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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印度:印度的江南水乡

在制订印度喀拉拉邦旅行计划时,我已经无数次梦想过这样的画面:椰影清风,氤氲水气,一艘艘移动的船屋缓缓地驶入阿勒皮水乡纵横交错的河网之中,两岸村民恬静而多彩的生活场景施施然画卷般展开……这是印度喀拉拉邦最令人迷醉的风景,连《美国国家地理》杂志评出的“一生必去的50个地方”也将之列为其一。

上了船屋,坐在三面透风的“客厅”里,才发现停泊在码头上的船屋全不一样啊!不仅新旧不同,装饰不同,大小也不同呢!有单层一房、两房或多房的;还有双层多房的。呵呵,这就是传说中可以容纳一个旅游团的豪华船屋啊!目睹后,才相信一艘船屋就是一座移动的旅馆,有卧室、浴厕、客厅、厨房、餐厅等,真是功能齐备。据说,豪华船屋上还有空调等现代设备,可与三星级宾馆相媲美。

再瞧瞧自己的船屋,好像旧了点,不免有点失望,可是,船开动一会儿,我渐渐体会到它的好。因为它是人力撑动的,没有马达的吵闹。这样的人力船屋在河道上难得一见。慢慢悠悠,时行时停,暗合了我们休闲度假的心境。

坐船屋沿纵横交错的河网旅行,是喀拉拉邦旅游的看家好戏。在两天一夜的船屋生活中,我们充分领略了阿勒皮水乡妙不可言的魅力。船头船尾各有一个船夫撑篙,一个专业厨师提供美味的三餐和下午茶。在欸乃的水声闲看两岸村落风情,目光所及都是恬静而安逸的景色……。

“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

杜牧的中国江南,也是印度水乡的诗意写照,小小的区别在于印度乡下没有酒旗飘扬。

船屋先是在狭长的河道上悠然前行,两岸偶见低矮的房舍,竹竿横斜,五彩的衣服晾晒其上,随风轻舞;临水的院落里栽着艳丽的九重葛自顾自绽放着;通向漂流的石阶上,常有妇人在捣衣、洗刷锅碗瓢盆;那些顽皮的孩童与其说是在河里洗澡,不如说是在水里嬉戏,小脑袋一会儿没入水底,一会儿冒出水面……还有一个画面给我的印象很深:一间素净的茅屋前,满头白发的老妇人正在认真地读报……不时,还能见到简易搭盖的船码头,凉棚里坐着几个人儿正在等候“水上巴士”。

到了水面空阔的泻湖区,盛开着紫色花儿的布袋莲成了湖面上的花边;白色的水鸟正鼓动双翼,贴着湖面飞翔;有村民摇着桨,载着货物,悠悠划过我们的视野;恰好有一艘“水上巴士”开过,我们与他们打招呼,船舱里伸出六七个古铜色的脑袋,脸上都挂着笑,露出两排白牙,还伸出了许多长臂,好像要隔空拥抱我们似的。如果说我喜欢印度,首先要感谢这些与我擦肩而过的老百姓,印度的美好很大程度上是他们创造的。

由于我们的船屋是人力船,所以行船1小时之后,要停船休息1小时。撑船是一件累人的活,船夫不会说英语,但他们应能感觉到我表达的谢意。

每次靠岸停憩时,总有乌鸦或翠鸟前来造访,它们在船篷上探头探脑,似乎在说:“有什么好吃的,拿出来招待我们吧!”

说到吃的,我要特别赞美船屋上的那顿午餐。阳光从椰树枝叶的缝隙间零落而下,河水微微地摇晃着已经停泊下来的船身,厨师从后舱徐徐端来各色佳肴,这些色彩缤纷的菜肴正飘着喀拉拉邦独有的香味。呵呵,真是河水始静,心浪又起!

困倦时,就靠在沙发上睡着了。醒来时,厨师很快就端来英式下午茶,这样让人侍候着的感觉真好呀!

下午六点左右,在夕阳的余晖中,几艘船屋开始陆续停泊于岸边等待过夜。船屋停泊的地方,右边是一片田地,庄稼刚收割完,有小孩子在田里打棒球。我刚拿出一本书来看,忽见一个村民前来兜售大河虾,大约有15厘米长,4只虾卖700卢比。昨晚我们品尝过这种虾,觉得肉质偏硬,今晚不想吃了。它们马上被邻船的两对英国恋人买走了。很多人都觉得英国人保守,其实这是过时的印象了。这几个英国人给我的感觉很Open,男的赤膊,女的穿吊带裙,与我合影时还摆出夸张的Pose。

除了英国邻居,我们还有苏丹邻居。另一艘船屋上住着3个苏丹人。那个中年的苏丹人喜欢社交,他到我们船屋串门,说他已是第4次来印度了,他喜欢这里的一切。他们昨天从特里凡得琅过来,明天去科钦,而我们明天要去特里凡得琅。逆向而行的人啊,也会有相遇的时候。

晚餐的菜肴与午餐不同,也很美味,却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弄得我们手忙脚乱,帮船夫挂雨帘,整理被弄湿了的桌椅……让从容品尝美食的雅兴失去了一点点。

然而,我还是要感谢这一场雨,它让暂时寄居于水上的我们增添了几分漂泊感,时光一下子被推远,仿佛回到唐宋,地点也推远到中国的江南,船屋里坐的虽然不是李白或杜甫,至少也是同年代的皇甫松,他的《梦江南》诗句:“闲梦江南梅熟日,夜船吹笛雨潇潇,人语驿边桥。”仿佛就是此时此刻的真实写照。

怀旧过后,我手里拿着一台MP4,看张国荣主演的《新上海滩》,江湖上多少恩怨,让我的心也跟着起起落落……妻子在看电子书,也读得如痴如醉。到了晚上10点半,我们才回屋洗澡,抹了驱蚊水之后,上床做美梦去了。

船上的雨夜,想象着舷窗外的浮萍正飘过河面,船檐的滴水正“滴滴答答”地敲出几点古韵,微微摇晃的船身让我想到了儿时的摇篮,想到这个份上,就很容易入睡了。

凌晨4点左右,我被蚊子咬醒,再抹了一遍防蚊水,打死头发上的3只蚊子后继续睡。等到在清晨的微风中醒来时,已经是早上7点钟了,透过篱笆式的窗棂,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感觉绝好!想当年柳永酒后醒来看的是杨柳岸、晓风残月,不免伤悲。而我醒来后看到的是椰林岸、晓风朝阳,自然是满心欢喜。

虽然有洗漱间,我还是端着杯子,到船头来刷牙。临水照镜是女人所为,临水刷牙则男女皆可。我们的厨师早已准备好了早餐,端上来的有吐司、草莓酱、蛋饼、菠萝、香蕉、茶。此刻,船屋已经徐徐起航,我们的邻居英国人、苏丹人似乎还在睡梦之中,我在心里道一声:“再见,从此又是天涯陌路。”

船屋沿着狭长的水道,一路晃回到码头。上了岸,回望阿勒皮水乡,心里明白这番独特的水上生活体验,将会在我的生命故事中常被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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