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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老八表面上是商界名人,实则是坐地分赃的黑道头子。

虽说老八在警匪相斗的这场游戏中,屡屡处于下风,可他却总能在危急关头全身而退。一来是他行事诡秘,无迹可循,二来他社会关系网非常复杂,暗中有人通风报信,三来他心狠手辣,道上谈虎色变,少有人敢跟他作对。

多年以来,老八一直是警方密切关注的对象,可苦于他一向深藏不露,即便有行动,也非常诡秘,偶尔失手,还有人出面背黑锅,而他则能想尽一切办法将自己洗白了,就算警方明知他是幕后主使,也因没有证据,只能坐看他风光下去。

豺狗打定主意想干掉老八,因为他认定,发生在超市的那场枪战,就是他在幕后主使的。原因只有一个,在上海能如此肆无忌惮地指使枪手行凶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老八,为了出胸中这口闷气,豺狗决定孤注一掷。

前面的车队,在行驶了一段时间后,速度稍减,最后停在了一个路口前。

豺狗心中一动,非但没有减速,反而提速,很快便来到那几辆车旁边。也就是一打眼的工夫,让豺狗看清了路边的情况,原来是老八下车跟后面车上的人说话,并做出摆手的举动,显然是在道别。

豺狗将注意力放在老八身上,至于跟老八说话的那人,他才没兴趣。看了眼后,便驾驶车子过了路口,速度稍减,抬头看后视镜,远远地看到后面车灯闪烁,知道老八一行也驶过了路口。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后面有三辆车追了上来,并一路赶超。

当看到老八乘坐的车子驶过身边时,豺狗心中一阵激动,有种想冲过去将车撞翻的念头。好在他及时遏制住心中的想法,任由三辆车子远去,待拉开距离后,这才提速,不紧不慢地跟上去,继续寻找机会。

老八似乎并不急于打道回府,也许真如山鸡所说,他是在赶赴与老外相见的途中。这让一直跟在后面的豺狗矛盾重重,既想在路上出其不意,伺机干掉他,又想待他与老外见面后,另寻机会下手。

豺狗犹豫不决,是有原因的,一直以来,与老八有联系的人,要么是黑道中人,要么是与他狼狈为奸的奸商,所做的事情,都与犯罪沾边。所以,如此时间与老外接洽,其中必有隐情,有可能涉及特别重大的案件。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前面的三辆车依旧保持高速行驶,这让豺狗感觉有心无力。

如此环境,如此时间,哪怕是超车都会引来对方的留意,而豺狗也没有可能只靠自己一辆车子将对方截停,无奈之下,只好继续保持好距离,伺机寻找出手的机会,又期望奇迹发生,可以让他如愿。

说来也怪,就在豺狗盼着前面出点事时,前面车子的速度却慢了下来,并偏离主干道,驶进了一条偏僻的街道。让人揣摩不透的是,三辆车子最终停在了路边,远远地看过去,好像能看到车门打开,有人从车里下来。

尽管心中猜疑不定,可豺狗却别无选择,松油门,让车子减速,安全起见,还将车灯也熄了,缓缓驶过去,想看个究竟。因为不明就里,豺狗不想过早地打草惊蛇,眼看车距渐近,无奈之下,他将车熄了火。

远远地看到车外有人,似乎是在商量事情,豺狗心中称奇,莫不是老八在这里跟人约会。可这前不着村后不靠店,眼前这条连掉头都难的街道上,连个路灯都少得可怜,在这里见面,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豺狗心中起疑,暗想别是前面车上的人发现有人跟踪了,要是这样的话,后面来一辆车将退路封死,那自己夹在中间,便如瓮中之鳖,到时别说刺杀老八了,连自己的性命都有可能不保。

豺狗并不怕死,此前便为了寻得心灵上的慰藉出手破坏了警察的部署,目的就是想借助警方之手,了结这几年来的痛苦。不过他最终未能如愿,在丁阳插手后,一切都不受他控制,迫不得已,他选择了妥协,事后在警方的监押下,强行戒毒。

死,要死得其所,若一点价值也没有,豺狗是不会接受的。

思前想后,豺狗选择了留下,不过他没有下车,而是摸黑在车里摸索,好一会儿才将望远镜抓在手里。起身之际,豺狗便将望远镜举至眼前,在手动调焦中,具有简易夜光功能的望远镜中出现了几个人影。

起先,人影并不清晰,可随着焦距的调节,两个体状模糊的身影一一显现。

其中一人,正是老八,而另一人从体貌上看,很像是外国人。由于角度的问题,两人的身影在车影中时隐时现,看不清两人在干什么,不过按豺狗的想法,肯定是那些见不得光的不法勾当。

过了一会儿,两人从车影中闪出,接着一辆车子的尾灯亮起,似乎是在掉头。

让豺狗不安的是,那辆车子像是早有预谋,在动了下位置后又停下了,刚好车身打横停在路上。这样一来,即便豺狗驾车冲过去,也只会撞在将路堵住的车身上,或者撞在路两旁的水泥墙上。

豺狗暗道不妙,眼前的事情实在不合情理。

因为车子无论如何也不应该这样停,显然那是防备有车突然加速冲撞过去。由此可见,前面的老八可能已经知道有人暗中跟踪,并有意识地将跟踪而至的人,引到这偏僻的地方来。

回头看了眼路口方向,并没有车子驶过来。

这让豺狗的心底升起一股寒意。慢慢将手中的望远镜举起,这次他不再试图看老八脸上的表情,而是看向远处老外手中持着的长条状物体。

让人扫兴的是,距离虽只有短短百米,却因望远镜的夜视功能有限,无法看清老外手中的东西是何物。可是,特种兵出身的豺狗,只凭目镜中物体的轮廓,已然能确定那是一只射程超远足以洞穿装甲的重狙。

“******,见鬼了,那老外是个狙击手。”

豺狗意识到不妙,知道自己中了老八的诡计,懊悔不已。面对一支几乎可以摧毁一支装甲部队的超远距离狙击枪,即便躲在装甲车中也没有安全可言,就更别说是一辆普通的车子了。

顾不得多想,豺狗扔了手里的望远镜,伸手便想去启动车子。

这时,兴致盎然的老八却已经在老外的指点下,身子伏低,趴在横卧路上的车头上,架起那支可怕的狙击枪,用电子瞄准仪对准了百米外正试图倒车离去的车子,狂笑着扣动了扳机。

“轰!”

一枚穿甲弹咆哮着奔袭而来,势若破竹般怒射车头位置。

一声巨响,豺狗感觉手中的方向盘不受控制地震动了下,接着感觉车子似快要爆炸般发出刺耳的轰鸣声,与此同时,车头大盖在一股巨力下被掀起,扭曲变形,重重地砸在挡风玻璃上,密如蛛网般的裂痕,瞬间爬满了整块玻璃,进而如沙般碎裂。

迸溅的玻璃,在气浪的推动下,好比子弹。

车子,成了老八用来宣泄心中怒火的目标。

下车逃生,或许可以躲过敌人的进攻。

可一旦下车,将失去机动,相信跑不出多远,便会被对方追上,那时便只有死路一条。豺狗在慌乱中,选择了留在车上,用尽所有气力,控制着快要散架的车子,试图在老八试枪的过程中,为自己争取时间。

射击过程中,老外并没有坐视不理,而是用一只望远镜观察射击效果,在看到车子依旧向后倒退着离开,连连摇头,低声嘟囔了几句,随即老八做出调整,瞄准车子,再次扣动了扳机。

短暂的几秒钟,给了豺狗喘息的时间,控制着车子一路倒退,而爆炸引发的浓烟,也给他带来了一丝掩护。只是他心里非常清楚,在没有退出这条巷道以前,他仍在死神触手可及的范围。

为了尽快摆脱死神的纠缠,豺狗不顾一切地退着车,全然不顾车子在剧烈摩擦道路两旁的车体。就在这时,第二枚穿甲弹不期而至,洞穿了遮挡视线的车头大盖后,射入车厢里,紧贴着豺狗的身体,射入后排位置处。

“突……”

一声巨响,带有燃烧效果的子弹,在车内掀起一股热浪。

火起的同时,整个车后排在爆炸中面目全非,余波波及到车内车外,豺狗身上数处被迸射的弹片所伤,感觉身上无处不痛。可面对车尾起火的车子,他却只能选择坚持,死命地踩着油门。

“糟糕……”

炙热的空气,翻滚的烟雾,遮挡了豺狗的视线。与此同时,左前轮在接连两次爆炸的震荡中,没能坚持下来,或是被弹片刺穿了轮胎,一声闷响中爆胎了。方向盘失控,来不及踩刹车,车子便斜斜地撞在后面的墙上。

车内火势汹涌,浓烟滚滚,再待在车里,很有可能自寻死路。

因为车体在遭受两次洞穿后,已经严重变形,车尾部的油箱亦被波及,被四处飞溅的碎片洞穿,一旦滴落的燃油遭遇明火,车子会瞬间爆炸。即便是车子不爆炸,也会在接踵而来的射击中遭遇横祸。

无奈之下,慌不择路的豺狗一脚踢开了车门,不顾一切地蹿了出去。

在从地上爬起后,豺狗没有落荒而逃,而是将枪中的子弹倾仓射出,在看到远处那两个人影做出躲闪的动作后,这才弃枪踉跄着闪到燃烧着的车后,靠车体的掩护,没命地向路口奔去。

“******,临死还想捞一把,去死吧……”

呼啸而过的子弹,让老八有些恼羞成怒,嘴里咒骂着,伏在车头上,瞄准远处被火舌吞没的车子,一股脑地将枪中的子弹倾泻而出,而后便见黑虎的座驾像是风中沙堡般解体,随着一声沉闷的轰响,车子爆裂了。

在老八发泄式的怒射中,数枚穿甲弹洞穿车体后,又余力未止地飞出数百米,其中有一枚子弹鬼使神差地击中了一路跌跌撞撞地奔至路口的豺狗右肩。

虽是强弩之末,可那毕竟是穿甲弹,无坚不摧的弹头,一下子洞穿了豺狗的右肩,带着一身血水,豺狗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摔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火辣辣的痛楚,足以摧毁一个人的意志。可是,浑身是血,自知不能幸免的豺狗,却在停滞了片刻后,突然做出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举动,挣扎着向大路上爬去,地面上流下斑斑血迹。

“嗡……”

伴随着低沉的机车轰鸣声,几道光柱由远及近,停在了无力挣扎的豺狗身边。

“想跟我斗,也不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

车门打开,老八踏上路面,看了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豺狗后,一个阴冷的笑容浮现在他邪恶的脸上,低声嘟囔了声后,手中的枪口喷射出几点光焰,罪恶的子弹射进了豺狗的身体内。

身中数枪的豺狗,似乎并不介意自己死在老八的手上,甚至一度放弃了抵抗,也没有出声辱骂,而是平静地望着身边状若疯狂的黑道头子,嘴角溢出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而后,豺狗将目光投射向浩瀚无垠的夜空,长长地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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