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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花季里的红雨伞

1

放学后,数学课代表范天天把同学们的作业本收了,然后抱到了办公室里。当他从办公室回到教室时,没想到,老天故意跟他作对似的下起了雨。

范天天没带雨伞,他迟疑了一下,勇敢地冲进了哗啦啦的雨中,奔跑在回家的路上。

雨越下越大,于是,被淋得像落汤鸡似的范天天来到一家门口躲雨。范天天正站着,突然,那家的门“吱呀”一声开了。范天天侧头一看,他的同学刘思思手拿一把红雨伞,从门里走了出来。

刘思思长得漂亮,性格又开朗活泼,是男生们公认的“班花”。

“范天天,这把雨伞借给你用吧!”刘思思说着,把红雨伞递给了范天天。

范天天低垂着眼帘,羞答答的,迟迟没有伸出手来。

“怎么,嫌我的雨伞不好?”刘思思说。

“不是的……”范天天急巴巴地说。

“快,撑着!”刘思思迅速地把红雨伞塞给范天天,转身进门去了。

范天天望望路上没有同学,更没有特别喜爱捣蛋的男生,这才撑起了红雨伞。不过,他还是担心被冷不防冒出来的同学看到,所以,一路上逃跑似的,手中的红雨伞似乎不是用来挡雨的,而是为了遮掩头脸的。

范天天气喘吁吁一阵快跑后,总算安全到家了。

“天天,你怎么撑着一把红雨伞?”妈妈竟然瞪大眼睛,惊讶地问,“是一位女生借给你的吗?”

“对,是我的同学刘思思借给我的,怎么啦?”范天天惊讶地回答。

“哦,没什么!”妈妈若有所思地回答了一句。

范天天有点儿奇怪,妈妈怎么对红雨伞特别敏感?又怎么知道这红雨伞是女生借给自己的?

2

范天天在妈妈审视的目光中匆匆吃过晚饭,外边雨过天晴,窗口也映出了淡淡的月色。

妈妈命令范天天,赶快去把红雨伞还给刘思思。范天天一听,妈妈说的也是,免得明天上学时当着班里同学的面还伞。

于是,范天天拿着红雨伞,踩着朦胧的月光去还伞。很快,范天天来到了刘思思家。可是,范天天不敢进刘思思家的门,也不敢喊刘思思出来,只得用汗涔涔的手不停地捏弄着红雨伞。犹豫了好一阵后,总算又听到了与躲雨时一样的开门声。范天天一看,太好了,是刘思思。

“我发现门外有人,想不到是你。”刘思思冲着范天天说,“看你躲躲闪闪的,吓了我一跳。”

“刘思思,谢谢你借给我雨伞,现在还给你。” 范天天轻轻地说着,然后,迅速把红雨伞递到刘思思手里。

“看你愁的,是不是明天还怕付租金?”刘思思开玩笑说。

“不是的……”范天天支支吾吾,准备转身离开。

“慢走,我刚才做数学题时遇到一道难题,请你到我家去辅导一下。”刘思思说。

范天天知道刘思思是虚心请教他的,也知道自己身为数学课代表帮助同学是应尽的职责。可是,他抬头看了看刘思思家窗灯里晃动着大人的身影,不禁却步了。

刘思思见范天天有些为难,就说:“好吧,别进屋了,我在这里把题的要求说给你听。”

就这样,他和她借着月光,从题目内容到公式定理,从已知条件到解释求证,反反复复交流切磋了好一会儿,直到刘思思明白为止。

半个多小时过后,范天天回到家里一看,妈妈正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哭泣。范天天问妈妈受了什么委屈。想不到,妈妈的回答再次令范天天惊讶——

“天天,刘思思对你是不是有好感了?”

范天天连忙解释说:“妈,你误会了!”

妈妈生气地说:“天天,你别解释了,刚才你跟她在月光下的情景我都看到了。”

范天天委屈得无话可对。

妈妈却还在唠叨:“天天,妈妈一心巴望你考上重点高中,你必须赶快远离那位早熟的女生!”

范天天喘着粗气跑进自己的房间,“砰”的一声把门关了!

3

从此,妈妈每天都会叮咛范天天,要他远离刘思思。

这还不够,叮咛之余,妈妈还会偷偷地监视范天天的行动:打听儿子在学校里是否还在与刘思思交往,警惕家里是否有刘思思打来的电话,翻看儿子的书包里是否有刘思思的书信,查看电脑里儿子是否有刘思思的QQ号……

当然,让妈妈特别敏感的还是雨伞。几乎每天都是这样:范天天出门上学时,无论天雨天晴,妈妈总会关照范天天带上一把雨伞,因为妈妈老是担心刘思思还会乘机借给他红雨伞。

范天天面对妈妈的那种特别“关心”,心里特别不好受,特别是每次见到刘思思时,竟然会莫名地害怕。

有一天,范天天背着书包走在放学路上,当他低着头匆匆路过刘思思家的门口时,又被刘思思叫住了。

范天天问:“有什么事吗?”

刘思思说:“这把红雨伞送给你吧!”

范天天一听,表情紧张起来,他在心里说:“刘思思啊刘思思,你这不是真的要害我吗?”

刘思思不知道范天天的尴尬,只顾把那把红雨伞塞进范天天的书包。然后,带着依依不舍的口吻对范天天说:“范天天,谢谢你经常帮助我学习,你是班上最优秀的男生,和你做同学很快乐。可是,从明天起,我要转学了,这把红雨伞留给你做一个纪念,请你务必收下。”

“刘思思,你说转学不会是骗人吧?”范天天问。

“真的,我也搞不懂爸爸妈妈为什么非要给我转学,真是的!”刘思思的嘴巴撅了起来。

面对刘思思真诚的友谊,范天天收下红雨伞。

回到家里,为了不让妈妈再次误会,范天天偷偷地把红雨伞藏了起来。

4

光阴荏苒。转眼间过了中考。范天天没有辜负妈妈的期望,终于接到了重点高中的入学通知书。

新学期开学前夕,妈妈在替范天天准备行李时,竟然拿出了一把红雨伞来。范天天一看,心里有些发慌:“这不是刘思思送给我的礼物吗?妈妈怎么会找到的?”

妈妈把红雨伞捧到范天天面前,心情竟然异常平静。而范天天吓得不敢正视,低着脑袋,随时准备接受妈妈的痛斥。

“天天,对不起!”妈妈噙着泪花说,“妈妈错怪你和刘思思了!”

“妈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范天天惊讶地抬起头来说,“你手中的红雨伞是……”

妈妈哽咽着说:“这把红雨伞是我念初中时用过的,我已经把它藏了二十五年……”

范天天瞪大眼睛一看,眼前的红雨伞果然留着异样的旧痕,这才知道不是刘思思送给他的那把。

在范天天的追问下,终于,妈妈把久埋在心中的关于红雨伞的故事讲了出来:

“妈妈念初中时长得很漂亮。当时,我对班上的一个学习很好的男生产生了好感,而那个男生不知我的‘痴心’。有一天放学时,天突然下起大雨,而那个男生没有带雨伞。机会来了,等全班同学走得差不多了,我慷慨地把自己的红雨伞借给了他……从我借给他红雨伞的那一天,那个男生被我感动了……其实,是我害了他,那个本来学习成绩很好的男生从此成绩一落千丈。中考时,不但没有考上重点高中,连毕业证书也没能拿到。”

“后来那个男生恨你吗?”范天天问。

“天天,我始终觉得对不起那个男生。”妈妈说,“前车之鉴哪,三年来,我一直怕你也变成了那个男生。所以,那天见到有女生借给你红雨伞,我就紧张得不得了。”

范天天这才恍然大悟!

妈妈收起红雨伞,不好意思地问范天天:“那个叫刘思思的女生考得怎么样?”

范天天摇着头回答说:“不知道,刘思思早就转学了,后来没联系过。”

妈妈一听,愣住了,手中的红雨伞“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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