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二、您就当无赖汉吧。
回到修隐院时副主教一眼便看见弟弟正坐在他的屋门口等他。他等得实在无聊，便拾起块木炭，在墙上画了副主教的肖像，还夸张地加了个超尺寸特大号的鼻头。
克洛德几乎没看弟弟一眼。他正思忖着其它事。弟弟这个乐天派，曾经多次带走教士脸上的愁云，可这次他却无能为力了，因为那业已腐朽，散发臭气已凝固了的浓雾在教士的面孔上与日俱增，再也无法驱散了。
约翰胆怯地喊到：“哥哥，我是来这儿看您的。”
他却连眼皮也不抬一下。
“别的呢？”
弟弟撒谎道：“哥哥，您待我恩重如山，又给了我那么好的教育，我得常来这里陪伴哥哥才是。”
“还有别的么？”
“您说得真对。您曾告诉我：‘约翰啊约翰’要听话，要好好学习，如果没有老师的允许绝不可擅自离校。俗话说：为人师者治学不严，为学生者纪律松驰。不要打毕卡底人。勿攻击庇卡底人。不要做目不识丁的笨驴：‘勿为目不识丁之笨驴’烂倒在学校后草料场上。小约翰，你应该听凭教师的处罚。约翰，你每天晚上都要去小教堂，读赞美诗，做祷告，唱圣歌。献给我们光荣的崇高的圣母玛丽亚。这都是金玉良言呀！”
“别的呢？”
“哥哥，在您面前有个罪犯，可怜虫，公子哥儿，大混蛋，大笨驴！我亲爱的哥哥，我把您的话全当作干草和鸟粪踩在脚下，我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天主是公正的。
我只要一有钱就大吃大喝，寻欢作乐。表面上看放荡是如此的诱人，可实质上它那么丑恶，令人恶心！我现在一个德尼埃也没了。桌布、衬衣、还有我的毛巾都卖掉了，快乐的生活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美丽的烛火已经熄灭。只剩下肮脏的引线捻住我的鼻子灌烟。姑娘们取笑我，我只好喝水度日，悔恨和债主还是如影随形。”
副主教问：“还有呢？”
“啊!亲爱的哥哥，我想让自己过上美好的生活。所以我内心充满悔恨地来找您。我是做为一个忏悔者向您忏悔的。我会狠狠地撞自己的胸。您的话没错，希望我有一天能有出息，成为托尔希中学的副训导。我确实觉得自己有这方面的天赋。可我没有墨水，得重买；没有笔，得重买；纸也没了，书也没了，都得重买。所以我急需要一点儿钱。特地跑来找您。我的心里充满着悔恨，哥哥。”
“完了吗？”
“是的。”
“我没钱。”
“那好，哥哥我很不情愿地告诉您，”这时学生变得严肃而果决。别人可给我出了个好主意，您不给我钱，是吗？这样的话，我就去当无赖汉。”
当他吐出这个词时，便学着阿雅克斯(阿雅克斯：希腊神话中的英雄。亚契力斯死后，他本以为自己能得到死者的武器，结果未能如愿。)的样儿，等待一顿臭骂。
“那你就去当无赖汉吧！”
约翰向他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吹着口哨走下楼去。
当他经过哥哥的窗前时，听到开窗的声音他抬头一看副主教那张严肃的面孔露了出来。克洛德教士说：“见你的鬼去吧！记住，这是我最后一次把钱给你，下次可没门。”
同时，他扔给弟弟一个钱袋，把学生的脑袋砸了个大包。约翰走时又气又乐，就像被肉骨头打中的一条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