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20
两人行走在后山的小道中，后山不比前山的葳蕤茂密，因为海拔过高的缘故，植被覆盖率直线下降，甚至连高大的榕树都消失无踪，道路两旁多为耐寒的松柏，间或有几丛不甚茂盛的冬青。
莲桨跟自称“永恩”的旅人走在后山带着些萧瑟的风中，尽管时值盛夏，但是再这样的高度，也颇有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我之前跟岩老聊天，老爷子说，最开始长青国还没统治这里的时候，这里就已经有住民了，他们习惯称自己为‘山族人’，这些人生性孤僻，不爱理世间俗事，唯独精于匠艺，靠山吃山，硬是在这萧瑟的后山扎根一代代的生存了下来，山族人有些‘厚土为父，磐石为母’的说法，死后大都选择用石制的棺椁把自己葬在山顶的土中，取一个’魂归三处父母天’的寓意，久而久之，这山顶也就成了山族人专属的坟场，但是山族人没有普通人那样的世俗的忌讳，他们不介意自己的孩子在山顶的坟墓间开会玩耍，他们甚至觉着那是一种让祖先垂青的方式。”永恩剥开挡路的树枝，边走边和身后的莲桨说到。“我说这里是死地，并非空穴来风。”
“这些事情，我虽然有所耳闻，却没想到后山真有这样的一处坟场。”莲桨有些惊讶于永恩的体力，尽管看上去后者并没有多么强壮，甚至被那身黑色的衣服显得稍微有些瘦，但是缺在山间崎岖的小路间跋涉了两小时以后还一点事没有，反倒是经常过来爬山的自己，因为迁就永恩的速度，稍微的有些疲累。
“我也只是几日前才到这里确认了而已。”
永恩看着天色，长舒了一口气：“别怪我走的这么快，上山容易下山难，要是走慢了待会怕是要在山上过夜。”
“原来如此，我说怎么阁下一直匆忙赶路。那赶紧走吧，距离那里还有多远。”
“不远了，拐过前面那个弯就是。”
几分钟后，两人终于到达了山顶。山顶上是密密麻麻的坟墓，数量之多让人瞠目结舌，在坟墓堆的中间，跪坐着一个女人。她的面前摆着一个黑色的盒子。女人旁边站着一个穿着一身白衣的男子，那一身一尘不染的白衣与这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莲桨看到如此多的坟墓，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尽管自己早年去过祖陵祭拜，但是那种皇家独有的庄重掩盖了坟墓本来的压抑和肃穆，尽管同样能给人带来巨大的压迫感，但是前者更像是专门提供给后人祭拜的“为生者而建”的建筑，并不像这片坟墓那样的，令人有种误入他人领地的不安。
少倾，莲桨慢慢平静了下来，他意识到那种压抑气氛的源头并不是那些坟墓，而是源自那女人面前的黑色小盒。
“那盒子……”莲桨开口，声音有些颤抖。
“那盒子中装着的是一把剑的碎片，一把曾经杀了无数人的剑”永恩早已预料到莲桨会发问，平静的解释到：“这剑戾气太重，哪怕是碎片都如此令人不安，在平常的地方打开可能会招致不必要的麻烦，我便索性把它带到了这里，一来这里来的人少比较僻静，二来这里是一片死地，那戾气不容易四散伤人。”
“这是……什么东西？”
“一言难尽。”永恩叹了口气。
“好了。”那白衣男子突然开口说到，话音未落跪坐在墓地中间的女子缓缓睁开了双眼。
“Ash，怎么样？”永恩发问，语气中带着些许迫切。
“不好说”被永恩称呼为Ash的女子神色有些凝重，她停顿了一下，整理着思绪然后开口说：“现在可以确定得是这把剑并没有因为破碎而导致剑中的‘灵’消失，说实话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这种碎剑还能保持不散灵的。”
“也就是说还有救？”
“未必，这剑里的灵尽管还有，但是过了这么久，谁也没法打包票里面的灵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一个在断剑中蛰伏了不知道多久的灵，鬼知道现在是个什么东西。”
“那还有别的办法可以挽救一下吗？”
“有，不过……”Ash眉头紧锁，面露难色。
“什么？”
“这剑是有魔术回路的，我可以尝试着用附魔的方式把自己的魔力输入这把剑，但是……”
永恩的脸色阴沉了下来，这种不通过媒介的魔力直接输送的方式，一般只有在剑本身刚刚被铸造出来尚未被铸造者以外的人的魔力侵染的时候才敢这么干，若是这剑上有别人的魔力，那跟让别人无视自己体内魔术回路的保护直接灌注魔力没什么区别。
“我可以么？”永恩不抱什么希望的开口发问。
“做梦。”Ash头也不回的说到“魔力越强只会让排斥更严重。”
永恩沉默了，一旁的莲桨虽然没有完全听懂，但是察言观色也大概明白了现在的情况，也乖乖地一言不发。
“算了”Ash恶狠狠地从嘴里说出这一句话，直接一屁股在剑的碎片的面前坐了下来。她伸出手，缓缓地在碎片的表面游离，感受着跟随剑的冰冷一同传来的，来自于碎片最深处的存在。
Ash开始后，在场的三人仍然保持着沉默，知道永恩开口发问：“莲桨先生，您之前说过，你不会刻意去躲避死亡，是么？”
“啊，没错，我不会刻意寻死，却也不躲避死亡。”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永恩微微颔首：“幸甚，那我就放心了。”
“怎么？”
“没什么，只是过一会这里可能会变成战场，如果没有先生这番话，我会良心上不安的”
“战场……这里，怎么会？”
“我这多一把短剑，先生会用么？”永恩没有回答，反倒是从左侧的腰部抽出了一病短剑递给莲桨。
“会，不过……”莲桨感受着手中沉甸甸的质感，和传来的冰凉，一时间感到荒谬无比，缺又不知道如何反驳。
“以后有机会会和先生解释的，不过眼下，”永恩挺顿了一下“倒是还有些麻烦事要处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