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阳痛苦的离开水潭边,走至远处不见东方曦身影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心痛,索性蹲在草丛中哭了起来。哭了半天之后,听到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与动物的怪叫声,她吓的立马止住眼泪,惊恐的看着四周,突然看到前方躺着一匹黑马,吓的一阵尖叫,后想到可能是与她一同落崖的那匹马儿,然后开始感叹自己受天神的福佑,从那么高的悬崖掉落下来竟然会跌进水里,命不该绝!
看着惨死的黑马,舞阳一阵痛心,不忍的转身,又想到那可恶的东方曦在身后的水潭边,犹豫不决,到底是回去还是继续向前。可是前方她实在无法靠近,于是还是硬着头皮沿原路返回。
一路凄清芳草,树枝盘绕,无比荒凉。藏身于草丛之后,偷偷向潭边瞄去,见无人,想到那该死的东方曦可能丢下她自己跑了,于是气愤的说道:“真是没良心的家伙,竟然把我一个人丢在这荒郊野岭。算我看错他了。”本就心中怨恨,此刻更是愤恨极点。
从草丛后走出,路遇潭边大石望见东方曦竟然半个身体趴在岸上,另半个身体仍然浸泡在水中。一阵冷风吹过,全身凉飕飕的打了一个寒颤,他不会死了吧?舞阳心想。悄悄走近,伸出手指试他鼻息,似乎还有气。“算了,这种无情无义的家伙管他如何。”正欲绕过他的身体,看到他右手紧紧握住,露出一端翠绿色的长玉。突然心生难过,不忍的说道:“既然已经恩断义绝了,为什么又要拣回来?”叹了一口长气,她便努了努衣袖,将东方曦从水中拖了上来,地上竟是血痕。
将东方曦拖至未熄灭的火堆旁,弯腰大口喘气,“这家伙吃什么长大的,看起来不重怎么这么沉,累死我了。”又从旁边捡起几根柴禾加了上去,火焰慢慢的旺盛起来。最后看了一眼被他紧握的玉簪,哼了一声就离开了。东方曦一阵咳嗽,只感觉身体不似刚才那样冰冷,冻僵的血液也开始流动,四周温暖如春。记忆中十岁那年刚进入深渊,师父不肯定收自己为徒,说除非深渊之心里的千年寒冰融化。固执的他躺在寒冰上整整三天,最终师父被他的毅力与诚心感动,命人将他带回,随即又开设九鼎为他去寒。当时他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慢慢融进血液里的温暖让他有了生的希望。
半个时辰后,舞阳确定自己已经离东方曦很远,但是心中又气又恼,一直挣扎。抬头看了看,暮色已降,心中更是着急,口中呢喃道:“荒郊野外,如果遇到恶狼该如何是好?哎,那个家伙一个人躺在那里应该没事吧?他是我的仇人,我想他干嘛。”走走复停停,“如果有狼更好,替我吃了那个狼心狗肺的。”“见死不救好像不是我的个性,哎,他陷害燕丹,跟舞阳有仇,又不是跟我有仇,我夏雪可是一代女侠,让一个昏迷不醒的人在这里等死,太不够侠义了,如果被表哥知道一定会骂我的。况且天马上黑了,我一个女孩家的,太可怕了!好吧,算你东方曦命大,我就以夏雪的身份勉为其难的救你吧。”舞阳说了一大堆的理由才说服自己往回走去。
回到潭边之时,东方曦仍未清醒,顿感有温暖靠近,便将头朝温暖的地方伸了伸,这一举动惹怒了正气喘吁吁的舞阳,口中咕噜道:“救了你,你还敢占老娘便宜。”
“水,水……”东方曦虚弱的说着,只感觉喉咙干涸,全身又冷又热。
“没水,忍着。”舞阳气愤的说道。此刻看着那日夜思念的脸庞,心中更加生气。
山路崎岖,舞阳一人行走尚且不稳,如今肩膀上驾着一个时而昏迷时而清醒的大男人,更是步履艰辛。行不到几步,便摔一次。衣服已经破败不堪,发髻蓬乱的垂于肩头。天空的暮色更加沉重,耳边传来一声声的鸣叫,她害怕的拖着东方曦加快步伐,莫料脚底一滑,两人都随着坡势滚了下去。脑中一片空白,待恢复意识之后,感觉脑后疼痛,坐起身手紧捂着后脑,不敢触碰。转身看到东方曦仍然昏迷的躺在草丛里,嘴角惨白双颊无色。没有多想就爬了起来,用力将他扶起,见他睫毛微微而动,眉头紧锁,双目缓慢睁开,他虚弱的看着正驾着他艰难行走的女子,桃面惨白,蹙眉紧锁。
“不要说话。”东方曦正欲张口,便被舞阳的话语压下。看着她将自己一步一步朝前带去,每一步都艰辛无比,心中顿生愧疚,小声的说道:“谢谢你救了我。”
“叫你不要说话!有力气了就自己走。天也黑了,路也滑,还要背着你这么一个大物体,这不是要我命嘛。”不知为何,说完这些,舞阳就感觉心里难过,眸中生泪,又感觉后脑疼痛不已。心中悲凉,无奈的说道:“待会要是找不到休息的地方,我们就要露宿在荒郊野外了。”
“公主。”东方曦小声说道。
“不是叫你不要说话了吗?”舞阳见东方曦又叫了一声,才问道:“什么事?”
缓缓的伸手指向前方,无力的说道:“公主,那边有一个山洞。”
舞阳沿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有一个小山洞,洞口被杂草覆盖,荒烟蔓草,凄凄凉凉,又多带刺荆棘,若非眼尖,很难察觉。心中顿生喜悦,兴奋的朝前跑去,竟忘了肩上之人。在舞阳背后轰隆倒地,舞阳转身将他扶起,面带尴尬之色,“对,对不起啊。没摔疼吧?”
东方曦摇了摇头,以示无事,却强忍腹部疼痛,方才那一摔伤口被撕扯开来,疼痛冲袭全身,他强忍站起身,在舞阳的搀扶下缓步朝山洞走去。行至洞口,他阻止继续前进的舞阳,从腰上取出一枚方形圆孔钱快速射进洞中,随即一阵猛咳。待洞内只传来钱币的回音,他才说道:“可以进去了。”
天色已晚,寒露更重,将东方曦放在一处干地上,让他靠着身后的大石块上。舞阳便在洞内搜寻片刻,又去洞口捡来一些干柴,在空地上忙活半天也没生出火,身上又没有随身携带火折子的习惯。看着舞阳正为生火发愁,东方曦便回想到四年前同她一起逃难一起落水,如今又重回当年。嘴角微微上扬,无力的眼中充满喜悦,自腰间取下一个小布包,递给正苦恼的舞阳,“公主,用它吧。”
舞阳打开他递来的布包,两块发亮的石块露了出来,想起四年前的方茴就是用这个生火的,当年的方茴现在的东方曦,让她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笨的傻瓜,眼泪顺着桃面落下,委屈的说道:“既然你有生火石,为什么到现在才拿出来?看我还像当年那么笨,你是不是觉得很好笑?”
看着梨花带雨的可人儿,东方曦心中疼痛,喉咙梗塞,小声说道:“在下并无此意。”
舞阳擦了擦眼泪,用生火石终于将枯木点燃,喜悦露出脸上,随即稳定火势,盘腿坐于东方曦对面说道:“你不必感激我救你,你就那样死去亦是不能解我心头之恨,我要你痛苦的活在这个世上。”
“在下感激公主救命之恩。”东方曦虚弱的说道,随即想起什么,便在身上四处寻找。
“不用找了。”舞阳从腰间取出那支断簪,放在眼前,“是不是在找这个?”
东方曦低头默不作声,舞阳只得再问,“我都扔进水里了,你干嘛还要找回来?那水里多冷,你是不是有病呀?”对面之人仍是低头无语,舞阳见此走至前身前,将玉簪放在地上,淡淡的说道:“既然已经断了,我留着也无用。”
东方曦伸手将玉簪捡起,小心的擦拭上面的灰尘,随即宝贝似的揣进怀中。
翌日晨曦照入洞中,东方曦缓尔苏醒,经一夜的休息感觉身体恢复一点力气,见舞阳正侧身躺于对面,双手环抱的身体,瑟瑟的发抖,他快速起身将自己的衣服脱下覆盖在发抖的身躯上,舞阳被这动静吵醒,动了动身体,睁开双眼见眼前一片漆黑,说道:“天还没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