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也很幸福。”千绫真诚道,“玄桑会陪着你,千绫也是。”
还有三哥喜欢的婉苏妹妹。
段璟探深潭一样的眸子盯了她许久。
千绫不自在地偏过脸,“三哥,别看我了。”
“嗯。”段璟探低声应道。
妇人端着一盆蒸地瓜进来,“凑合着吃吧,你们可以住几天,也可以马上就去上都。”
“一路上都会有人照应你们。”
“但也要小心。”
“谢谢您,我们休息一天就走。”
“那也好。”
暗暗的煤油灯下,段璟探忽暗忽明的脸愈发的好看。
千绫只好不看他。
段璟探睡到床里头,千绫睡到外头,他们将就着过了一夜。
夜半,段璟探侧身伸手把千绫揽进怀,千绫身子一僵,就听到段璟探低沉的道,“绫儿,给我抱抱。”
千绫:“……”他是算准了自己一向顺着他,宠着他。
罢了罢了,兴许是她最后与他的温存了。
次日他们穿戴好简单清洗后,就告别了妇人。
他们沿着一条川流前行,就仿佛从隆冬走进了寒秋,水面逐渐融成冒着冷气的寒水。
不久后,他们来到了一个部落。
段璟探是被一个剽悍的姑娘看中了脸面,千绫说,“姑娘,我们是外地人,要去上都,路过此处,所以借个宿。”
那姑娘想了会儿说,“来吧来吧,但是这个小哥哥可不可以陪我一晚上啊。”
“可以。”小狐狸答应道。
“不可以!”段璟探激烈反抗道。
“绫儿!”
段璟探瞪着她,愈发不听话了。
等他恢复了看他怎么收拾她。
“姑娘,没事的,他会答应的”千绫悄咪咪地对那部落姑娘道。
段璟探耳朵灵的很,心里怒极表现在脸上也只是冷哼了一声。
他们被安排到住的地方后,那姑娘的哥哥便来了,“两位,我们今晚有篝火舞会,敢问两位能否赏脸让我门大伙看个新鲜。”
段璟探不吭声,千绫知道他在暗自生闷气,只是笑道,“好的呀,我跟我哥哥必会到场。”
那汉子一听心中一喜,原来是兄妹啊,那他和妹妹的人生大事便不都有着落了吗?
“对了姑娘,我们这还有前年冬藏的好酒,姑娘可擅酒?”
“真的啊,我甚爱酒,那么今夜,不醉不归。”千绫拱手道。
“咳咳!”段璟探咳了两声,眼中的杀意一闪而过。
千绫听见段璟探咳嗽忙转过来却见到他暴虐的神情,少见呢,她向来普渡众生的大人。
大汉犹自欢喜,重重点了点头,出门去了。
段璟探甩了甩背在身后的手,坐到了床边。
“三哥?”千绫走到床边戳了戳他的脸,段璟探瞄了她一眼,“嗯?有话就说,别动手动脚。”
千绫觉得手感还不错,就又戳了戳。
“三哥,要入乡随俗。”
某三哥:“我不会。”
“我没有绫儿圆滑,也没有绫儿世故。”
果然是生气了吗?傲娇三哥?
“对不起。”千绫耷拉着脑袋,“我不知道三哥会生气,那今晚我们不去了。”
段璟探往床上一躺,“为什么不去?当然要去。”
他怎么不知道,小狐狸好酒,肯定寻空偷偷去。
不过让他欣慰的是,她学会违抗他了。
虽然会酿成大祸。
没关系。
他希望千绫明白她对他而言是不同的。
段璟探不知道什么是爱。
他赐予别人爱的能力和机会,到头来自己却从未感到爱与被爱的快乐。
他每杀一个人或一只妖,身上便多一道枷锁。很小的时候,小小的段璟探在试炼场千锤百炼,一遍又一遍的告诫自己‘力量愈强大,担负的愈多’的道理。
他不觉得难过,他不曾体会到平凡人的平凡幸福,但他也有别人所未曾感受到的。
比如高高在上的骄傲。
他看见,小小的段璟探看着爹娘牵着弟弟的手渐行渐远。
终究化作他再也看不见的盲点。
十五岁的段璟探懒散地躺在屋脊上,枕着胳膊看碧空如洗,夏婉苏和唐千戾仰望他,然后坐下修炼。
关于力量,他已是可望不可即;关于心情,他的心跳缓慢地让人心悸。
他什么都有,比如权利,比如金银,比如子民狂热地追崇,比如战斗的刺激,比如……
他又什么都没有,除了力量与责任。
而在月色撩人的一天,小狐狸向他求救,他确实被她的理由所吸引,渐渐地被她本身所吸引。
后来为什么那样的爱她呢?因为千绫给了段璟探不敢想的。
他慢慢地摸索,慢慢地接受,慢慢地适应,直到发现自己离不开了千绫。
“三哥?”千绫蹙着眉,在他面前晃手,“三哥……”
段璟探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
“我们提前去,早点回来。”千绫提议道。
“也好。”段璟探自然地牵着千绫的手走了出去。
千绫盯着段璟探和她交握的手,心里甜滋滋地,但是三哥的手心为什么都是汗?
“姑娘你来啦。”邀请他们的大汉看见千绫很是高兴,千绫点头,“天有点冷,来蹭杯酒。”
“姑娘刚刚可是保证不醉不归的。”大汉及时提醒道。
段璟探冷声道,“她酒量差,向来一杯倒。”
千绫:“……”好吧好吧,明明我喝多少都没关系的。
大汉:“……”
大汉的妹妹穿着厚厚的羊毛裙姗姗来到,瞥见千绫和段璟探相牵的手,向大汉投去一个眼神。
大汉忙道,“姑娘来这边看看,我们这酿了果酒和米酒,味道都很特别。”
千绫点头,段璟探松开了她的手,大汉和千绫一走,妹子就开始和段璟探攀谈,不管什么,一直都是妹子在说,段璟探只是喝着妹子给的酒时不时地答应两声。
妹子对他愈发迷恋了。
段璟探忽略掉心底的不舒服,幽幽地看着千绫和大汉一边喝一边谈笑。
过了一会儿,不远处起了骚动,千绫走近看,原来是一个姑娘向部落首领的儿子求欢被拒,姑娘哭哭啼啼地说自己尊严丧尽,说他拒绝就拒绝,干嘛要说拒绝的理由,她又没问。
千绫:“……”呵呵。
首领儿子不胜其烦,扭头就看见了人群中的千绫,“喂,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