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心有不甘
午后，邹思灵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路过一个“领航饭庄”，想起顾恺曾经说过的，她在门口停留了几秒钟，最终还是决定要走进去。
饭庄的陈设，让她心里有一丝丝剪不断理还乱的情谊。
这里可以算得上是一家儿童饭庄，因为里面的陈设都太过卡通，连凳子椅子都是喜羊羊和灰太狼的造型，杯子和碗也都是各种不同的卡通造型，就连这里的服务生也打扮成动画片里的样子。
“庄远航，我真想一辈子都能生活在动画片的世界里，一睁开眼就能看见史努比，一闭上眼就能听到兔八哥的声音，还有……”
邹思灵的思绪又开始飘回到十七岁的那年冬季。
“行，到时候，我就给你盖一个动画屋，让你一辈子生活在里面。”
虽然过去了十年，邹思灵还是清晰地记得庄远航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跟她一样充满了期盼和向往。
“邹思灵，你怎么来了？”
顾恺穿着灰太狼造型的衣服，一蹦一跳地出现在邹思灵面前，满脸难以抑制的兴奋。
“难道我就不能来啊，这里不是吃饭的地方吗？”
邹思灵故意忽略顾恺脸上的表情，语气依旧冷若冰霜。
“当然能来，你来我是求之不得呢，”顾恺不好意思地挠着后脑勺，“只是我真的没想到你会来，这几天你连我电话都不接，还以为那天我说什么惹你生气了呢！”
“你又不是我什么人，电话我想接就接，不想接就不接，你管得着吗？”
邹思灵朝顾恺翻个白眼，径直朝里面走去，顾恺也不介意，屁颠屁颠地跟在身后，一路笑得真跟灰太狼差不多。
“你跟着我干嘛呀？”
邹思灵回头看见顾恺还在自己身后，又不耐烦地问。
“顾客就是上帝，现在你就是我的上帝，小的愿意为上帝效劳，请问上帝想吃什么，有什么吩咐？”
顾恺一本正经地弯着身子，惹得邹思灵的脸再也绷不起来了，嘴角微微地上扬着，只是还没有笑出来。
邹思灵走过去，看到柜台上摆着一个维尼熊的瓷杯，她握在手里，眼睛不由得湿润起来，这是她曾经送给庄远航的，也是邹思灵最喜欢的瓷杯。
“这是我十年前的时候买的，本来有两只的，结果另一只被一个女孩子买走了。”顾恺在邹思灵身后说，“当时那老板娘还说是一对情侣杯，看来制造这对杯子的人一定是是带着一个美丽的愿望，希望有一对有情人能把他们买走，其实我试图找到那个女孩，把这个杯子也送给她，我摆在这么显眼的地方也是希望那个女孩子会有一天路过看见了，把这个杯子拿走，结果都一年多了，你还是第一个碰这个杯子的人，命运还是不受任何人的控制，连杯子的命运也不例外，制造这杯子的人看到两只杯子天各一方应该也会很失望吧！”
顾恺对邹思灵傻笑。
“这个杯子是你的？”
邹思灵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顾恺，难道这世界真有这么诡异的事情？
“啊，是啊！”
顾恺仿佛还沉浸在他自己编织的那个童话世界里。
“看来命运也有出错的时候，做杯子的人要是知道这样的结局一定会说，这是个美丽的错误！”
邹思灵自己说着，继续走过去坐着，思绪不停地在现在和十年前穿梭，仿佛每一个动画造型都能让她想起，以前跟庄远航在一起的日子，那是一段美丽得无与伦比的日子。
店里其他店员已经忙得人仰马翻了，顾恺也不好意思再多陪邹思灵。
刚好是周末，饭庄的生意格外红火，顾客差不多都是一些父母带着几岁的小孩子，有的时候两个小朋友会为了争夺一把蜘蛛侠的椅子而争个不停，有时候两个小朋友会为了一个美羊羊的勺子而抢夺，有时候为了满足每个小朋友，顾恺会翻箱倒柜大半天才找出来他们需要的东西。
邹思灵看着忙碌的顾恺，心里升起淡淡的惆怅，这世上竟然还有人会相信爱情，相信有情人？
“邹思灵，快点来帮帮我啊！”
顾恺一脸汗水地跑到邹思灵面前，把一个印着虹猫图形的盘子递到邹思灵的手上，说：“快，是那边四号桌子要的。”
邹思灵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看着可爱的动画，失神地望着，直到四号桌子上的小朋友已经催促了好几遍，她才想起端过去。
“邹思灵，二号桌的红烧鲤鱼，要奥特曼的图案。”
“邹思灵，十号桌的椒盐蹄髈，要希腊女神的造型。”
“邹思灵……”
这天店里爆满，忙得店员和顾恺都跟火烧屁股似的，左奔右跑，邹思灵帮忙端了几桌就撤不下来，也跟着一起忙碌。
终于轻松一阵子的时候，顾恺递给她一杯水，是粉色的美羊羊造型，杯口还有一根蜜蜂型的吸管，捧在手上，连邹思灵这个快三十岁的人都爱不释手，怪不得那些小孩子总是吃完饭也不肯走，总要逗留好一阵子呢！
太阳快下上的时候，店里的客人才逐渐少了下来。
邹思灵根本就是一下瘫倒在餐桌上，顾恺也已经累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邹思灵，谢谢你今天。”
顾恺坐起身，望着邹思灵，感觉她跟以前有点不一样。
“看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吗？”
邹思灵不解顾恺为什么这样看着自己。
“你笑起来比平时好看多了，我希望你每天都是微笑着的。”
顾恺一本正经地说。
“又不是傻瓜，每天笑什么？”
邹思灵推开顾恺，不敢面对接下来的尴尬，不过转过身刚好看到对面的玻璃窗，还是试着微笑，好像真比平时漂亮很多。
顾恺追出来，早就已经习惯邹思灵喜怒无常的样子，也不学当初见她生气自己也跟着生气了，总是不管什么都哄着她就好了。
顾恺好说歹说，才让邹思灵答应留下来吃饭，刚好这天生意太好，饭庄里连剩饭都没得吃了，这附近又没别的餐馆，顾恺只能从外面叫了快餐，两个人就坐在靠门口的那张餐桌前，顾恺小心翼翼地把盒里的肉丝肉片都放到邹思灵盒子里，嘴里还一边嘟囔着：“这些人怎么做生意的，明明说好的我不要肉片的竟然没记住。”
邹思灵望着顾恺自己在那里表演，不说话，只管把顾恺夹过来的肉片塞到嘴巴里，也许是妈妈跟他说的，邹思灵喜欢吃那种盒饭里的肉片，在剧组的时候她总是会要两份，都叫她“邹大胃”，其实她平时也就只能吃一小碗饭，为了能吃到盒饭里的肉片她就要吃上两盒饭。
顾恺怔愣地看着邹思灵，看到她可爱的样子想要笑出声又怕邹思灵生气只能忍着。
“邹思灵，我给你出个脑筋急转弯好不好，”见邹思灵只顾着吃饭也不理他就自己接着说，“两个人从烟囱里爬出去，一个满脸烟灰，一个干干净净，你认为哪一个该去洗澡？”
“当然是满脸灰的那一个啊！”
邹思灵想也没想就回答。
“错，”顾恺用手擦了擦嘴角，斩钉截铁地说，“两个都不会去。”
“为什么？”邹思灵不解。
顾恺再用手擦了擦嘴角说：“因为脏的那个看见对方干干净净，以为自己也不会脏，哪里会去洗澡？”
邹思灵莫名其妙地看着顾恺又擦了一下嘴角，还是想不明白他到底在做什么。
顾恺看着邹思灵满脸疑惑的样子，忍不住伸手要碰她的脸，触电的感觉就在这对视的千分之一秒，邹思灵像被人使了定身术，动也动不了，心屏住呼吸，气也不敢喘出声。
顾恺用手轻轻擦掉邹思灵脸上的饭粒，手停留在她细滑的脸颊上迟迟舍不得离开。
就这样僵持着，僵持着……
一阵说笑声打破了这样的尴尬局面。
庄远航带着女朋友从外面进来，他决定要改过自新，他决定要好好对这个女人，因为梁诗卉太像邹思灵，不论样子还是说话的语气都太像当年的邹思灵，连顾恺跟邹思灵见到梁诗卉的时候都感觉不可思议，世界上竟然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一进门，庄远航也看到了邹思灵和顾恺，都愣在原地。
“表哥，你回来了？”
顾恺眼睛一直盯着梁诗卉和邹思灵两个看，他们俩越看越觉得相像。
“嗯，阿凯，”庄远航把手搭在梁诗卉的肩膀上，说，“我给你们介绍，这是你表嫂梁诗卉，我们明天就去登记结婚了。”
顾恺瞪大双眼，表哥从来没说过要结婚这种事，更何况前两天他带回来的根本不是这个女人，这下就要结婚也太快了吧！
庄远航又对梁诗卉说：“这是我表弟顾恺，我们从小一起玩，你叫他阿凯就是了，还有这位是，”庄远航迟疑了一秒钟接着说，“应该是阿凯的女朋友，叫……”
“你不要想给我乱点鸳鸯，我不是顾恺的女朋友，”邹思灵打断庄远航的话，把顾恺拉到身后，直视着梁诗卉对她说，“你不觉得我们俩长得很像吗，难道庄远航就专门喜欢我们俩这种类型的，你也不觉得奇怪吗？”
顾恺从身后拉着邹思灵的衣角却被邹思灵用力甩开。
“思灵，有什么我们以后说，别伤害诗卉，她是无辜的。”
庄远航也把梁诗卉拉到身后，想要阻止邹思灵再说出别的什么。
“无辜？”邹思灵的眼泪噙满眼眶，“你玩过的女人里哪一个不是无辜的，难道就只有她是无辜的吗？”
难道我就不无辜吗？邹思灵把这句话咽了回去，她不会用无辜这样的字眼来乞求他多看自己一眼，只是她也不甘心，不想让他过得比自己幸福，因为自己的不幸全是庄远航一手造成的。
“邹思灵，你喝醉了吧，我送你回去！”
顾恺拉着邹思灵的手要离开，却又一次被邹思灵甩开，伴随一句：“我没喝酒，我只是想看看他虚伪的面具被撕开是什么样子的！”
邹思灵发了疯一样抓扯着庄远航的脸，他一定是戴了面具的，要不怎么可以活得这么潇洒这么无情？
十年的委屈愤怒全在这一刻爆发了。
顾恺傻了眼，从没见过这么泼辣的邹思灵，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更多的还是痛，他这一刻总算明白邹思灵对表哥应该是投入了全部的爱，要不是爱得深，又怎么会恨得如此之深呢？
顾恺把邹思灵从饭庄里扛了出来，等她平静下来才送她回家，一路沉默，顾恺好几次欲言又止却最终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被这一闹，梁诗卉也愤怒地离开，庄远航没心情去追，就只能任由她去了，独自关在房间里，享受灵魂被黑夜吞噬的痛苦，如果老天注定了他们是不能在一起的，又为什么要让他们遇见并且相爱呢？
庄远航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顾恺敲了一阵没声音就自己走了进去，他想要从表哥这里知道事情的真相，为什么邹思灵会这么痛苦？
“表哥，邹思灵也是，是你玩过的女人之一吗？”
顾恺开门见山地问。
庄远航沉默，他发誓他从来没有玩过邹思灵，是老天玩弄了他们俩。
“表哥，你爱过邹思灵吗？”
顾恺又问。
庄远航依旧沉默，爱，却不能爱。
顾恺站起身，沉默了片刻，他终于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抓起庄远航的衣领，一拳挥到他的头部，红色的液体从他的嘴角渗出来，庄远航用手背擦了血渍，依旧眼神空洞地看着窗外。
“如果你不爱她，你就不要去招惹她，为什么要让她这么痛苦？”
顾恺的拳头停在半空中，再也打不下去，明知道爱情不是靠打出来的，就算打死了庄远航，邹思灵也不会就这样快乐起来。
顾恺也坐到地板上，看着窗外，喃喃自语：“从第一次看到她在千里鸳鸯的名字，我就感觉她就是我这辈子在等的人，从没想过她长什么样也没想过她有什么样的过去，我只知道自己喜欢上了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那个呆哦，我还没见过有女孩子那么爱吃橙子的，我想她对橙子的爱都能那么痴迷，对她爱的人也一定会这样吧，所以我努力接近她，对她好，我以为有一天她就会爱上我，像爱上我手中的橙子一样，只是，她没有，她爱的人是你，我心痛，可是能怎么样呢，你是我表哥，她是我最爱的女人，我都想好了，如果你们相爱，我就退到能看见你们你们却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地祝福你们，只要你们会幸福，也算我爱她的方式，爱一个人就是只要看到她快乐就满足了，我……”
“如果你真的爱她，你就亲自给她幸福，”庄远航回头看着顾恺，听到他这番话，像是抓住了大海里的一块浮木，像看到了黑暗里的一盏孤灯，“如果时间可以倒流，那个冬日我一定不会出现在思灵的世界里，她是个单纯的女孩子，为了爱可以不顾一切，只要你给她一点光明，她就会回报你整个世界的。”
“阿凯，算是表哥拜托你，”庄远航抓住顾恺的肩膀，乞求他，“不要放弃了邹思灵，别再让她被伤害了，她已经承受不起了。”
“可是，她爱的人是你，是我要拜托你别再伤害她了，她真的承受不起任何的伤害了，她跟你玩过的别的女人不一样。”
顾恺不满地看着表哥。
“不，”庄远航的声音邹然减了一半的分贝，被压抑得仿佛是痛苦的呻吟，把手里那个半月形的钥匙扣捏得紧紧的，仿佛要镶嵌进自己的身体，“我跟她是不可能在一起的，这爱本来就是一场错误，十年前，我从她身边一声不吭地就走掉，我以为时间会让她忘了我，会抹平这份伤害，可没想到她居然等了我十年，我再也不能让这个错误延续下去了，思灵也不能再错下去。”
“表哥，在我的记忆里，你不是一个畏畏缩缩的男人，为什么？”
顾恺听得一知半解。
“曾经有个男人来告诉我，”庄远航把钥匙扣拿到顾恺眼前，“这只是钥匙扣的一半，另一半在一个女孩子手上，那个女孩子就是我的天魔星，如果相爱，注定是伤害甚至是悲剧，当我发现那个女孩子就是邹思灵的时候仿佛被五雷轰顶，既然伤害已经无法挽回，我不能再造成悲剧，你懂吗？”
“不懂，”顾恺摇头，“什么天魔星啊，只不过是那些吃饱了没事干的人编出来骗小女生的把戏，你怎么也会相信？”
“你看过《雷雨》吗？”
庄远航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弄得顾恺如丈二和尚。
“《雷雨》是一场悲剧，在初中的课文里就有，都知道那是一场悲剧，无与伦比的悲剧，如果我跟思灵还这样继续下去，或许以后又会出一场戏叫《现代版雷雨》，所有人都只知道看戏，我却不想看到思灵成为悲剧的主人，你懂吗？”
庄远航眼神空洞而迷茫，像是置身于几十年前的那场悲剧里，每个人都死了，那是一场别无选择的选择。
“怎么会是《现代版雷雨》，你跟邹思灵又没有什么关系，只是相爱，为什么你要想那么复杂，你不是一个会轻易相信这些的人？”
顾恺发现自己越来越不懂表哥了，从表哥二十岁，他就开始不懂他，就算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他还是不懂。
“这是我爸亲口告诉我的，是事实，”庄远航笃定地告诉顾恺，“那就是事实，思灵是我的天魔星，谁也没办法改变，倘若在一起，会是一出比《雷雨》还要悲惨的闹剧。”
顾恺还是半信半疑，庄远航像是被鬼神附体一样。
“她就是姑父的强权政策下的那个牺牲品？”
顾恺只记得，姑父强行拆散了表哥和她喜欢的女孩。
庄远航沉默，无尽的沉默，他再也不想说话了，想起那些残缺的记忆，他的心就会被揪着疼，疼得无以名状。
“那是个秘密，在我心底被埋葬了十年，我答应过爸爸不会告诉任何人的，更何况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就算再说出来也没什么意义了，我只求你好好去爱思灵，让她幸福，她的幸福是我和爸爸都欠她的，看在我是你表哥，我们又一起长大的分上，帮我把幸福还给她！”
庄远航依旧望着窗外，像望着看不到的将来。
秘密？
顾恺不解，也不管是什么秘密。
他只是一想到邹思灵那副伤心欲绝的样子就觉得心疼，不懂到底有什么秘密非得要邹思灵来承受这样的痛苦，更何况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秘密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只要设置了程序，总有一刻会爆炸，只是庄远航和他的爸爸都希望这一刻来得更晚些。
顾恺不敢去想那时，他只想要邹思灵现在别这么痛苦。
“是邹思灵永远不会知道的秘密吗？”
顾恺问。
“或许，这辈子思灵都不可能知道，至少我跟爸爸是不会告诉她，只要有些人不会遇见，这就将会是一个永远的秘密。”
庄远航把头斜靠在墙上，祈祷这个秘密能随着他们之间错误的结束而被埋葬，永远都不要让邹思灵知道，否则谁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有些人？”
“世界很小，可是有些人错过了就一辈子都不会再见，我们都试图埋葬，希望可以吧！”
庄远航自顾自地说，顾恺还是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不过既然说是秘密，庄远航自然也不会说得让他听明白。
“表哥，你放心吧，我会让邹思灵幸福的，因为我爱她！”
顾恺走到门口再回头对庄远航说，心也跟着放松了不少，至少他知道了邹思灵的一些事，了解她的又多了几分，心里曾经的惶恐和不安也随着这番话变得更坚定。
爱一个人就不会让这个人受到伤害！
顾恺倒在床上，望着手机，想要打个电话给邹思灵。
犹豫了几次，电话还是被拨通，忧郁的彩铃传进顾恺的耳朵里，顾恺的心莫名其妙地狂跳，也许是知道了她的过去，有些紧张，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或许他并不在意，只是害怕邹思灵会在意。
“喂，邹思灵，你睡了吗？”
电话通了，可是电话那头没有声音。
“邹思灵，你没哭了吧？”
顾恺又问，语气是小心翼翼的，只是邹思灵还是不做声。
“邹思灵，你别看今天下了一场雨，明天的太阳还是会升起，并且会是今年的第一个艳阳天，你一定要开心哦！”
顾恺说完，自己挂了电话，想着邹思灵阴郁的脸，长叹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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