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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离·托赫

“危机?这是由安全防卫中心引起的麻烦,与规律体研究中心可没有什么关系!”布鲁斯特偷换了概念,把托赫磁语波中的“个人危机”更换为“规律体研究中心的危机”。

托赫察觉到布鲁斯特言辞上的试探,后者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冰冷,可隐藏冰面之下的水域却泛起了涟漪。“布鲁斯特主控官,玛缇娜长官是一位体怀星系的规律体,她原本并不想给二位主控官增添麻烦,不成想事态忽然放大,已经由矿工骚乱演变成考琳达-3的星球暴乱。”

布鲁斯特磁识一震,如果托赫之言属实,对考琳达星系,甚至整个阿贝拉星域都会产生广泛且深远的影响。

“星球暴乱”是通俗性的说法,《规律性法案》对其概括性描述为“非规律性群体行为”。这是一个具有广泛应用的术语,通常有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因某种诱因导致局部规律体失去系统规律性,第二个阶段是由某种利益驱使系统规律体演化出局部规律性,以此来反抗既成的规律性秩序。这是规律体宏观世界秩序与规律体局部矛盾的反映。

“考琳达-3星球暴乱了?”布鲁斯特明知故问,这是这段时间以来听过的最坏消息,虽然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慌了。

考琳达星系发生了如此重大的事件,玛缇娜长官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向自己——考琳达规律体研究中心主控官通报情况,这是玛缇娜长官对他的疏远、愤怒,还是不信任?此刻,布鲁斯特设想的最好情况是玛缇娜长官曾向亚波二级穿梭器发送过“光子纠缠通讯”,却因为穿梭器处于空间穿梭状态而未能成功。

布鲁斯特换一个角度进行分析,既然托赫肯向他透露“考琳达-3星球暴乱”的消息,应该在某方面得到了玛缇娜长官的默许,托赫与他的交情可没有坚固到能令让后者不顾一切地违反玛缇娜长官的命令。

可如果托赫得到了玛缇娜长官的默许,他为什么却说“玛缇娜长官不想给二位主控官添麻烦”呢?星球暴乱是一种严重的事件,阿贝拉星域联盟总署一定会责令阿贝拉中级规律体研究中心协同安全防卫中心调查规律体的失律原因,到时身为考琳达规律体研究中心主控官的自己绝对无法置身事外,玛缇娜长官作为考琳达星系总署最高长官却以“不想麻烦”敷衍了事……

是托赫主控官在撒谎,还是玛缇娜长官有所隐瞒呢?或者,这是一个陷阱……

托赫可不知道布鲁斯特在说出一句似乎无关痛痒的问话时,已经做出如此复杂的推断。他露出一丝怒容,把一条浅绿色的黄纹磁足重重地拍在圆碟桌上,“事件起因是伊莎贝拉的被讯问光子影像被非法窃取,然后这段影像在考琳达-3行星上的、一个叫巨鹿镇的村落里播散。只不过是一个小村落,绝不会超过两百万个规律体,但凡凯恩的安全方位中心能做点正事,事态绝不会蔓延至整个星球,可现在呢,感谢那段光子影像,整个考琳达星系的规律体都知道安全防卫中心是多么冷血无情了!”

布鲁斯特并不完全相信托赫所言,但他需要确切依据来判断托赫言谈里的真与假。“我需要星球暴乱的光子纠缠影像来评估考琳达-3星球上的规律体的非规律性行为。”

对于这个要求,托赫无奈地回答道:“抱歉,我的朋友,星球暴乱的光子影讯被设定为绝密,没有玛缇娜长官的命令,我也毫无办法。”

“但玛缇娜长官并没有给我任何的通讯,所以我要服从玛缇娜总署长官的决定,相信她有能力处理这个麻烦。”布鲁斯特绕起了弯子,想要探出托赫的意图。

托赫的磁语波充满了严肃:“布鲁斯特主控官,我以磁律保证,考琳达-3的实际情况比你想象还要严重。凯恩主控官擅离职守,导致考琳达星系安全防卫中心形同虚设,光子影像外泄事件可见一斑,都不知道还有多少内部机密情报遭受泄露。”

布鲁斯特的磁识飞速转动,摆在他面前有两条路:如果返回考琳达星系,就等于放弃了“雅维文明”的秘密,为了防止陷害辰曦的事情败露,还要通知黄璐·琥璞秘密杀死考琳达·辰曦;另一种选择是坚持寻找“雅维文明”的秘密,在没有玛缇娜长官正式指令前,可以先忽略托赫的说辞,专心寻找雅维文明的遗址,但事件的后续发展很有可能失控,让他猝不及防。

在没有测算出“雅维文明”真实价值之前,布鲁斯特的价值体系摇摆不定。“托赫主控官,我的朋友,你的建议是什么?”

托赫舒展开磁触,降低了词语波的频调道:“布鲁斯特主控官,目前我所知道的情况是考琳达-3星球的规律体劫持了六艘「卡爵」,那可是阿贝拉星域昔日最著名的星际远航舰,虽然它们现在已经沦落成客船,但在稍加改良后,绝对与远空殖民舰有的一拼。除此之外,考琳达-3可是考琳达星系最重要的离金采集基地,也是至少三十种战舰主体的加工基地,可以说考琳达-3星体的输出能力不容小觑。玛缇娜长官现在焦头烂额,对凯恩主控官失望透顶,但她目前仍要仰仗凯恩主控官的安全防卫构架,如果凯恩主控官不能及时归来,所产生的后果……可能会很严重。”

布鲁斯特终于抓住了托赫的意图,他的最后一句磁语波与其是在评论凯恩主控官的过失,不如说是在警告布鲁斯特不要对凯恩做出过激的行为。

布鲁斯特猜想托赫一定与凯恩存在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者有什么把柄落在凯恩的手里,竟然在这种紧要关头还想着为凯恩掩护。“托赫主控官,我想你一定已经与凯恩主控官联系过了,他现在到哪里了?”

“我想玛缇娜总署长官已经向凯恩通报了星球暴乱的进展,他现在一定坐立不安。”托赫不露声色的回答。

考琳达·布鲁斯特结束与托赫的光子纠缠通讯后,立即向考琳达星系总署最高长高玛缇娜发送了光子纠缠通讯申请,在略微漫长的等待后,光子屏幕一闪,出现了玛缇娜婀娜多姿的磁体。“尊敬的玛缇娜长官,亚波二级穿梭器在前往「青玉星系」的空间穿梭中出现了故障,在加速切换阴力屏蔽系统和反磁力系统的过程中,穿梭动力系统出现了「界涡」,因此不得不暂时终止行程。”

“布鲁斯特主控官,这可是一个坏消息。”玛缇娜的磁语波轻柔温婉,听上去令人身心愉悦。“我想托赫主控官已经联系过你了,星系出了一点小状况,考琳达-3上的规律体受到蛊惑,激发了全球性质的非规律性群体行为,已经不是《规律性法案》能解决的范畴了。”

光子纠缠通讯存在较高的延时,但并不妨碍布鲁斯特与玛缇娜之间的交流,也不会影响布鲁斯特欣赏玛缇娜娇美的磁体。“关于考琳达-3星球暴乱,我有一些拙见,玛缇娜长官,不知您现在方便吗?”

玛缇娜身后的巨大透明舷窗外面是深邃的太空和迷蒙的星光。她的磁足小巧精致,抚动一下“雕刻”着黑色螺纹的紫色磁触,“我正在前往考琳达-3的途中,此时正想听听你的意见。”

“考琳达-3星球暴乱应该分成两个部分,或者说该事件经历了两个发展阶段。首先,导致巨鹿镇骚乱的诱因是伊莎贝拉被讯问光子影像被窃取曝光。然后是第二个阶段:从巨鹿镇演化为全球性暴乱。”作为规律体研究中心主控官,布鲁斯特总能透过规律性理论抓住问题的重点:“该事件的演化比较符合非规律性群体行为,第一个阶段因为讯问光子影像的曝光而诱发巨鹿镇的规律体失去了规律体系统的规律性;第二个阶段是由局部规律体演化为全球性暴乱,这远非一段光子影像能够导致,而是因为某种利益的失衡,这是规律体宏观世界秩序与规律体局部矛盾的反映,而不是考琳达-3星球与考琳达星系的矛盾。”

“主控官的意思是考琳达-3星球暴乱并非针对考琳达联盟总署,而是另有隐情?”只因平日凯恩擅掌专权,少了凯恩的安全防卫中心如一群乌合之众,不断有被放大的情报传到联盟总署,却极少有确切无误的消息,这让玛缇娜如“热锅上的蚂蚁”焦急万分。

“等下,布鲁斯特主控官,你刚才提到了「利益的失衡」?”玛缇娜似乎触摸到了什么。

布鲁斯特闻言暗喜,虽然他距离考琳达星系5000阿贝拉光子年,但常年的耳濡目染,加上心思缜密的磁识,他早就看透了考琳达-3星球暴乱的本质,这是一场注定无法避免的人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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