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眉若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龙凤呈祥水雾百褶裙,身披翠水薄霞帔,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腮边两缕发丝轻轻垂下,让沈眉若的容颜散发着独有的空灵味道,她的容颜带着几分出尘,几分脱俗,即使穿上了大红嫁衣,美的也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房里所有的下人都已经退下,只留几位嫁娘,两人都是皇亲国戚,长辈齐全夫君健康,还带来一对儿“金童玉女”,他们娇俏可人的模样让沈眉若心生怜爱。
冷袭在一旁候着,他手中端着各种干果和花瓣,浣凉国是一座出了名的花城,这里鲜花成畦,绿树成荫,每个女儿在出嫁的时候都要被洒满花瓣,连皇室的娶亲嫁女都不能例外。
估摸着过了两柱香的时辰,就有陌生声音在门外喊道:“天到地出……”
喜娘对着沈眉若笑道道:“地起天候……”,她的话音刚刚落下,沈老爷子就颤颤巍巍地出现落尘阁,在他身旁是沈家五姨太风如岚,现在沈府的夫人死的死,吃斋念佛的吃斋念佛,只剩下这唯一的五姨太太还能在沈眉若的大婚上出现。
“眉若......”沈老爷子凄苦地唤了一声沈眉若的名字,但是碍于他们之间养父女的身份,在依依惜别之时也并未有多少真情凝聚其中。
接着五姨太太走了过来,她用手捋顺沈眉若凤冠上的珍珠串,拿起金盘上的红盖头,为她轻覆而上,随着娇红似血的红盖头缓缓落下,沈眉若终于要和这沈府道别了,她心下竟然涌出几分不舍,虽然她一来沈家就经历了大大小小的风波,可是她依然很感激能够步入如此大的家族之中,在这里她领略了什么是心计阴谋,也明白了如果想要让自己活下去,必须要以牺牲别人作为代价。
她低眉敛目,目中只余衣摆下那双绣有并蒂莲开的红色绣鞋,冷袭搀扶着她,一步步走出房门,盖头下是如行云流水般地喜服裙摆一起一浮,轻轻滑动过同样崭新喜气的大红地毡。
皇甫迷殇的迎亲队伍已经迎候在门外,一路鞭炮齐鸣,鼓乐齐吹的朝皇城出发,这阵仗是之前的嫁女儿的人间从未拥有过的,沈眉若的迎亲队伍完全是按照皇后的排场为她量身定做的,这种排场引起全城百姓的围观,他们都不停的哄抢着时不时撒出的大把铜钱,人群传来不绝于耳的叫好声与恭喜声:“三黄子与三皇子妃,早生贵子……”。
花轿缓缓地进入宫城城门,宫城内所有宫殿鸣响鞭炮以示庆祝,等迎亲队伍来到皇宫正门前,鼓乐停止,鞭炮停放,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不知道等了多久,就听远远传来喊声道:“请新人进殿,迎接百官道喜……”喊声落下,接踵而来的鼓乐声与震耳欲聋的鞭炮声让迎亲队伍开始沸腾起来。
沈眉若下了轿子,和皇甫迷殇一同进了皇宫殿堂之上,这时候等在那里的朝臣们都已经准备好了,一见新人进殿便纷纷跪倒在地,“恭贺三皇子三皇子妃大婚,恭祝百年好合天长地久......”
“好好好,大臣都平身吧......”皇上一脸喜气洋洋地看着走进来的这对新人,“今天是我皇儿大婚的日子,朕决定普天同庆,凡是死囚都免以死刑,皇城内外同贺三天。”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朝臣忙跪起了皇上,大殿之上一派祥和喜气之色。
皇甫迷殇看了看身旁恭谦有度的沈眉若,轻轻在她耳畔说了一句,“今天使我们大婚的日子,我不希望在众朝臣面前出什么差池,我想我那个四弟,不会来这大殿上抢亲吧?”
还没等皇甫迷殇的话音落下,久站一旁的皇甫迷柯就踉踉跄跄地走了过来,看起来他喝了很多酒,不过酒气仍然没有遮盖住他身上的血腥味,他受的伤根本没有调理过来,脸上也是不正常的苍白之色。
“三哥,今天是你大婚的日子,我祝你和嫂嫂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皇甫迷柯紧紧地盯着沈眉若,虽说嘴里说的是恭祝吉祥的话儿,可是手上的骨骼却握的“咔咔”作响。
“那先谢谢四弟了......”皇甫迷殇回答地轻描淡写,故意装作没有发现皇甫迷柯身上的戾气。
此时沈眉若已经在红盖头下面沉不住气了,她不知道皇甫迷柯究竟想要干什么,但是看这个情形,他对自己并未死心。
不过皇甫迷柯碍于场合始终隐忍着,他向旁边退了一点,让沈眉若和皇甫迷殇走了出去,此时他望着那缕婀娜隽秀的背影,心里一片悲凉,他喜欢了那么久的若离妆,他用生命和全部魔力救治的若离妆,今天就要成为别人的皇子妃了,对于他,真的是,哀莫大于心不死。
皇甫迷殇牵着沈眉若的手缓缓地像殇央宫走去,皇上、皇后、皇太后,还有朝臣们都跟在后面,他们看着这一对儿出尘脱俗,堪称绝配的样子,他们心里面都多了几分安慰和祝福,只有皇甫迷柯的心里独自悲伤、黯然落魄......
当然,还包括在挽晴宫咬牙切齿的沈晚晴,他们都会在恰当的时机,让沈眉若和皇甫迷殇的摇摇欲坠的婚姻分崩离析————