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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反奢倡俭的朱轼

清朝雍(yōnɡ)正年间(1723~1735年),由于统治阶级生活越来越奢侈(shēchǐ),社会风气也每况愈下,就连普通老百姓也讲究起吃穿用度来。大家互相攀比、炫耀,特别是浙江城乡一带,每逢婚丧嫁娶、送往迎来,更是极尽奢侈之能事。这样一来,可苦了那些穷苦人家。

这一年年底,浙江的老巡抚告老还乡了,新的巡抚马上就要前来赴任,这可忙坏了巡抚府的小吏们。他们先是用府库里的钱把巡抚府整修装饰得焕然一新、富丽堂皇,然后组织训练规模很大的仪仗队伍和鼓乐队,还告示全城老百姓在新巡抚到任之日依次排队到城外迎接。

这一天终于到了。老百姓们都换上节日才穿的新衣服自觉地站在路两边,从城门外一直排到城内巡抚府门前。城里的达官贵人、千金小姐们更是个个打扮得珠光宝气、华艳照人。他们前簇(cù)后拥地带着仆人骑在高头大马上,抢占着最有利的位置,谁都想先看到新巡抚,引起新巡抚的注意,从而能够和新巡抚交上朋友。

正当大家盼得有点泄气的时候,忽然由远处传来“……”疾驰的马蹄声,一个传话兵骑马飞驰而至,大声宣布道:“新任巡抚大人到!”只见礼仪执事官双手一挥,霎时,鼓乐声大作。人们都使劲地踮起脚尖、伸长脖子盯住道路前方。

不一会儿,一行人来到大家眼前。只见一个面容清癯(qú)的中年人骑在最前面的一匹马上,他身着青布衫,脚穿圆口布鞋,目光炯炯有神,精神抖擞。跟在后面的是一个与他长相极为相似的年轻小伙子,穿着也极为朴素。再后面,是两顶青布小轿和几个仆人打扮的随从。

他难道就是新上任的巡抚大人吗?所有的人都愣住了,鼓乐手忘记了继续奏乐,执事官也把原先精心准备好的那一套致辞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大家都呆呆地看着这一行人,不发出一点儿声响。

那位中年人看到这么盛大的场面,先是吃了一惊。继而他又看到大家呆若木鸡的样子,就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然后,他双手抱拳,镇静地说道:“本官就是新上任的浙江巡抚朱轼(shì)。有劳各位父老乡亲不辞辛苦前来迎接,辛苦各位了!本官即刻就去巡抚府,诸位不必在这里浪费时间,各人去干各人的事吧。后会有期!”

话一说完,朱轼一行就驱马前行了。这时人们才反应过来,望着这行车马渐渐远去的背影议论纷纷。有的说:“这朱大人穿着朴素,像个清官的样子。”有的说:“真是怪事,堂堂的巡抚大人怎么穿得那么寒酸啊!”也有的说,“说不定是做个样子给大家看看,谁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呢!”

再说巡抚大人朱轼骑在马上,心中暗想:听说浙江城乡居民生活奢靡,今日一看,果然名不虚传。看来要扭转这股社会歪风,得下大工夫哇!不知不觉中,已经来到巡抚府前。朱轼抬头一望,高大富丽的巡抚府前,几个浑身裹着绫罗绸缎的小吏正毕恭毕敬地在门口迎接。看到这副情景,朱轼不由得皱起眉头,他要扭转这股奢靡之风的决心更坚定了。

第二天,朱轼就清查府库存银的账目,规定了巡抚府花费的标准。然后,他把府中小吏们召集起来,当着他们的面制定了保持府中节俭的各项规章制度,违者给以重罚。那些小吏们平日大手大脚惯了,听到新巡抚大人宣布府中的花费银两不到以前的四分之一时,个个暗地里瞪眼睛、吐舌头,可是又敢怒而不敢言。

接着,朱轼又发布文告,规定大小宴会一律从简,每一桌最多只能有简单几个家常菜肴,酒也限定在每桌不超过两斤。如果发现有谁违法,轻者加以罚款,重者则要没收财产。

文告一发出去,就遭到许多人的强烈反对,特别是那些挥霍惯了的富裕人家,更是愤愤不平。他们说:“我们一不偷,二不抢,用的是自家的钱。我要吃什么,吃多吃少,连皇帝老子也管不着,你一个巡抚还管得那么宽!哼,看他那副穷酸样,就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情。我们偏要吃,我们偏要穿,看你能把我们怎么样!”

后来,朱轼真的把一批违反规定的人按制度加以处罚,才使这个规定贯彻下去。但是,那批被处罚的人心怀怨恨,到处造谣中伤,说什么:“巡抚大人让我们老百姓吃最普通的菜肴,还不许超过几盘,就是办婚喜丧事都限定得那么死。可是他自己呢,天天山珍海味、应有尽有,连他家的狗都吃得比我们好不知几倍呢!”“别看他表面上朴素清廉,实际上黑着呢!大家省吃俭用下来的钱,还不是都流入了他的腰包!”

这些风言风语传到朱轼耳里,他毫不在意,因为他相信“身正不怕影歪”。

一天,朱轼换上便衣到民间察访。从老百姓们的言谈举止中,他发现在吃上大家的确收敛了很多,可是在穿着上照旧互相摆阔,他的心中很不是滋味。

中午,朱轼顺便要到街角一家馄饨店吃碗馄饨充饥。刚踏进店门,他就发现简陋的店堂中间坐着一位打扮得妖艳异常的少妇:绸缎衣裙,脖子上、手腕上、耳朵上都戴满了各种亮闪闪的金银饰品,脸上涂脂抹粉的,见有客人进来,她也懒洋洋地爱理不理。

朱轼见状,压住心头的火气,想出一个教育她的办法来。于是,朱轼上前一步说:“我是从巡抚府里来的仆人。巡抚大人听说贵店馄饨味道鲜美,特地派我前来购买,请店老板快点把馄饨做好,跟着我送到巡抚府去。”

那少妇听到这里,马上从椅子上站起来,诚惶诚恐地说:“小人的丈夫刚刚出去,请大人稍等,待小人做好馄饨,马上给您送去。”说完,那妇人就手忙脚乱地做起来。不一会儿,馄饨做好了,那妇人拎了馄饨就跟着朱轼去巡抚府。

一进巡抚府大门,仆人就传报:“老爷回府!”妇人才知刚才自称仆人的就是大名鼎鼎(dǐnɡ)的巡抚大人,禁不住大惊失色,连忙下跪,不住地磕头,说:“小人该死,不知大人驾到,望大人原谅小人无知失礼!”

朱轼笑着说:“不用害怕,我不会怪罪你的,只是我发现你的穿着打扮丝毫不逊于豪富之女,心生奇怪。今天有意带你看看本巡抚大人家中女眷的衣着装束,请先跟我到厨房看看。”说完,朱轼就带着那少妇走进厨房。朱轼指着在厨房中干活的几个妇女说:“这里头有一位是我的夫人,有一位是我的儿媳妇,请你把她们找出来。”

那少妇看着这几个妇女,个个荆钗布裙,连一件最普通的装饰品都没有,更谈不上涂脂抹粉了。其中一个在烧火,一个在淘米,还有两个分别在切菜和洗涤器物。她左看看,右看看,越看越觉得这几个妇女不像官家之女。最后,少妇摇摇头说:“请大人原谅,小人的确辨不出来。”

朱轼回答道:“我断定你是猜不出来的。那个烧火的人就是我的夫人,那个洗碗的人就是我的儿媳妇。”

少妇听了,看看巡抚夫人和儿媳妇朴素无华的装束,再看看自己浑身的珠光宝气,不由惭愧万分地低下了头。正想告辞时,朱轼夫人过来挽留她吃了中饭再走。少妇推辞不了,就留下吃中饭。

饭菜端上桌子,少妇抬头一看,只有干菜、炒鸡蛋、炒青菜和豆腐汤。少妇心想:这位巡抚大人可真精明,难道让这些下人就吃这么简陋的菜?正当疑惑之际,朱轼和他的家里人都入了座,大家端起饭碗吃了起来。原来,这也是堂堂巡抚大人吃的菜!

少妇震惊万分,也为自己刚才的想法内疚不已。她深深地为朱轼那种节俭作风感动了。从巡抚府告辞回家,少妇马上换去身上的衣裙,穿上朴素的布衣布裙,卸掉一切装饰品,转眼之间就变成一个清纯朴实的少妇。

丈夫和邻居见了,非常奇怪,少妇就一一告知原委。这件事一传十、十传百,没有几天工夫,巡抚大人家中的节俭作风就成为全城百姓家喻户晓的话题。大家感慨地说:“朱大人真正是百姓的父母官啊!”

从此,在朱轼的倡导下,浙江一带的奢侈之风一改而为节俭之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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