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黄川闲聊了一会儿，虽然他比较健谈，但因为没遇上鲁元修而有点失望的李农还是找了个理由离开了。
出了三一拳馆的大门，李农发现天上开始下起了小雪。
他开始往程府走，路上的行人不多，而且大部分人都是急着赶路并且一脸匆匆的神色，路上还时不时可以撞见巡逻的士卒，偶尔还会过来盘问一番。
此时石勒和刘曜的大战还没分出胜负，所以襄国城的百姓自然还处于紧张的状态，若不是冉闵带着部属回城维持秩序，否则襄国城的治安要比现在要乱上许多的。
一路想着事情回家，当看到程府大宅之时，李农猛然发现，雪花已经如鹅毛般大小了，他的衣服和头发上，已经披上了白白的一层外衣。
将有点冻僵的双手放在嘴边使劲地呵了一口热气，李农发现程府的门口站了好些人，个个身上佩戴着兵器。
突然戒严了吗？李农感觉有些不对劲，再仔细一瞧，他发现这些人并不是程府的守卫，瞧他们健壮的身躯，锐利的眼神以及警戒的神态，这应该是一批训练有素的守卫。
李农很快便猜到了，应该是程雪迎回来了，近日城内不安因素太多，所以她身边的守卫力量自然也增强了许多。
“站住！”
当李农离程府还有三丈之远时，有人出声喝住了他。
李农看着这位右手按着腰间刀柄的守卫，估计自己若有一点不对劲的地方，对方就要拔刀砍向自己的。
他可不想被误会，急忙说道：“我是程府的人，我叫李农。”
就在此时，站在门口的程放也急忙说道：“大人，他的确是程府的人，还是少爷身边的伴读。”
“是吗？”喊话的守卫嘀咕了一声，但还是松开了按在刀柄上的右手，挥挥手道，“算了，进去吧。”
“李农，赶紧进来吧。”程放笑脸招呼道。
向守卫和程放打了招呼之后，李农快速走进大门。
里头人影穿梭，大家都在忙活自己的事情，虽然忙碌但个个脸上喜气洋洋，就仿佛过年一般。
虽然程雪迎经常回家，但因为她身份尊贵的原因，所以每次回来程府都会当做一件大喜事来操作。
这还是在程雪迎的强烈要求之下才改变的，她甚至以“再铺张浪费就不回家”来威胁，否则规模要比现在隆重上好几倍的。
穿过院中的走廊，李农回到了小院，他发现花园内似乎特意装饰了一番，估计是有什么活动要在小花园举行吧。
“李农，你去哪里了？”迎面而来的程潇问道。
李农这才发现程潇一改往日的奢华服饰，穿上一件无论是衣色还是样式都略显文人气息的淡青色衣服。
想来是程雪迎给程潇的压力太大，迫使他不得不做出点改变。
李农随口回道：“待在府里闷得慌，我刚刚出去逛了一会儿。”
“哈哈，等下就不闷了。”程潇笑道。
“什么意思？”
“因为家宴马上就开始了。”
“是有什么喜事吗？”
“因为姐夫要来了。”程潇高兴说道。
“世子要来？”李农有些惊讶，毕竟以石弘现在的处境，应该是比较忙才对，哪还有时间陪着老婆来老丈人家？
“对啊！”程潇点点头。
李农对石弘自然没什么兴趣，但若是能和程雪迎见见面，那也是不错的。
当然，要是能说上几句话，那就更加美好了。
想想程雪迎那淡雅的面容和温和的仪态，李农心里都有点痒痒的感觉。
但他可不敢在程潇面前表现出来，但是淡淡地“哦”了一声。
见李农反应平淡，程潇问道：“你怎么一点都不激动？”
“激动啊，只是我不喜欢表达在脸上而已。”李农笑道。
“你等下不要出去了，今晚可要给我长长脸。”程潇谨慎吩咐道。
“少爷，这话怎么讲？”李农有些不解。
“我姐夫这个人很喜欢诗赋的，所以他在晚宴上可能会当场出一些题目考大家的。”顿了顿，程潇说道，“不是可能，是一定。”
“那跟我没什么关系吧？”李农回道，毕竟他有自知之明，自己只是程府的一个下人而已。
“笨！”程潇白了李农一眼，说道，“你若是表现得好，我岂不是就有面子呢。”
“但我估计都上不了台面吧。”李农尴尬笑道。
程府家宴，自己一个下人还是躲开点好。
“错，今晚你要在我身边的。”程潇以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道。
“没问题。”李农回答得义不容辞，他也有自己的小算盘，到时可以多看程雪迎几眼，哈哈……
程潇说完便走出小院，李农则回到房间。
傍晚之时，李农听到外面的声音开始吵杂起来，他知道，这是石弘来了。
走出松涛苑，来到前院，远远便看见一行人走了过来。
前面是带路的程遐，这个时候他完全没有平日里的威压和严肃，脸上的笑容即使在冬日的寒风下也显得那样的如沐春风。
接下来是一男一女，女的是程雪迎，男的应该便是石弘了。
程雪迎自不用说，还是那么的倾国倾城，反正李农也想不出太好的形容词来表达。
至于石弘，李农倒是有些诧异，虽然他知道石弘平时爱好文学并且对文人比较亲近，但完全没有料到石弘竟然会是这般文弱书生模样，无论是衣着还是容貌都是如此。
再看看紧跟在程雪迎身后的程潇，李农终于明白程少爷为什么突然会如此打扮了，分明是要向石弘看齐，给对方留个好印象的。
李农见过石虎的样子，凶神恶煞就跟野人差不多，身为叔叔的石勒，估计也好看不到哪里去的。
将石弘和石勒两人摆在一起，恐怕没人会认为他们是一对父子。
李农似乎看见了石弘的悲戚下场——身首异处，妻子同归黄泉……
摇了摇脑袋，李农看见了一脸笑意的石弘被程遐引到了花园之内。
却见花园内布置了好几张酒桌，桌上铺着红红的绸布，上面摆着水果糕点以及酒水。
程遐和石弘互相礼让，他们都想让对方坐主桌。
一方面程遐是主人和老丈人，石弘是客人和女婿；但另一方石弘是主子，程遐是臣子，所以在主桌的位置两人都可以坐却又都不敢做。
如此争执了好一会儿，程雪迎不知上前和两人说了什么，然后石弘直接去主桌左下首的桌子坐下，程遐无奈之下，只好坐上了主桌。
程府家宴，就此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