎公主之意。”门外的将军双手抱拳行礼道,“今日冒犯公主还望公主恕罪,末将这就带人离开,莫扰公主清梦。来人,撤。”
不过片刻时间殿外火光全部消失,苑内恢复安静。黑衣人迅速走到门前,穿过薄纱向外看去,见殿外已然无人才转身深呼一气,稍作安定。舞阳欲趁此逃离,刚踏出一步,那人便挥剑指向她的玉颈,吓的舞阳不敢再动,眼角瞄到他左臂上的伤口,不停的流红褐色的血,忍不住提醒道:“你流了好多血。”
黑衣人看了看自己被羽箭穿透的左臂,豆大的汗珠积攒在宽额上,双眼布满血丝。与黑衣人距离一步之遥,舞阳才看清此人的身段,突然感觉此人似哪里见过,他蒙着鼻口不能完全看清样貌。仔细思量后,舞阳沉声道:“刚才如果不是我救你,你早就成为麻蜂窝了。既然救人就救到底吧。我来替你止血。”说完便向黑衣人方向轻轻的迈了一步,黑衣人一惊挥剑警告。舞阳见那人双眼柔和,此时并无杀意,便大胆的继续向前走去,轻轻的推开锋利的剑身。正欲查看伤口之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即便有人敲门喊道:“舞阳,舞阳,是师兄,方才宫内出现刺客,你有没有受到惊吓?”
“师兄不必担心,舞阳自幼胆大,又启能轻易受惊。”舞阳顿了顿继续道:“烦劳师兄给师父回信时带舞阳谢过师父,感谢师父的挂心。”
“好,为兄就不打扰舞阳休息了。”天墨平静的说道,转身准备离开。突然反手向屋里射出三枚刀币(战国时燕国的的主流货币),一掌拍开宫门迅速冲进内殿,趁黑衣人挥剑避开刀币之时将舞阳拉入自己怀中,怒道:“何人竟敢劫持公主?”方才乍听师妹要带信给师父,可师父并未书信前来,便觉其中有因。
虽避开了两枚刀币,但最后一枚正好射落了黑衣人蒙面的黑缎,瞬间他又拉回黑缎蒙于面上。舞阳惊讶的看着那黑衣人,虽然他迅速的又遮住自己的容貌,但那惊鸿一瞥足以令她惊奇不已。他,竟然与心中的他一摸一样。天墨持剑与黑衣人厮打起来,血流过多的黑衣人哪里是天墨的对手,边打边退至苑内。正忙于追打黑衣人的天墨没有注意到舞阳脸上惊讶的表情,见二人追打至外,舞阳也跟了出去。
双剑碰击的声音引来了无数宫中侍卫以及刚才的左营卫掌兵,众人将正厮打的二人围在中心,各个手持长矛,形势十分凶险。二人厮打半柱香的时辰之后,黑衣人便数招落后于天墨,眼见就要不敌之时,天空中突然跳下数十名蒙面黑衣人,其中一人身姿矫健,武艺高强,一把将那受伤的黑衣人拉至身后,随即三名黑衣人与天墨厮打起来,侍卫们亦同其他人争斗,只有舞阳一人在殿前双眸一刻不离那受伤的黑衣人,眼中充满疑问。
那数十名黑衣人亦是个中高手,王宫的侍卫根本不敌,天墨一人亦无法对抗如此多名高手。就在天墨一心对付黑衣人之时,突然其中一名黑衣人向舞阳射出一把飞刀,天墨见此立刻飞身击落飞刀。黑衣人趁此机会,全部跃上屋檐迅速离去,身后跟着无数飞速前进的羽箭。舞阳为此提心吊胆的看着他们,直到安全离去才放下心来。“追。”天墨沉声道。
舞阳见此立刻紧张起来,“哎呦。”双眉紧蹙,一脸痛苦的表情。
“怎么了?”天墨一把扶住站立不稳的舞阳,紧张问道。
“可能是刚才逃的时候把脚扭了,没什么大碍。明日传宫医来看看便可。”
“公主,公主……”一袭衣衫不整的小春快速朝殿前跑来,而后跪地哭诉道:“公主,奴婢该死,奴婢不该离开公主,让公主受惊了。”
“快起来,与你无关。”舞阳说道。“起来吧,快扶公主回宫休息,记得明日请宫医为公主诊治。”小春擦了擦眼泪,起身扶着舞阳朝殿内走去。舞阳转身朝天墨微笑道:“方才多谢师兄相救。”
“若非师妹聪慧机智,为兄又怎会知晓刺客下落。师妹还是尽早歇息吧。”
“嗯。”小春小心的将公主扶进殿中。
此刻苑中那些没有受伤的侍卫将倒地的全部扶出清月宫外。左营卫掌兵站于天墨身后,问道:“大人,要不要继续追?”天墨望着黑衣人消失的地方,收剑说道:“不用了。刺客同党众多,刺客必定已逃离王宫。立即下令封锁城门,明日全城搜索。还有,加强王宫防备。”
“是。”左营卫掌兵带着受伤的手下从清月宫中离开。回身望了一眼清月宫,此刻宫灯已然点亮,天墨也可以安心的回去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