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亏一路上安排了接应的人,特战队边打边退,钻进密林才侥幸逃出北固山。这次不能坐船了,江面上肯定布满朝廷的鹰犬,安全返回,只有走陆路。
大伙儿一气儿跑出五十多里,回头看看,不见追兵的踪迹,李岩命令停下休息,清点人手,发现少了二十多人,在场的也多半有伤。
李岩不禁有些懊恼,目标没达到,左梦庚没死,特战队则损失惨重。再想返回去刺杀不可能了,已然打草惊蛇,左梦庚身边肯定是布满重兵。惟今之计,只有返回祁县,准备北上勤王,湖北的局势只能交给李自成和左良玉随便折腾,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左右。
拿定主意,李岩率领特战队踏上返乡之路。来的时候好人好马,尚且历经十余日;回去的时候因为要照顾伤员,速度更慢。走了两天,突然听到有行路之人,武昌军和农民军在江北狠狠打了一仗,惹起大家的兴趣,围住那人不断盘问。
那人交代:“……听说左少帅遭到农民军的刺杀,虽然没死,但受的伤可不轻……左大帅很是生气,派出重兵,横扫江北一带,很是杀了农民军不少的人,如今双方正打得激烈……”
大伙听说之后非常振奋,这下终于没有后顾之忧,可以启程北上了。心情愉悦之下,走路也有劲,穿州过县,跨阡越陌,一气儿回到杞县大营。
家里的人正等着他们,一见面非常高兴,彼此热烈的拥抱着,问候着。李坚说:“可把你们盼回来了,家中一切安好,都准备的差不多了,战士们憋的嗷嗷叫,就等你们回来,北上抗清。”
鲁大海接口道:“我们计划出动战兵八千,辅兵一万二,骑兵五千,全是满装满编。”
“嚯!”李岩惊叹道,“好大的阵势,留守人员安排了么?”
陶正峰道:“老朽留下!带领五千新兵和预备役看家,此外还有好几万的民兵和壮丁,保证把篱笆扎得牢牢的,让你们放心地在前方征战。”
“好、好……”李岩高兴道,“伯父,不光要看好家,还要组织好生产和各个方向的发展,你们的担子也不轻啊。”
陶正峰笑道:“老朽省得,放心吧。”
这时锄药挤过来向李岩道:“大帅,还有件事情需要向您汇报。”
“说吧。”对于这位当初的小书童,李岩有着特别亲热的感情。他们四个,随着年龄的增长,都变成了大小伙子,一年前更是离开自己身边,全部丢到营中锻练。
“朱绍炯又回来了……”锄药挠挠头道。
“啊?”李岩吃了一惊,“他回来干什么?”
锄药道:“他说咱们这儿有很多和明军不一样的地方,他要随军学习,一起北上去打建奴。”
李岩哑然失笑:“这个贱骨头关他两天,他还上瘾了,爱跟着就跟着吧,甭管他,咱们该干嘛干嘛。”
众人哄堂大笑。
……
大伙聊的差不多了,李岩右手狠狠挥下,豪气干云道:“明日一早,目标北京,全军开拔!”
六月初十,鸡日冲兔,南方轸水蚓——吉,宜祈福、嫁娶、动土、出行、移徙、竖柱、上梁。
天还没有亮,白蜡军大营已是一片人喊马嘶,穿梭繁忙的景象,各种各样的生活、军用物资该装车的装车,该打包的打包。身上的军服、挎包、水壶,携带的兵器都需要按规定穿着佩戴。几万人的大部队跨地区,去外线作战,需要处理的军务多如牛毛。
按照计划,李虎的七团最先出发,是全军是前锋中的前锋,侦查敌情,提前预警,引导全军北上。
白蜡军经过这次扩编之后,全军共3个师,下辖9个团。之前担任营长的李虎也水涨船高,提拔为团长。此时七团已经集结完毕,鱼贯开拔;而主力部队正抓紧时间吃早饭;后卫和辎重营则忙碌的拆卸帐篷,整个驻军大营最后都是要拆除带走的。
营盘门外早已聚集起不可计数的百姓,他们是来送行的。经过一年的相处,白蜡军和当地百姓结下深厚的情谊,李岩参照老人家的治军方略,努力打造一支人民军队,为老百姓办实事,办好事,而老百姓报之以李,将他们的子侄送进了这支部队。白蜡军可以说就是他们的子弟兵,今天他们就是来为子弟兵送行的。
寨门开后,百姓们爆发出巨大的掌声和欢呼声:
“多杀建奴!
孩子他爹,等着你回来!
儿啊,别给我们丢脸
……”
馒头、鸡蛋、各种吃食,拼命的往战士手里、身上塞。战士们一个个涨红了脸,纷纷表示,“部队有纪律,不拿老百姓一针一线的。”
搞得有些老人很不高兴,遇到认识的子侄,不禁会骂道:“你这憨娃,拿着……”
军规是李岩定的,战士们不敢违背,毕竟百姓生活也很贫苦,三县之地,供养数万大军,已经是竭尽所能,不能再要他们口粮。七团的战士们昂首挺胸,快步从群众中穿过,群众们的热情,甚至使他们有一些落荒而逃的感觉。
李虎走在最前面,浑身热血沸腾,心中不住的呐喊:天下何处不可去,何事不可成?
…………………………
越往北走越荒凉,随处可见废弃的村庄和倒伏的骨骸。尤其是进入北直隶后,活人更没见到几个,即便是碰见的,也都枯槁的快要死了。甚至有时候两三天也碰不见一个人影。
人都跑到哪去了?不会都死了吧?
压抑的气氛在队伍中蔓延,未知恐惧最可怕,甚至有些新兵在心里打起了退堂鼓——要不回去吧。
李岩一向重视官兵的思想,此时更是准确把握部队的波动,召集各级主官做战士们的思想工作。其中以锄药,羽墨,茗烟,扫红等年轻人之前组织的那个地下青年团体,不知不觉中发展壮大了很多。他们深入到连队中,和战士们亲切的交谈,缓解紧张情绪,鼓舞斗志,发挥了很大作用。
无形中这个野草中衍生出来的禁卫会,在战士中增加了威望,扩大了影响。
他们还整理出一些李岩以前编撰的歌曲,唱给战士们。比如《男儿当自强》,《义勇军进行》……
铿锵有力的歌声使无聊的行军变得有趣起来。成百上千的大嗓门吼出来的旋律,当真震人心魄。以这更有意思的是拉歌,有节奏的声音喊道:
“东风吹,战鼓擂,一连拉歌怕过谁?”
那边回应更响:
“红旗飘,绿旗飘,谁要不唱谁草包!”
年轻人杠上了,哪个能服?于是一路走来一路歌声,郊游也无这般快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