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场之上,几列新兵与司天监密探在练习对战。游历时随行的三名暗卫也在,回司天监后三人暂时无事,便来校场训练新人。
几年相处下来,三人和聂尚也极为亲近,相互打过招呼以后,围着聂尚看他组装“止戈”,都是识货之人,一眼便看出此枪不简单,乌黑的枪身,看起来非金非铜但又刚强不失韧劲。虽是组合之枪,但三节枪身组装之后并无一点缝隙,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出连接之处。三人都简单的试了试枪,重量合适,长度也刚好,最重要的是,虽是金属枪身,但极具韧性,挥舞起来和竹木枪身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重了很多。
“小王爷,有了这枪估计我们三个一起都不是你对手了……”一个暗卫打趣的说道。
几人相处的这几年,三人开始时也多指点聂尚武艺。只是到后来聂尚枪法小成之时,三人便不再是聂尚对手。毕竟一寸长一寸强,长枪在对战上占了很多便宜,只是切磋的话聂尚赢的次数居多。越到后面聂尚的枪法越是厉害,到最后除非三人联手,要不然很难能赢的了聂尚。
见聂尚有试枪之意,几人便散开地方,供聂尚施展。
聂尚随意活动了一下身体,拿起“止戈”,仔细感受了一下重量。以前自己拿的多是随意打造的竹木枪,分量较轻。而“止戈”不同,是以前用的竹枪的几倍重量。不过以此时聂尚的臂力,挥舞起来也不是多吃力。这还要感谢师父,至开始随荀越学习,就从未停止练习马步和臂力,扎马步时手臂上挂的东西越来越重,当然吃的也越来多,即使游历之时条件极为艰苦,荀越也很少让聂尚饿肚子,而且大多是肉食居多。
做了几个挥,刺,点,劈的动作,聂尚慢慢适应着“止戈”的重量。
枪被称为百兵之王不是没有原因,长枪可刺,可挑,可点,可圈,挥舞起来方圆一丈之地对手很难进身。阵战之时,长枪又有距离优势,虽然挥舞不开,但是挑,刺,扎,拨保证了长枪能发挥极大的杀伤力。若是混战,长枪则更显威力,崩,点,圈保证了自身安全,又能杀敌。
练枪极难,想要出枪如龙,臂,腰,步,心,气,胆,缺一不可。练枪讲究虚实尽其锐,进不可当,速不能及。需不动如山,动则若虎扑,出枪一线,要劲透枪尖,讲究一往无前的气势。挥舞之时配合步法,做到出步如风,行步如钉,有虚有实,有刚有柔。所以有“年棍,月刀,久练枪”之说….
大概半个时辰,聂尚一直在做着简单的直刺,上挑。慢慢感觉自己已经适应“止戈”重量,便收枪,平顺气息,执枪而立。此时聂尚神情慢慢变的肃穆,眼中慢慢聚集杀气,直视前方,感觉自己的精神已经提到了巅峰,踏步,出枪,回身,抽枪,只在刹那间完成,空气中留下“呜,呜”的两下破空之声。
校场中的练习被这两下破空声打断,众人都缓缓转头向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一般兵器破空也是简单,只要挥舞的够快,都能发出破空的声音。但是用枪直刺却能破空的就很少听说了,而且两次破空之声几乎同时发出,确实让人惊叹。也有高手至始至终盯着聂尚的,都不禁心里大骇,出枪和收枪几乎在一瞬间完成,稍微眼力差点的都没看清聂尚的动作,不认识的都在心想这个少年是何来头。认识的心里都在惊叹,荀越大人教习弟子果然厉害,才几年时间只会扎马步的小王爷,都把枪连到这种程度了。
在远处看着聂尚的少女,不禁叹了一口气。本来自己卸去统领之职,是要跟着保护聂尚的。但看此时聂尚的武艺,自己估计已经不是对手了,尚儿还需要自己保护吗?只是在心里苦笑了一下,脸上却未流露任何表情,见聂尚脸上出了很多汗,少女便默默掏出手绢,递给了过去,让他休息一下。
聂尚此时还在回味刚才自己出枪时的感觉,枪扎一条线,可能是因为“止戈”确实有点重,刚才自己全力出枪,枪尖却并未在一条直线上,稍微有点下斜,看来臂力还是得练。不过第一次使这么重的枪,能有这样的表现,也还算满意。
接过少女递过来的手绢,聂尚并没有注意少女脸上稍带着的失落表情,擦完脸便将手绢还给了少女。
“姐姐,怎么样,要不要比试一下。”聂尚略带神气的对少女说道。
“算了,姐姐估计现在不是尚儿的对手了。”少女脸上带着笑意,心里却还是有些酸楚,自己已经保护不了聂尚了,那还能有什么用呢?这个念头怎么也挥之不去,即使知道聂尚不会因为自己打不过他而让自己离开,但是就是忍不住去想。
见聂尚脸上还有汉水,少女又拿出手绢,为聂尚细细的擦去。
校场中有不认识聂尚的人,见平时极为冷酷的兰统领今日竟然扮着男装,还与这个少年如此亲密,心中更是惊讶。连笑都很少笑的兰统领,竟然会把贴身的手绢拿给别人用,还亲自动手…..
认识聂尚的司天监老人却都不以为意,聂尚至小便是小兰带大的,两人本就是以姐弟相处。而且小兰一直在聂府都是以婢女的身份示人。此时小兰已经二十岁有余,正常的话早就该出嫁了,但王爷一直也未将小兰嫁人,那肯定是准备到时候给小王爷做妾室了。至于小王爷的正妻,身份太过高贵,小兰是很难有机会了。
看看时间也差不多,几位校官便命训练的众人休息。众人便都三三两两的围着校官询问聂尚的身份,得知聂尚乃是自家的小王爷后,都露出一副理所当然的神色,能让兰统领如此上心的也就只有自家王爷的儿子了,刚才也看过小王爷的武艺了,与兰统领也是不逞多让,甚至更高,毕竟枪确实很克刀剑等短兵器。只是年纪就…....
众人正在八卦,门口响起一声大喝:“都不训练,干什么呢?”,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青年,身着司天监统领的服饰,眼神含怒,虽是教训校场中的众人,但是眼睛却是盯着小兰与聂尚…..
见青年盯着自己二人,聂尚不解的看了一眼小兰。少女此时脸若冰霜,收起正在为聂尚搽汗的手绢,冷冷的说道:“莫要理他。”
少女正要喝止来人,却见人已经走到聂尚面前,扬脸说道,:“小子,不好好训练,在这干什么,你当司天监是什么地方?”
聂尚此时一愣,心里却是奇怪这人无缘无故的对自己发什么火。
已经知道聂尚身份的众人,也替青年捏了一把汗。已有校官赶忙过来拉人,并解释了聂尚身份。
得知对方是小王爷,青年脸色变了一变,最后颇为不情愿的跪下,“属下不知小王爷驾到,请小王爷责罚。”语气甚是敷衍。
旁边的校官也只是无奈的苦笑,众人都在看着,此时也无法为聂尚详细过多解释。
聂尚虽是心中疑惑,但想想自己毕竟不是司天监人员,在此耽误了校场上的训练确实不该。就扶起来人说道:“没事,没事,我只是过来试枪,现在已经试完,马上就走。有破坏校场规矩之处,还望统领勿怪。”说罢,还对青年行了一礼,然后便准备收枪走人。
少女虽然气愤聂尚被无缘无故教训一顿,但也不想在此纠缠,便帮着聂尚收拾准备离开。
“兰统领,你虽已经卸职,但毕竟也做过暗卫统领,在校场之上打情骂俏,有伤风化,实在不该,望兰统领以后注意一点。”青年站起来后,冷冷的说了少女一句,言语间满含妒意。
此时大越民风开放,二人之间又一直以姐弟相待。而雷焕用有伤风化四个字,却是极大的侮辱,正在收拾枪的聂尚此时已经隐隐动怒。
“你活腻了?”少女冷眼看着雷横,手握刀柄。
雷焕此前作为暗卫的副统领,知道少女此时表情说明已是极怒。但是自己心里也是同样愤怒,本来自己是燕云豪族出生,更是江湖中有名的高手,只因学艺归来之时,碰见正在抓捕犯人的小兰,便被小兰的容貌所吸引。打听到对方是司天监暗卫统领,就放下身段加入暗卫,一年时间就做到副统领。也知道了少女王府婢女的身份,自己也并不介意,多次向小兰表明愿意接纳她为妾,只是对方毫不理会,心中早就憋着一股气。此时又见小兰对刚回来的小王爷如此,便认定她是因为不甘心只做王府婢女,而是另有想法。
“兰统领,你虽武艺高强,但也不见得是我对手。还是不要自取其辱了,好好做你王府的少奶奶吧。早知道兰统领是这样的人,我雷焕就不该加入暗卫,丢人。”雷焕不屑的看了少女一眼,淡淡的说道。
聂尚听闻此言,也大致猜出了雷焕心中的想法。大越虽是民风开放,但毕竟崇儒数百年,女子地位还是极低的。虽然还没到三从四德的地步,但在西北男人眼中也高不到那里去。而雷焕看起来是不知道自己个小兰的关系,只是认定少女是因为贪图王府的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