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的直觉出了问题吧?我怎么没有发现我有这么反常的一面?老大,你想太多了,你真的想太多了!”莫小七还是避而不谈,不肯承认自己的逃避,坚决否认。
这说出来的后果,太严重,她承担不起。所以,她唯有咬牙一口否定。
她是抱着侥幸心理的,以为只要自己不松口,对方根本不会把她怎么样的。
这是她的原则问题,她寸步不让。
“真这样?”冷君濯语调幽幽的,语气也转冷,棱角分明的侧脸,掩映在一片阴影里。
他宁愿相信自己的直觉,也不愿意相信身边这女人的口是心非。
有时明明两个人配合得就挺默契,也挺自然,一切挺顺利和谐的,但是,突然这傻女人就会又变得小心翼翼,对他避而远之。他这个男领导,就真的这么不好相处,给了她很大的压力?还是其他原因?
心里有了疑惑,却解不开,为此困顿迷惑,这是件很让人不舒服和愉快的事情。
“真这样。”莫小七在他面前,让了一步,剩下的,绝不能再退让。
冷君濯不死心,又侧过脸来细细打量莫小七,只可惜,这一回,莫小七却是把自己的目光转向了窗外,根本不给他个正脸。
这傻女人的脸,小巧得很,侧面看过去,玲珑乖巧,耳边有一小簇短发调皮地溜了出来,肆意张扬着,随着窗外的轻风涌入,时不时地拍打着她嫩白的脸颊。
她的个子不算高,但在女孩子中间,这高度亦不算矮,和他平肩并立的时候,他差不多要高出她一个头还略多,小小的她相不到骨子里的执着,亦同他很像。
莫小七已经抱定了决心,他耗,她就陪着耗。
至于调查的事,身为头头的他,都不在意,都不着急了,她跟着瞎操什么心,这不是多余吗?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在一边冒什么汗!
耗吧,耗吧,比比谁耗得住,谁能耗到最后,谁才是最后的胜利者。
他盯着她,而她盯着窗外的街景。
就这样,静默,对峙。
在这个过程里,两人的动作,谁也没有一丝退让,谁也没有任何的改变,就一直维持着这种在外面看来很是奇怪和诡异的画面。
五分钟后,冷君濯默默地收回自己的目光。
沉默地重新发动车子,一声不哼地驾车,但是这车厢里的气氛,并没有因为他的改变或是退让,而有所缓和。
他不说话,代表着他在生气。
他一生气,周遭的气场,就变得紧张,空气中充满了躁动的因子。
自他的目光一从自己身上移开,莫小七便打从心眼里开始稍稍松了口气,再多一刻,她真怕自己承受不住他审视的目光,真怕自己坚持不住,会率先败下阵来,会第一个服软,第一个做出退让。
她从来都不是个特别心狠的人,所以,能这样的坚持,已经是她咬牙承受的最大限度。
然而,她知道,这件事情就没有到此结束,她还不能真正松懈。
因为她了解冷君濯的脾气,他不说话,他的生气,他的沉闷,他的冷然,说明了一切。
至少,他是在意这件事的。
只要他开始在意一件事,那么,这本身就不是一个好的征兆。
车子重新开回了李乐所在小区的楼下,停在了一处比较不显眼的位置,但恰恰又正好可以看得见那幢楼进进入入的情况。
这无疑就是在监督李乐妻子,关于这一点,莫小七不用问身旁的男人也懂。
他们来回吃了一个饭,再加上路上的耽搁,其实真正算起来还没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也就是说,现在的时间,还不到下午的一点。
因而,那幢楼唯一的一个入口处,现在没有什么住户出入,显得静悄悄的。
这边暗察的情况较为松缓,冷君濯的注意力又迅速倒回到之前让自己百般纠结的问题之上。
他问了这傻女人,但这傻女人坚决不肯说明具体的由因。
所以,他不笨,他没有再继续追问不休,因为这结果,都只会是一样的,对于对方死活不肯说出的由因,再问也是白搭。
但他又不甘心,所以他继续用深沉的眼神,继续盯着对方。
完了!眼神又转回到自己身上了!莫小七虽然没有转身没有侧头,可是那道强烈的视线一投注在自己身上,她立马就灵敏的感知到了。
压力山大!
本来轻搭在座位椅垫上的手指,因为过份的紧张和不安,而改成了紧紧抓着椅垫不放,才能努力支撑自己的镇定和淡然。
她还是盯着窗外,可这次停车的位置,很不好,不知道是不是冷君濯故意选的这么一个地点,窗外恰好是靠着一面墙,墙角下有一排的花坛,但是花坛里,只剩下些枯枝败叶,或许是因这过度陈旧的小区,终年无人打理的原因,因而入眼之处,皆是一片颓废的景象。
这样颓废的画面,落入心情不好的人眼中,更加容易让人产生郁结的情绪。
“你好像很紧张的样子!”冷君濯突然薄唇轻启,但是一开口说出来的话,却叫莫小七更加内伤。
“有吗?”她故作轻松,此时装作洒脱,侧身转头回以他轻松的一笑。
她想用这样的实际,来证明自己没有紧张,是他自己看走了眼,或是他自己想得太多。
然,冷君濯也是个绝顶聪明之人,他没有给莫小七再次逃开的机会,就在莫小七强装笑颜故作轻松时,他精准地抓住这个时机,猝不及防地凑近她。
顿时,放大的俊颜,离她越来越近。
鼻间呼吸到的,全是有着他的专属的气息。
心脏砰砰地跳个不停,再按捺不住镇定,她的情绪眼看就要被瓦解。
唯那最后一丝理智,还保有她一丝清明。
冷君濯继续凑近,继续试探,同时,他也想搞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总在这个女人的身上,他会看见那个人的影子,甚至那个人的味道。
是思念她太过度么?
还是眼前的这人和那个人,真的很相像?
此时的他,对莫小七,绝无任何侵犯之意,他虽然一点一点地靠近她,但是,却不是图了什么不轨的私心,他就是单纯的想搞懂自己心里的疑惑。
他这样反常的动作,给莫小七带来的精神压力,可想而知。
这个离她越来越近的男人,不是别人,不是什么毫不相干,对她不能造成什么情绪波动起伏的人;这个人,是个年轻男子,还是个长相出众气质卓然的年轻男子,并且是自己年少时的初恋对象。
在这样一个对她来说,很特殊很特别的年轻男子面前,她会迷失,会不知所措,会期待中又带着一点点的害怕,抗拒和苦恼.
“你……你不要靠这么近!”她甚至开始结结巴巴地颤抖起来。
这颤音,更加泄露了她的慌张和无措。
“你说不说,到底怎么回事?”他离她很近,近到已经能清晰地看见她鼻梁上冒出的细密的汗珠。
那汗珠,晶莹且透亮,一滴一滴,闪闪发光。
“没有怎么回事,你让我怎么说”她快要哭了,真的撑不住了。
神啊,快要救救她吧!
真的,不能说!
她差不多要投降了!
“有,一定有什么的,我的直觉向来很准的,你拿我当三岁小孩在哄吗?而且你的样子,也根本不像一点儿事没有的样子,别骗人了,说吧!”冷君濯态度坚决。
“我……”她开始发抖,不仅嘴唇颤抖,连身体也跟着一并抖起来。
他将她逼到了后背靠向车窗的位置,再退无可退,而车门早已经打不开,他机敏的已经先一步上了锁。
前有追兵,后无退路,她已经被逼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你什么?说?”他咄咄逼问。
“我……你……”她艰难地开口。
“说清楚点!别这么含糊!”这一回,他是不让她再蒙混过关的。
“我……”她的后背,不停地冒着冷汗,一直以来苦心经营,苦苦坚守的某道城墙,在最强烈的攻击之下,要倒塌了!
“继续!”冷君濯已经颇为不耐烦。
“我……我喜欢你成了吧?”她气一鼓,牙一咬,心墙在这一刻崩塌!
莫小七红着眼眶,向冷君濯这个过份的男人瞪过去。
有必要这样吗?一定要这样吗?把她逼到这样退无可退的角度,只为了寻找他的一个什么狗屁答案,只为了解开他心中的某个疑惑?
他倒是爽了,可是他考虑过她的感受吗?知道她此时坚守不住自己秘密的那种荒凉和无措吗?
更害怕的是,她不知道他知道了这个消息,到底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她小心地看过去,冷君濯的脸色,骤然变化。
最开始的,是不可思议,大抵是没料到,自己辛苦逼迫之下的答案,居然是这么一种答案,看他流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大抵是没有想到,很感意外。
但是稍后,他的表情又微微一僵。
这微微一僵,说明他在思考,但这个消息给他的本能感觉是不太好的,表情有些僵硬,正说明了这点。
僵硬过后,眉头微皱,表示他很苦恼。
这苦恼,应该是不知如何应付一个女下属突来的表白吧,而且这表白,还是自己逼迫之下才意外得知的。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己给自己找麻烦,说的就是现在他这种为难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