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已现凌厉。
柯吟风被他捂得差点岔了气，咳了几声，心中涌上一股怒气：“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我为什么说不得？”
“吟风……你！”骆青瑶烦躁地站起身来，在庙里踱了几步，语气严厉地说道，“吟风，我承认你说得对。以你小小年纪竟有此不凡的见识，实在让我钦佩。可是，你可知皇上手中握着两股可怕的力量。一明一暗，为他的皇位保驾护航？”
柯吟风眉头一皱，轻轻摇了摇头：“哪两股力量？”
“明的是白羽军。军权就掌控在皇帝自己手中。白羽军号称百万，遍布全国各地。每一座城市中都有白羽军驻扎。驻扎在各地的白羽军将领的权力有时甚至大过地方官员，遇事可以先斩后奏。”
“哇，这皇帝不但专制，而且还搞军事独裁这一套？”柯吟风暗暗咋舌。
“暗的那股势力就是秋波殿。”
“秋波殿？这是什么？”
“秋波殿是一个地下组织，主事人被称为宫主。传说自一百五十年前冬樆国开国时起，秋波殿就开始存在了。秋波殿的首任宫主名唤秋横波，他和冬樆国的开国之君姬荣为推翻前朝的统治共同举事，并肩作战，甘胆相照，结为异姓兄弟。姬荣坐了江山之后，曾要封秋横波为一字并肩王，共同治理天下。可被秋横波拒绝了。秋横波说他志不在皇权，只想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姬荣感念他一路同行生死与共之深情，便许诺秋横波拥有皇权之外的生杀大权，并赏赐给了他一笔巨大的财富。秋横波用这笔财富创立了秋波殿，并向姬荣发下血誓，世世代代效忠于姬家，世世代代拥护姬氏王朝。而姬荣，也赋予了秋波殿许多即使是姬家以后历任皇帝也无法干涉的特权。”
柯吟风听到这里，心中疑窦顿生：“一山不容二虎。这个姬荣这样做岂不是为他们姬家王朝埋在一个巨大的潜在威胁？”
“初看是这样，但实际却并非如此。姬荣这样做不但是情势所趋，也是聪明之举。”
“这是为何呢？”柯吟风十分好奇。
骆青瑶轻摇折扇，笑道：“论才华论威望论实力，那个秋横波一点也不比姬荣逊色。可是之所以会甘心隐退，你可知为什么？”
柯吟风摇了摇头。
“为了一个情字。姬荣和秋横波同时爱上了一个奇女子，名唤红绡。红绡是秋横波从小青梅竹马的师妹。可惜几番周折，最后红绡选择了姬荣。但是世人所不知的是，在红绡爱上姬荣之前，就已是秋横波的妻子，还为他生下一个儿子。后红绡改嫁姬荣后，姬荣立她为后，并为她废弃了整个后宫，只专爱她一人。”
“啊！”柯吟风惊叹。对这段旷世奇缘不禁悠然神往。只道自古帝王多无情，不料想帝王之家也能出个痴情专情的男人。
“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也许是每个女人都梦寐以求的爱情吧。”柯吟风喃喃低语。
“你说什么？”骆青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听清，不由问道。但一直静静听他们谈话的浩然却听到了，不禁朝柯吟风深深地看了一眼。
“啊，没什么，你继续说……继续说……呵呵。”
骆青瑶清了清嗓子，继续往下讲述：“红绡为姬荣生了一子一女。姬荣便顺理成章地立那个儿子为太子。红绡离开秋横波后，一直对秋横波心存愧疚，心知秋横波一直深爱着她，在她离开后，他终生未娶。只是爱情难以两全，自己真正爱的人是姬荣。为了弥补秋横波，红绡便请求姬荣将来善待秋横波。其实不用她请求，姬荣对秋横波也是感到十分亏欠的。他深知秋横波凭本身的实力，足以和他争夺天下。可是秋横波却选择了退让，无非是为了成全自己和红绡的爱情。作为补偿，姬荣便赐予了秋横波足够的特权。”
柯吟风点了点头：“不错，这应该是最好的选择。其实说白了，秋波殿和姬氏王朝是同根之树上的两个分枝而已。”
“此话怎讲？”
“这不是明摆着的嘛？姬荣立红绡为他生的儿子为太子，将来此子必将继承皇位。而秋横波临死前肯定也会将秋波殿传于红绡为他生的儿子。这两人是同母异父的兄弟，不可避免的，秋波殿和姬氏王朝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骆青瑶点头叹道：“你说得很对。所以，秋横波才会对姬荣发下血誓，秋波殿世世代代守护着姬氏王朝，守护着姬家的天下。”
“这样看来，在秋波殿眼中，无论是非对错，只要是姬家人坐拥天下，他们就会守护到底。”柯吟风猜测道。
骆青瑶满眼赞赏之色：“不错，这是秋波殿历来行事的原则。秋横波早年出生江湖，在武林中声望极高，拥有绝世武功，所以秋波殿中人人人身怀绝技。秋波殿历经数代经营下来，已积累了巨大的无以数计的财富，据说富可敌国。何况秋波殿中的人数量不容小觑，且个个都是武林高手。一些朝堂之上不好明着处理的事情，皇帝一般都交由秋波殿去做。所以，数代下来，秋波殿已成为姬氏王朝的地下势力，其影响和实力甚至大过白羽军。”
柯吟风暗自心惊，不由问道：“这么说，秋波殿也被当今皇上掌控在手中了？”
“这倒不是。”骆青瑶轻摇了下扇子，说道，“秋波殿控有皇权也无法干涉的权力，所以不可能被姬氏王朝所控制。其实，秋波殿并不关心是姬家哪个子孙当了皇帝，只要是姬家的后代，它就保。”
“而当今皇帝姬承霖就是看出了这点，所以将姬家除了他这一系外的其他后人全部杀光，就是为了使秋波殿无法拥护其他的姬家子孙为王，而只能拥护他姬承霖及他的后代？”柯吟风说到这里，连连摇头，满脸的震惊，“姬承霖真是好狠的心哪。”
骆青瑶叹道：“若想保住皇位，不狠又怎能做到？自古以来，通向那高高在上的帝位的道路上都堆满了累累白骨，甚至也洒满了父母兄弟及亲人的鲜血！”
柯吟风沉默了。今晚的话题太过沉重，沉重得让她感到压抑。
肚子已吃饱了，她站起身来，走到庙外。一轮圆月悬于半空，远山近林在清冷的月光中模糊可见。起风了，风穿过树林，发出呜咽的声响。
无垢吃完饭后，便睡着了。炕刚砌好，这两天暂时还不能用。浩然把他仍旧抱到原来的草堆上，为他盖上棉被。第一次，无垢瘦小的脸上现出满足的笑容。花灵儿和古睿轻手轻脚地在收拾碗筷，擦干净桌子。方伟正皱眉看着躺在棉被上的那个昏迷的无名少年，试图将手中的药喂进他嘴中。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柯吟风看着眼前的一切，忽觉心中的郁闷消散了不少。她走到方伟身边，接过他手中的碗，对方伟说道：“你把他抱着半躺着。”
方伟依言将少年的上身抬高了一点。
柯吟风用汤匙舀了一勺药汁，灌入少年嘴中。药汁从少年的唇角流下，淌在衣领上，打湿了一大片衣襟。
接连喂了几次，那药都无法进入少年口中。
“呀呀的呸的，浩然，你拿根筷子来，将他的嘴撬开。我就不相信，灌不下一滴药！”
浩然拿来筷子，试着撬开少年紧闭的牙关。但是少年虽无知无觉，但牙关却闭得象蚌壳，竟找不到一丝缝隙将筷子插入。浩然想尽办法试了几次，都不成功。
柯吟风烦躁地扒了扒头上的乱发，骂了一声：“呀呀的呸的。”
大夫说过，这药每天必须定时定量喂给少年喝，否则他小命不保。
还有什么办法？
柯吟风忽然想起常在电视剧中看到的情节：当昏迷中的男主角无法喝药时，女主总是用嘴将药喂进他嘴中。然后男主醒来，若是喜欢女主的，以此为借口吵着嚷着要为女主负责。若是不喜欢，就装糊涂。而若是女主喜欢男主的，这时也吵着嚷着要男主为她负责。
想到这样的狗血情节，不由扑哧一笑。
众人都奇怪地看着她。
“呀呀的呸的，反正都是小孩，一举一动，百无禁忌。喂，死小子，你以后醒来可别赖上我。”柯吟风恶声恶气地对昏迷中的少年说道，然后如壮士断腕似的抿了一口药，含在口中，俯下身子，在众人或惊愕或迷惑的瞪视中，将嘴贴上了少年的唇。
死小子，给我把牙关打开！
唇上传来柔软而冰凉的触感，柯吟风抱着少年的头，微抬了起来。少年的牙关仍是紧闭着。柯吟风万般无奈之下，含着药，小心地探出舌尖，去撩拨少年紧闭的牙缝。一下，两下，当拨到第三下时，少年的牙关微启开一条鏠。
柯吟风惊喜之下，急忙将舌探进去，用舌将口里的药汁渡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