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哎,不是说明儿回家吗?”凌四海母亲扶着早就乖乖地贴靠上来的小外孙女媛媛的肩膀问起四海姐姐。
“这不他单位催命鬼似的催他回来嘛!说是明儿上午要开紧急会议呢。”四海姐姐瞥了一眼手里托着重新浸湿毛巾刚走进屋的四海姐夫道。
“对呀,妈。”说着,四海姐夫躬身将湿毛巾双手交给四海父亲,四海父亲笑着接过重新敷腮上,看着牙疼得不再那么厉害了。
“吃了没?你们。”四海父亲右手扶着毛巾,望了望右侧坐着的女儿和左旁站着的女婿问道。
“那顾得上吃饭呀,五点钟,他才接到单位电话,撂下电话就着急回来,接着我们就从家(距离R市一百三十公里临市四海姐夫父母家)里出来打了个面的跑去火车站赶五点四十的火车来了。”四海姐姐抱着父亲的右胳膊瞥了一眼四海姐夫道。
“哦,呵呵,赶得早不如赶得巧,算你们有口福,今儿请你季叔叔他爷俩吃饭,弄了不少好吃的呢,还有,煮了一大盆蟹子,正愁着吃不了呢。”四海父亲拍打着依偎在身边抱着其胳膊的四海姐姐的双手笑道。
“噢噢噢,吃大蟹子喽!”媛媛听着拍手欢叫起来。
“我说,大刚(四海姐夫)呀,你爸牙疼不能哈酒了,你就好好陪陪你季叔吧。”四海母亲望着季然父亲对四海姐夫道。
“嗨,你说,我这牙......”说着,四海父亲再次愁眉苦脸起来,显然牙疼又发作了,四海姐夫赶忙俯下身子帮着四海父亲扶了扶其腮上的毛巾,四海姐姐也顺手也帮着扶了下毛巾。
“哎,你们都先去吧,我一个人在这儿照看就行。”四海母亲环顾了一下大家道,随即便让四海姐姐起身,她靠着四海父亲坐了下来。
“我说大刚呀!你可要替俺陪好你季叔叔呀!人家来一趟可不容易那!快去吧。”四海父亲表情庄重抬起左手拍打了一下四海姐夫的腿“语重心长“地道,随即脸上挤出一丝微笑转向季然父亲说,“哎,我说老季呀,恕我不能奉陪,不得已当了逃兵,改天再向你赔罪,该罚该打,俺老凌听凭你处置!呵呵。”
“嗨,说啥话呀!老凌,俺咋能处置了你呀!”说着,季然父亲瞅着依然带着痛苦表情的四海父亲走出客厅。“嘿嘿,我说老凌呀,你就老实得待着吧啊,本来牙疼就上火,可别再火上浇油地惦记着俺了,你放心,俺指定哈好!你呀,合上眼静心睡上一觉,保准儿就不牙疼了。”临走出客厅时,季然父亲忽又转回身来对一直目送他离开的四海父亲讥笑道,说完,便摆手招呼落在后头的四海姐夫跟上俩人一同往餐厅走去。俩人还没进餐厅,就听见里面传出来的窸窸窣窣贪吃蟹子的声响,除他俩外,别人早就在那里吃上了,他们才不关心什么“拼酒的闹剧”呢,与己无关,也管不了那么多;凌四海呢,有了姐夫在场,他自然如释重负也加入了他们,不过,他不像他们那么偏爱蟹子,倒是对拉嘎拉情有独钟,此刻他正怡然自得地抿着小酒儿,就着嘎啦肉细细咀嚼品味呢,连嘎啦壳都不放过,总要含在嘴里吧唧几下才吐出。
酒桌上为他俩留着主陪和主宾的位子,俩人一进屋就各就各位一屁股坐了下来,袖子一挽,相视一笑,即各自进入角色。
四海姐夫拿起小半瓶酒给季然父亲和自个儿倒满酒杯后,第二瓶就空了,他拿着空酒瓶对四海摇晃了两下,四海意会,立即起身走出餐厅,很快拿了两瓶高度陕西老汾酒返回餐厅,将酒瓶直接放到姐夫跟前儿桌上,并提前打开一瓶。
“季叔叔,来!”四海姐夫双手端起酒杯仰首挺胸向季然父亲敬酒,“晚辈敬你,干了!”说着,一扬脖子干了酒,还特意将酒杯倒空了几秒钟,半点儿酒都没滴下,表情淡然洒脱,气势盖人,他指定有这个实力,久经酒场“千杯不倒“嘛。市长哈酒就爱叫上他,有他在,心里就踏实,绝对是市长身边的“大红人”;每每惹得市长笑看他哈得宾客“人仰马翻,钻桌子底”,酒量指定在四海父亲之上,兴头上,两斤(白)酒根本打不住。
“叔,孩儿,再敬你一杯!”季然父亲刚干了一杯酒,还没来得及到口菜吃,四海姐夫又接着给他倒满酒杯,再次敬酒。
“干了!”说着四海姐夫又干了第二杯酒。
“好,干了。”说着,季然父亲也干了,一放下酒杯,便忙不迭地到起菜肴来吃,他哈酒有个习惯,肚子里必须有东西垫着,才不容易醉酒或能延缓醉酒,最怕空腹哈酒。
“季叔叔,这杯酒,俺代岳父敬您,干了!”四海姐夫话毕干杯,节奏麻利。
“好,干了。”季然父亲特意瞥了一眼四海姐夫,随即干了酒。心想,这小子今儿实打实真想“灌”我呀,明摆着“速战速决”,趁着他年轻力壮早点把俺“打趴下”,也好尽快向他老丈人邀功请赏呀;不行,俺不能跟着他指挥棒转,受他摆弄,得设法控制点儿节奏,能少哈尽量少哈点儿,采取拖延战术,尽可能不醉到钻桌子底,也不再睡沙发。
“好事成双,叔,俺再替岳父敬您一杯,干了!”说着四海姐夫又干了。
“哎,我说大刚呀,你不是还没吃饭吗,我见你一口菜都没吃呢,空腹哈酒可伤胃毁肝呀,来来来,先吃口菜,你尝尝叔叔爆炒猪肚子,好吃着那!快尝尝!”季然父亲这回并未端起酒杯,拿起筷子指点着自个儿的“杰作”,非要让四海姐夫品尝不可。
“呵呵,叔叔的厨艺俺早就领教过,今儿幸亏早回了,你看俺,都不知道珍惜这送上门来的美味佳肴。”四海姐夫说着便拿起筷子瞄准那盘爆炒猪肚子,还没碰到菜,就听见姐姐笑道:
“呵呵,你呀,就是个大朝巴(R市话,傻瓜的意思,并非贬义,常常用作戏言)!”四海姐姐拿着一个蟹子大钳爪指着四海姐夫讥笑道,“他吧,在外哈酒,也这样,光哈酒不吃菜,最后想吃了,又没得吃了,早给人家打扫光了!你说他不朝巴谁朝巴!嘎嘎嘎......”说着,便大笑起来。
“丫头,笑啥那!”这时四海父亲忽然出现在餐厅门口,面带着戏谑的笑容,对着四海姐姐说着,眼睛却紧盯着季然父亲,看得季然父亲将到菜的筷子卡在嘴巴上,一时给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