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之日,额娘的奉茶便让苏清越亲自来送吧。她大病初愈,我便让她沾沾喜气。”
昨日,翊坤宫的青莲便来传话,说是胤祺亲指了她来奉茶。
今日的宫里,还真有些不一样。晨起时,桑茶便看到有喜鹊飞过,心想着这鸟兽倒是极通人性,前来报喜。
“给宜妃娘娘请安。”翊坤宫新选的侍茶宫女还没到,这该是桑茶最后一回服侍宜妃了。
“起来吧。近来这伤可是全好了?”宜妃瞧着桑茶的脸,这气血依旧有些虚弱。
“多谢娘娘挂怀,奴才已经全然好了。”桑茶轻声应答,瞧着倒是平静得很。
“那本宫便放心了。今日这茶,是什么茶?”宜妃笑了笑,与她论起茶来。
“是合欢茶。”桑茶的言语里终究带了几分苦涩。
“合欢茶?东风香吐合欢花,落日乌啼相思树。不知你这合欢茶盼的是合欢之喜,还是相思之情啊?”宜妃轻叹了口气。
“五爷和福晋乃是佳偶天成,自然是合欢之意。”桑茶轻声回道。
“祺五爷到!”翊坤宫的太监高喊着。
“娘娘,五爷到了!”青莲兴高采烈地跑进来,伸手去将宜妃扶起。
“儿臣参见额娘。”胤祺一身红衣,袍上绣着的金丝祥云朵朵簇拥,似是藏着万里河山。
“快起来吧。今日是你大婚之日,额娘心中的牵挂,总算是能放下了。”宜妃拉着胤祺的手,笑容满面。
“五爷,快给娘娘奉茶吧。”青莲将合欢茶端来,递给了胤祺。
“这茶是……”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胤祺不禁问道。
“是合欢茶。”青莲应道。
“合欢?”她当真只愿他一世合欢?胤祺眼里闪过一丝神伤,继而跪身给宜妃奉茶。
宜妃满眼笑意地将合欢茶饮尽。
“快去吧,可别耽误了吉时。”宜妃将一个锦盒交给胤祺说道。
“多谢额娘。”胤祺行了礼,看了一眼一旁无动于衷的桑茶,转身出了翊坤宫。
你既盼着我与他人相守合欢,我便全了你的心愿。
胤祺大步走向宫门,前去迎娶他塔喇氏。
“娘娘,若无他事,奴才便先退下了。”既然奉茶已过,桑茶便一刻也不愿在翊坤宫多待,生怕自己心生反悔之意。
“罢了,你且回去休息吧。日后你若不愿继续在翊坤宫侍奉,我便为你寻处别的差事。”宜妃向来体恤人心,桑茶既不愿,宜妃自会成全她。
“多谢娘娘关怀。自我入宫以来,屡生事端,实在惭愧。”桑茶露出一抹牵强的笑意。
“清越,你是个聪明人,你该懂得在这宫里活着,不是你愿息事宁人,便能安度此生。有的时候,你的善意便是别人伤害你最大的利器。”宜妃看着桑茶,眼里多了几分历尽万事后的沉稳和无奈。
“娘娘这番话,清越记住了。”桑茶叩首拜别宜妃。
一日里浑浑噩噩地过着,到了晚间,桑茶托一个小太监从宫外带回来两壶酒,去延禧宫外瞧了瞧,见胤禩不在宫中,想来是去喝他五哥的喜酒去了。
“此时,新人也该入洞房了吧。”桑茶落寞地笑了笑,躲在宁寿宫的花园里头,打开了酒壶。
“古人向来喜欢借酒浇愁,今日,我便来尝尝这酒到底是个什么滋味。”桑茶闻了闻酒香,便已有些醉了。
刚饮下一口,这烈酒划入喉咙,霎时灼烧起来,熏得整个人有些发烫。
“这酒,竟是这般苦涩。”桑茶蹙着眉,却又提起酒壶子倒入口中。
“不过古人的话倒也不假,确实舒坦许多。”桑茶揉了揉心口,满意地笑了笑。
对着月色,桑茶已然饮下了一壶酒,晕晕乎乎着,觉着眼前的事物像晕开了一般,模糊得很。
“是谁在哪儿!”远处传来一个声音。片刻,便是一位公公走了过来。
“大胆奴才,竟敢在宫中酗酒!”那公公瞧着桑茶烂醉的样子,嫌弃不已。
“太子您看,该如何处置她?”公公询问着一旁的男子。
“这宫女倒是有几分姿色。”胤礽微微一笑,伸手将桑茶扶起。
“你来啦,可你怎么会来呢?不,你不会来的。”桑茶摇晃着身子,说着醉话。她这醉酒的模样,在月下竟有几分可人。
“你醉了,我带你走。”胤礽邪魅一笑,将桑茶搂在怀中。
“这酒喝得我好些热。”桑茶扯了扯领口,觉得有些难受。
“乖,听话,一会儿我便给你解解酒。”胤礽伏在桑茶的耳际说道,语气暧昧。
“奴才给太子请安。”叶蓁见桑茶许久未归,便出来寻她,却发现桑茶撞见了太子。
“你是何人?”胤礽见叶蓁出现,有些不悦。
“奴才是御茶房的宫女,这丫头偷懒出逃,掌事姑姑特命我来寻她。”叶蓁当即编了个借口。
“你且回去禀告掌事,就说这宫女被本太子带走了。”有人前来坏事,胤礽自然是不乐意。
“这……”叶蓁见太子不肯放人,着急得很。
胤礽不再理会叶蓁,抱起桑茶进了毓庆宫。
“太子将清越带入毓庆宫,只怕……不行,得尽快通知祺五爷。”叶蓁立即带着些银两去宫门口买通了值夜的侍卫,前去五爷府上报信。
烛火当头,胤祺同他塔喇氏坐在床沿,却是相对无言。
“夜色已深,五爷打算如此坐着一夜吗?”他塔喇氏见胤祺久久未来掀她的盖头,便问道。
“晚上我去书房睡,你早点休息吧。”胤祺声音虽柔,却字字诛心。
“我知你娶我并非你所愿,我亦如此,我们的婚事不过是皇家的政治联姻罢了。”他塔喇氏掀起盖头,带着些傲气说道。
“既如此,那便再好不过了。”胤祺侧过脸也未多言。
“主上!逸风有要事禀告!”胤祺的亲信逸风在门外说道。
“何事?”胤祺出门应道。
“叶蓁姑娘托人来报,说是苏姑娘醉了酒,眼下被太子带入毓庆宫了,恐怕……”逸风欲言又止。
“她的事,与我何干!”胤祺皱着眉负气说道。继而转身往书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