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咕噜……
气泡不断地从口鼻溢出，明明因为窒息已经痛苦得快要抽搐，但是却奇怪地感觉到一种安逸和宁静，所有陆地上的人声车鸣经过水的过滤，飘渺得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自己将到的世界不会有这种喧嚣，只会有永恒的平静与放松。
还有名为死亡的解脱。啊，貌似就这样睡过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呢……
喂，等等，这不对啊！刚刚明明还想着要去救夜神雪来着，怎么一转眼自己就处于濒死状态了？
桂木智马一下子清醒了过来，顿时回想起了之前的状况，马上就明白了这是驱魂搞得鬼。只是现在的情况已经容不得他多想。缺氧已经非常严重了，就算想要挣扎一下也指挥不动身上的肌肉，强烈的求生欲换来的只有几下无力的颤抖，然后又继续地沉沦下去。
“索菲娅！”即便一直以来都觉得索菲娅不太靠谱，但真的遇到危险的时候，桂木智马第一个想到的还是她。在这个时候，只要索菲娅稍微出点力，他便可以逃离这个困境。
但是他并没有得到任何回答。更可怕的是，他已经完全感受不到索菲娅的存在了。
是了，之前自己进了Lv4的驱魂构建的领域，索菲娅没能跟着进来，被屏蔽也是很正常的。桂木智马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只是他仍旧觉得相当的不适应，平日里虽然也经常看不到索菲娅跑哪玩了，但好歹能感觉到她大致在哪，心里也就不那么慌了。这次却完全断了联系，这种感觉就仿佛索菲娅已经从世界上消失了一般，心里空落落的，好像掉了一块。
“咕噜咕噜……”完蛋了，这次真的没救了。桂木智马已经完全失去了自己肉体的控制权，凭自身是完全没法回到水面的，现在索菲娅又被屏蔽了，他实在是想不出自己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活下来。
死亡将至，他却逐渐放松了下来。通常，溺水者在这种时候心中唯一的想法应该只剩下了呼吸，并为了能再呼吸一口空气耗尽最后一丝气力。他却感觉自己仿佛飘在云端，即便肉体因为窒息而痛苦万分，精神却丝毫没有察觉，种种感觉都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自己所剩下的唯一感受只有紧紧包围全身让人沉溺的柔软。
这就是开门杀吗？一来什么都没弄明白就被干掉了，感觉好亏啊……
在这种难受而又舒适的环境里，桂木智马的意识渐渐模糊了。
“咳咳。”又呛出了几口水，桂木智马感觉自己的呼吸总算通畅了一点，身体立刻下意识地开始大口呼吸，仿佛要把之前缺乏的氧气一口气全吸回来。
嗓子眼鼻子根全都火辣辣，这是被水呛的。嘴里全是一股发苦发臭的味道，很明显是河水。这味道他再熟悉不过，想当初刚到这世界的时候就被呛了一嘴，难受得要命，那滋味他估计一辈子都忘不了。
“咳咳。”桂木智马坐起，把最后残留的一点水清理了干净，才终于松了口气，思维能力又重新回归了身体。
看来好像是得救了，谁救的？仔细想想，在这个驱魂的领域里，会救自己的应该只有夜神雪了吧。
桂木智马抹掉脸上的水，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一个他不认识的女人，二三十岁的样子，风姿绰约，长得挺漂亮，。
“你醒了，”关切的目光，如同在马路上看到了一个受伤倒地的小狗一般，“感觉好点了吗？”
虽然声音很温柔，但是这种俯视的温柔怎么也让人高兴不起来。
不对，等等，如果救自己的人不是夜神雪的话，那么她难道就是——Lv4的驱魂？
“好啦，虽然我知道惠姐姐很漂亮，不过你这样盯着真的很没礼貌。”
一个清脆的声音从面前女人的身后传来，接着就看到夜神雪的头探了出来，还对桂木智马眨了眨眼：“现在你应该不会想死了吧。”
这是怎么一回事？桂木智马有点弄不清楚状况。眼前的夜神雪一头柔顺的黑发，形象和气质大变，性格也和之前印象里的那两种完全不同，要不是声音和原来完全一致，他都差点不敢认了。而且似乎已经不认识自己了，看自己的目光和看陌生人没什么两样。
先不要冲动，静观其变。桂木智马主意一定，点点头。
“我就说嘛，”夜神雪一副很开心的样子，故意装作压低声音问道，“看到惠姐姐这样的大美人，是不是就觉得生活从此就有了希望，也有了活下去的动力了？”
桂木智马的嘴角抽了抽。眼前的女孩好像除了声音和脸真的与夜神雪没有半点关联。
“我都听到了哦。”夜神雪口中的惠姐姐拍了下她的头，装作生气的样子，“居然敢这样调戏我，回头我告诉你哥，让他回去打你屁股。”
听了惠姐姐的话，夜神雪缩了缩脖子，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既然没事了，我们快走吧，你哥现在应该已经等急了。”惠姐姐牵起夜神雪的手，向桂木智马告别，“没有什么槛是迈不过去的，只要年轻就还有希望，以后可别再寻短见了。那么再见了。”
桂木智马下意识地摆手告别，突然反应过来了，赶紧叫住那两人：“等等。”
“怎么了？”夜神雪回头，疑惑地看着他，突然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你是想要惠姐姐的联系方式是不是？没问题，我回头就给你抄一份。不过你可以做好心理准备哦，你的竞争对手可是非常强大的。”
呃，她真的是夜神雪吗？不会是认错人了吧。桂木智马的笑容有点凝固。
“这丫头又乱说话。”惠姐姐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宠溺地摸了摸夜神雪的头。
夜神雪却不干了，躲开了摸她头的手，大声道：“才没有乱说话呢。惠姐姐今年都这么大了，再嫁不出去就没人要了！虽然他年纪小了一点，不过看起来挺可爱的，长大后肯定是个帅哥，惠姐姐先投资着肯定不会赔。”
喂喂，我可在一旁听着呢，你这么大声真的不要紧吗？桂木智马面对这不知道是天真还是任性的夜神雪完全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
“其实，我只是想向你们道个谢。虽然我没有什么钱，不过我希望能为你们做点什么。”
一时没弄明白现状，桂木智马也不敢轻举妄动，不过要是就这么让她们走了的话，以后想见面估计就相当困难了，从这个领域里救出夜神雪的可能性也会大大降低。
“不用太在意，只是顺手而已，你要是非要感谢的话就去谢谢大黑吧，我们其实只是在一旁看着，他才是救你的人。”惠显然并不想在这里纠缠，指了指桂木智马身后的一个大汉。
桂木智马回头一看，呵，这不是之前偷偷一直跟在夜神雪后面保护她的两个保镖之一吗？那个叫大黑的男人光着上衣，浑身湿漉漉的，露出一身结实的肌肉，上面还有纵横的伤疤，脸上居然还是戴着那副大大的墨镜，看起来分外凶恶。
虽然很尴尬，他还是对大黑笑了笑，无比真诚地说道：“谢了，兄弟。”
大黑没有说话，咧嘴一笑，露出后槽牙。
“好了，该走了，再见了。”惠招呼着夜神雪走。
夜神雪却突然跑了过来，往桂木智马的手里塞了张纸。
“我哥哥在等我，现在不能和你多聊，这是惠姐姐的名片，你一定要收好。”夜神雪的神情无比郑重，“千万不要放弃，我很看好你哦，要是你成了我的姐夫，以后美琴再在我面前炫耀她姐夫多帅我就可以反击她了！”
桂木智马捏着名片，愣愣的，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
“走了小雪，你哥哥还在等呢，他可难得带我们出去兜风，再磨蹭就没时间了。”
“好的惠姐姐，我马上就到。”夜神雪应道，又转头嘱咐桂木智马，“就这么说定了，别忘了哦。”
然后她一溜烟地跑了。
桂木智马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看了眼手里的纸，上面有一个名字还有联系方式和办公地点等东西。
“夜神惠吗？没听过的人呢。”桂木智马皱了皱眉。这次的领域和上次上川鸣的幻象感觉很不一样，毕竟是Lv4，真实感大大增强，要不是还保存有进来时的记忆，桂木智马说不定会认为自己又穿越了。即便如此，他也有种无法分清现实的感觉。
话说夜神雪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桂木智马清楚，不管领域里发生什么事，最终的着眼点终究还是夜神雪，要是能弄清心结所在，至少还有一点希望。
不对，应该说，夜神雪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一个女孩，在长辈们的关爱下无忧无虑地长大，家里也不缺钱，受到的教育也应该很好。所以会显得有点任性，但又不会过火到令人讨厌，性格开朗，平日里纠结的都只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只要开心地笑笑就会忘记一切烦恼。像桂木智马后来遇到她时的那两种性格，都应该是生活骤变之后受驱魂影响的结果。
等等，这里为什么感觉那么眼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