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7月8月,吴越家经营的企业都会给职员放年假。夏季是白酒行业的淡季。厂房里的工人甚至早已从6月就陆续开始休假。每人都有20天年假,都将会在这个季节里换着休息。
本来家里计划一个全程20天的自驾游:先到青海,然后走青藏线进藏,再从川藏线回来。可是因为姐姐的公公生病住院而取消。一直就没有怎么响应这个计划的吴越趁机说去青城山避暑。
说这个事的时候,是休假的第2天。那天早上爸爸已经吃过早餐坐在客厅里看新闻,而妈妈还在饭厅里吃着早餐。吴越没有睡懒觉,7点多就起床洗漱后拿了一个大号的牛仔背包收拾了几套夏装又装进几本书后才下楼。看见爸爸在客厅:“爸爸,我想去青城山玩几天。”
爸爸抬头看着吴越:“一个人去?”
吴越稍微犹豫了一下:“先一个人去,明天雪艳跟张媛就过来一起”。
爸爸想了一下:“你去吧,我一会跟你妈说就好。有什么事打电话。”
本来吴越爸爸是不太管家里的事的。吴越从杭州回来后的这一个月,体重从接近100斤下降到了80多斤。苍白没有血色的脸上几乎看不到笑容,而且每天在家都不怎么说话。这些变化,爸爸怎么会感觉不到?为了这个小女儿,这一个月,他甚至跟吴越的妈妈小吵几次。吴越妈妈总在抱怨吴越当初的不听话。他希望作为父母,不要过于去苛责子女的选择,因为他知道每个人都会在人生中经历很多离别。他能做的是尽量做好自己能做的,希望她能自己早点走出来,从新找回生活的动力。
所以当吴越说要去青城山避暑时,他没有阻止。担忧不能成为阻止的理由!而且,作为父亲,他一直觉得自己亏欠了女儿很多,尤其是小女儿。
30多岁时,他就从事业单位中层领导岗位上辞职下海去外地经商,多年的打拼终于在异乡站稳了位置。大女儿吴丹因为比吴越大将近6岁,所以当初他们夫妻俩就把快上小学的吴丹一起带到了成都,留下了才1岁的小女儿在苏南外婆家,一年只能见到他们一次或者两次。吴越10岁他们把吴越转学到自己身边,却发现,丢失了10年的亲情感再也找不回来。尤其是妻子,因为10年亲情的生疏,对10岁的吴越完全做不到像对待姐姐吴丹那样的宽容。后来,更年期的妻子跟青春叛逆期小女儿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激烈。
一次,他无意看到吴越的一副素描作品,画着一个被尖刀从后面刺穿胸膛的女人,那个女人他一眼就看出吴越画的就是妈妈。他终于决定把吴越送到国外读书。
艺术生去国外读书总是比较容易的。加上吴越小舅舅那时就已经在英国,可以成为吴越的监护人。所以在花了一笔钱以后,15岁多的吴越就去了英国读书。虽然他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对还是错,但是作为一个父亲来说,他希望通过海外求学的经历至少能让这个倔强的小女儿学到独立变得成熟,也希望这条道路能为自己的小女儿在以后的生活里多少带来捷径。
去英国读书的吴越,每一次回家都能让他意外。17岁时夏天回来染了刺眼的红色头发。妻子很有意见,但是他什么都没说。18岁回来时开朗了很多,手臂上却多了一圈纹身,吴越告诉他是梵文。他还是没有说什么。他知道自己学艺术的小女儿性格自我而带着叛逆。19岁回来,他明显感觉到了吴越的变化。变得安静了懂事了,但是也知道她学会了抽烟。作为父亲,他提醒吴越抽烟对身体不好,却没有粗暴的制止。他一直都在等着小女儿的长大,等着她经历完每个人都必须经历的痛与挣扎,然后他想尽自己能力给她安排一个平顺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