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上路,已经渐渐远离了长安城,路上的行人变少,人家也变得稀疏。
相比长安城的繁华和富庶,越是远离长安城,就越发显得差距甚大。
不管是人群的聚集度,还是人们的生活水平,也都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长安城里,那是一个亭台楼阁,雕梁画栋,而这一路上的人家建筑就简单多了,富裕一点的,也能修个几进的院子,青瓦白墙,门楣光鲜,贫穷一点的,几间土屋围成一个农家小院,也是一个温馨的家,最次也不过是些依山而建的屋棚,虽说简陋,但也足以遮风避雨了。
这个年代跟后世高楼林立,哪怕农村也建起了小洋楼,普遍住上了瓦房肯定不能比,但人们的生活来说,还算过得去的。
虽然唐朝初创也不过七年,隋炀帝横征暴敛留下来的后遗症短时间内无法消弭,但就如春天的野草,总是充满了希望和勃勃的生机。
不过,这也是只是靠近长安城的百姓,其他地方还很难说。
自古以来,京畿之地素来繁华,周边辐射的城镇也随之水涨船高,不可避免的就比其他地方百姓的生存环境好了许多。
随着春天的到来,气温见也渐渐回升,在家中窝了一个冬天的人们也逐渐走出了家门,赶集串门不亦乐乎。
一些勤快的人家,也已经翻出了农具,早早的来到田地之间,翻土除草,以待气候更好一些的时候,就播下春天的种子。
关中地区,气候干旱,通常的作物是种植小麦,还有一些不太吃水分的豆类和杂粮类的作物,此时的物产种类十分有限,一些后世被广泛种植的玉米和红薯之类的在大唐是不存在的,直到数百年后才陆续传入中原大地。
此时的种植手法也十分原始,倒不至于刀耕火种,起码的农具基本上是已经发明并广泛运用于种植了,而且也能驾驭牲口帮助耕田。
也就是已经可以借助耕牛的力量和人力配合完成耕种,所用的犁也是直臂犁,这种犁做工简单,原理也很简单粗暴,就是单纯的依靠畜力和人力配合,并没有多么明显的力学应用。
曲辕犁是唐朝后期的发明,将直臂犁改良,变成了曲辕,这种犁无疑更加符合力学原理,很大程度上节省了人力和畜力,流传的岁月也十分广,在后世,一些偏远地区还能见到这种犁。
有一个比较有意思的事情是,此时的人们对于耕牛的看中是十分强烈的,因为此时人们主要的生活来源就是耕种,在人力有限的情况下,畜力就是最大的依靠。
为此,隋唐两朝开始,将耕牛列入了律法,严禁民间私自宰杀耕牛,否则是要被官方追责的,视情节也就是宰杀的耕牛数量和耕牛本身的素质,最严重的可能被发配,最轻也要被罚款。
与耕牛共同入法的还有马匹,马匹同样作为战略资源,是严禁民间私人养殖的,如果有条件也有需求,需要向官方报备,得到了许可才能养殖马匹。
以这个情节来说,其实有点类似后世人们的驾驶证,持证上岗,无证那就要被查。
此律法一直沿用至明朝,是的,明朝,但最巅峰时期,却是在宋朝。
说到这里,有个更有意思的事情,四大名著《水浒传》里面各位好汉最喜欢吃的食物绝对是牛肉,不管是谁,只要到了饭店食肆点菜的时候,绝对会说上一句“来二斤酱牛肉”,而宰杀耕牛已经是犯法行为了,吃牛肉虽然没有那么严重,其实也是会获罪的。
而施耐庵大大写的时候,这一句“来二斤酱牛肉”出现的频率却颇高,也不知道是施耐庵大大偷吃过几次牛肉之后,喜欢上了这个味道,念念不忘呢,还是恶趣味的讽刺。
而这一小细节就能反映出《水浒传》的主基调,那必然是一个反动的故事,而想要顺应大势的宋江的失败也就是必然的,如此造就的梁山水泊的悲剧,也就不足为奇了。
扯远了,回到罗莉这边,她此刻的视野看到的就是一片不算广袤的农田间,一家人正在趁着天气不错,辛劳翻地。
此刻的他们,已经走了一段路程,停靠在路边的田垄间休息,补充一下体力和水分,罗莉也下了马车,和小小她们一起下来散散步,缓解一下坐了半天马车,被摇晃颠簸的快要散架的身体。
罗莉站在田垄边,看着这一家,此时在此的有五个人,三男两女以及一个五六岁的小娃娃,却是分不清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三男两个青壮,一个中年,两女也算年轻。
此刻两个青壮正驱赶着一头老黄牛辛勤的翻着土地,一人在前方指引,一人在后方推犁,中年汉子应该是他们的父亲,也在后方帮扶着,时不时的帮忙推上一把,顺便把土里的大石头拣出去丢到一边。
两个女子也有分工,一人跟在中年汉子身后,帮忙拣一些碎石,丢出去,另一人在照看那个小娃娃,小娃娃正在田间不远处玩着泥巴,也不知道小娃娃是用什么和的,被他拍打来拍打去,玩的不亦乐乎。
那个女子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他玩,阻止不是,不阻止也不是。
某一刻,小娃娃用沾满泥巴的小手在脸上抹了一把,那女子看到了,却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的看着小娃娃把他那张本来还算白净的脸抹得污七八糟的,立刻就怒了,抓起小娃娃放在腿上就是几巴掌揍在屁股上,马上就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哭声。
这动静惊动了正在忙碌的四人,立刻看了过来,中年汉子皱眉问了一句什么,女子放下小娃娃,回头回了一句,几人就齐齐笑了。
小娃娃却依然在哭,丝毫没有受到他们的影响,甚至还盖过了他们的笑声。
罗莉在路边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连身边的小小她们也忍俊不禁,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